22、姜还是老的辣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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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前头的安大志脸色一白，庄里养猪的农户们都是在院子里给母猪接生的，这院子听起来好听，不过是用栅栏把自家的宅子围起来了而已。
刚刚那猪好险没扑出院子，还是凌风夫妇眼疾手快把猪给拦下了，此刻凌家人和安大志都惴惴不安地看着鸣琴帝一家，若不是大楚不兴跪礼，这下怕是都要跪下给贵人们赔罪了。
鸣琴帝倒没觉得有什么，他们来凌家本就是云舟的一时兴起，他不会置孩子于危险之中，但也头疼该如何锻炼孩子面对突发状况的能力，这意外来得正合适。
至于裴云曦姊弟三人虽说没遇上过什么大风大浪，但也不可能会畏惧一头即将生产的母猪，他们先是看了眼云舟的脸色，发现弟弟一点也没被吓到后，就继续当背景板了。
当然，即使云舟被吓到了，裴云曦三人也不可能会找凌家麻烦的，他们只会头疼该怎么哄弟弟罢了，毕竟这只是个意外。
鸣琴帝还安慰了安大志一句，“无事，带朕进去罢。”
那猪许是有些怕生，被凌风夫妇安抚后仍有些焦躁不安，裴云曦三人就没跟着进院子，只在门口看着。
鸣琴帝进去后，云舟就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自己要下去，接着小心翼翼地找了个离得不远又能仔细观察母猪的地方站着。
凌家人还没接待过身份如此尊贵的客人呢，都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云舟出来时有带上顾少监。
顾少监笑眯眯地跟凌风他父亲说了几句稳了他们的心，剩下的人就都忙活着准备给母猪接生去了。
而安大志则是领着凌风的儿子凌安北进屋端了几张凳子出来，云舟根本没走上几步路，眼下一点儿都不累，只顾着兴致勃勃地观察他的第一个教具。
没多久，那只母猪就躺下揺起了尾巴，四肢也伸直了，云舟想到书上说的，就开口问不远处的凌安北，“这头猪是一个时辰内就会下仔么？”
凌安北本还在偷偷摸摸打量云舟呢，倒是没想到云舟会主动和他说话，他有些紧张，磕磕绊绊地回道：“应该是吧，上次下仔前它就是这样的。”
凌家人经验还挺丰富，云舟看了他们的产前准备，就知道他们已经做到了大楚目前可以做到的极致，索性就坐到了凌安北身边，和他聊起天来。
“你今年几岁啦？有启蒙吗？”
凌安北颇有些不好意思，“七岁了，在庄上的学堂念了一年书……”
云舟听到这眼前一亮，又掏出了他那本夹带了私货的《齐民要术·养猪篇》，“送你啦！”
云舟自己是用《齐民要术》启蒙的，也没觉得给一位七岁小孩送《齐民要术》有什么不对，等这次养猪有了成效，今秋他还要央着鸣琴帝差人帮他印刷出来，好下发至各州各县，给百姓们做宣传呢。
云舟送书的行为看得裴云曜眼皮直抽抽，虽然他们也是用这书启蒙的没错，但也只有皇家是这样啊！寻常人家孩子六岁开蒙，现在应该还在学三百千呢。
裴云曜刚想让顾少监给这小孩换本书，凌安北就露出了一个感动到泪眼汪汪的表情，他还是他们庄上第一个收到贵人赠书的娃嘞。
行吧，这小孩看起来也挺乐意的，裴云曜决定自己还是不要掺和弟弟交朋友的事儿了。
凌安北是村里的孩子王，上学堂这一年可没少挨教习先生的骂，就连忙碌中的凌家人都没想到这孩子能有这般造化，竟是得了小殿下赠的书。
这事儿说出去可光宗耀祖的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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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母猪的羊水就破了，安大志看鸣琴帝这边没什么事儿是需要他做的，就跟顾少监打了个招呼，上前帮忙去了。
凌家人养猪养的金贵，他们家这猪从买回来后就同别人家的养法不同，云舟刚观察过了，猪圈还挺干净，饲料槽里装的居然都是麦麸。
见过安大志家养猪的方式后，云舟心里对大楚百姓如何养猪也有了点数，倒是没想到凌家这猪养得如此用心。
“小北兄，你家这猪养得可好啦！”
凌安北摸着脑袋憨憨一笑，豁牙也不影响这个笑容的可爱，“这法子是我娘想的，庄里人都说我娘浪费钱哩。”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肯定凌安北他娘的做法呢，前些年光景不好，就连皇室都骤减了开支用度。
虽然皇庄都是上等田，收成也没减多少，但他们交上去的粮食可都被鸣琴帝派人运往灾区赈灾了，而且庄户们或多或少都有遭灾的亲朋，也没少听闻灾区的困苦。
朝廷的赈灾粮没到时，灾区的百姓可是连麦麸都没得吃。这日子才将将好过了两三年，凌家用麦麸喂猪，在其他庄户眼里可不就是浪费粮食呢吗。
云舟也理解其他庄户的想法，他阿耶的内库因为连年的赈灾，一点儿也不充裕，但云舟自个儿的私房钱倒是能用来给飞鹤皇庄这块实验基地做补贴。
哦对，云舟已经单方面决定把飞鹤皇庄作为大楚的一号实验基地了，等以后用积分兑了良种，就用皇庄的田地来做实验。
鸣琴帝和卢皇后虽没给过云舟多少零用钱，但赏赐可从来没少过他的，就算他还小，顾少监也会把清单让他过目。
更何况云舟他阿娘的嫁妆也是全留给了他，陈德仪除夕前夜还给他汇报了庄子和铺子的收益呢。
云舟可是个有钱崽~想到这他就让顾少监使人取了好些盐巴来。这几日可得喂母猪喝些麦麸盐汤。
