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轨迹》潮水星

10、Chapter 10

　　我们靠什么活着，顾浔告诉我思考这些毫无意义。在几个世纪前就有人发出这样的疑问，最后并没有答案，我又开始头疼了。

　　我也一遍遍思考过，我是什么。

　　我是实验体，那我是人吗？没有人告诉我，这些属于我的问题我永远也找不到。唐夫人以前告诫过我，不要去思考这些问题，但我更不明白你。

　　荒原纪年2050年2月17日

　　顾浔，我决定回去。在这里我过的很开心，但我不认为一直的逃避是个好选择，我不属于这里。

　　荒原纪年2050年2月18日

　　你看起来最近好像总是很忙，我努力去尝试了一些可以给你带快乐的事物。其实我并不是很讨厌你，我只是讨厌你一个人不说话什么都不告诉我的样子。

　　荒原纪年2050年2月19日

　　你今天回来的有点晚，手比我还冷。看你的样子，有点难过。

　　荒原纪年2050年2月20日

　　我们在树下休息，阳光明媚。

　　你拿着一本书，我也拿着一本。但我其实并没有看进去，气温又刚刚好适合睡觉所以我迷迷糊糊睡过去了靠着你的肩，你无动于衷，所以我也就当你允许了。

　　你好像偷偷靠了过来，然后俯下身。鼻息间离得我的额头很近，“顾浔。”

　　“嗯？怎么了。”

　　“没事。”

　　然后我睡了过去，大概是幻觉。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吻得深沉，我恍然，世界也觉得静了。

　　荒原纪年2050年2月22日

　　有一个贩卖古董的人，经常向我销售杂志。这些杂志都是很久以前的产物，我卖下了一些想看看以前的人是怎么样的。然后我看见了一个话题，我为什么活着。

　　我为什么活着，我靠你们的爱活下去。作者说，尽管这个世界烂透了。但我还是想活下去，我想看看明天的夕阳。

　　原来我也想让你看看明天的夕阳。

　　荒原纪年2050年2月23日

　　请允许我的不告而别，顾浔。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还是希望能遇见你。

　　荒原纪年2050年3月6日

　　我又见到了托兰院长，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严肃。对于我，他无话可说。然后他平静地告诉我，我马上就要死了。对于我的死期我其实并不是很在乎，他放我走。我点点头，说去感受我那最后的生命。

　　荒原纪年2050年3月x日

　　我哪里都没有去，我返回最初遇到你的地方。他们或许说的是真的，我的记忆力下降了不少一些以前的名字总是想很久很久……

　　荒原纪年2050年

　　时间的感知变的越来越弱，我有点找不到最初的方向了。但我还记得，天上的北斗七星，回家的路。

　　荒原纪年2050年

　　我又见到了你，你开心吗？就当成是我去了一趟旅行好了，现在我回来找你了。顾浔，你好像又长大了一岁。

　　荒原纪年2051年

　　好像不太会写字了，但你为什么总是对着我微笑？你其实写得也马马虎虎，和小时候一样。

　　……

　　荒原纪年2052年

　　你多少岁来着，