其实本该还要弄些红糖来的，他们大楚的制糖技术还不错，已经发明了冰糖。红糖在京畿地区算不上什么稀罕物，但是对寻常百姓家来说还是贵得很。
虽然云舟拿的出给全皇庄养猪的红糖份额，但把红糖用在养猪上还是过于奢侈了。
在西州，一两品质较好的砂糖可是能卖出十二文的价格呢，现在一斗米才卖十三文……
要想好好养猪，云舟还要改良制糖技术，积分如此难挣，他还得花积分如流水，人生如此多艰！
鸣琴帝好笑地捏了捏崽皱皱巴巴的脸，“怎的了？”
“小神仙跟我说母猪产后要喂些红糖麸皮盐汤，可咱们大楚好些妇人产后都喝不上红糖水呢。”
这下鸣琴帝也跟着沉默了起来，他们大楚是真穷啊！而且异族人还成天给他们找事！
要不今年借着漠北王帐挑事的理由给番邦削减赏赐好了……反正这群人每次都进贡些对中原来说稀奇，但在他们那根本不值钱的东西。
没招惹大楚的部族：陛下您来真的吗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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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凌家人开始给母猪接生时，凌安北就上前帮忙去了，给小猪擦草木灰的架势熟练得很，看得裴云曦几人颇为心酸。
他们如今十四五了，每天也只需考虑如何夺下考核的头名，其余的琐事都有内侍替他们打理，就连亲耕也不过是跟着底下人做做样子罢了。
虽然裴云曦几人也都清楚，为官为将，不代表他们需要学会如何种植和养殖，但看着寻常百姓的孩子大多都只能子承父业，他们心中也难免会生起不配得感。
虽然本朝广开科举，但直到现在，大楚能送得起孩子上学堂的农户，也不过才十分之一罢了。而权贵的孩子生来就是权贵，他们皇族更甚。先帝在时，裴云曦几人就被封郡王/郡主了。
他们真的能成为造福一方的藩王吗？他们的一切作为真的配得上百姓的供养吗？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会是个明主，就连眼下是个明君的鸣琴帝也不能……
而且本朝开科举的最初目的不过是为了三方制衡罢了，远没有世人称颂的那么好听。还是得努力啊……起码在他们有生之年，要让有钱送娃上学的百姓翻一番吧？
裴云曦姊弟三人当即决定，晚上回去就多学上一个时辰，现在还是陪弟弟比较重要。
那边的云舟很认真地看完了全程，记下了非常多的要点，比如他们没有消毒酒精，也没有接生粉，更没有催产素……
这么一看主世界称他们这些位面为远古位面真的特别正确QAQ。
待所有胎衣都被凌风夫妇俩清理出来后，云舟就小大人似的嘱咐他们，要注意给母猪和小猪保温，还得让母猪单独圈养……
云舟小嘴叭叭一大通，好些要求都是他们闻所未闻的，甚至还要喂麦麸盐汤！听得凌风和安大志脑子懵懵的。
要是让他们知道本来云舟还想给猪喂红糖，许是要恍惚到明日。不过凌风妻子叶红梅却是每条都认真记下了。
虽然云舟的要求很多，但其中不少叶红梅都从其他养猪的庄户那听过，剩下的也都可以试试看，她真的很想成为大楚养猪第一人。
至于听一个三岁小孩的建议不好？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小殿下是普通的三岁小孩吗？
咱小殿下可是天上来的小仙童啊！即使凌风和安大志听得云里雾里，也没怀疑云舟的正确性，安大志还准备让庄户们都去学学怎么养猪呢。
小殿下今日可是赏了好些盐给他们，而且今年要养猪的庄户还可以从顾少监这领赏钱，他们可得好好完成小殿下交给他们的差事才行。
看大家都有认真听他的嘱托，云舟就愉快地拍了拍手，准备结束话题，“若是还有什么记不大清的，可以让大家多翻翻我送给小北兄的书，上面都有。”
然后云舟就在鸣琴帝的示意下，跟着兄姊们出了凌风家的院子，毕竟现在已至申时，他们可得赶在宫门下钥前回去。
反正他初九还能趁着春耕日来皇庄小住，这几日不在也没什么要紧，凌家人的实操经验可比他丰富得多，专业的事还得交由专业的人去做，所以云舟就没央着他阿耶非要这几日也留在皇庄住。
裴云曦见状眉梢微挑，和俩弟弟对视一眼，轻轻勾了勾唇。
她们本来还在担心要是云舟想留在皇庄，该如何实施裴云昭的计策呢，没想到弟弟这么乖，还给她们提供了机会。
裴云曜这人最藏不住事儿，连头发丝都雀跃着喜意，他伸手一捞，云舟就坐在了他手臂上，“舟舟，待会儿跟阿兄们坐同一辆马车吧~”
云舟也没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他一直是个爱端水的崽，上午是和鸣琴帝还有卢皇后一起来的，就算裴云曜不提，回的时候他也会和兄姊们坐同一辆马车的。
反正马车很大，加他一个崽也不会挤。
鸣琴帝则是跟在他们背后，似笑非笑地瞟了孩子们一眼，他的崽他还能不清楚吗？
但鸣琴帝也没打算阻止他们，反正这几日都没什么事儿，鸣琴帝和卢皇后早就做好了带着云舟去儿女们府上小住的准备。
鸣琴帝在医馆时就背着孩子们吩咐了近侍，让他们回去时直接把马车驾驶到城南，等着看儿女们的热闹。
崽子们既然能为了拐带云舟齐心协力，自然也会为了云舟先在谁府上住而吵起来。
看着崽子们蠢蠢欲动的小动作，鸣琴帝难得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可是许久都没逗娃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姜还是老的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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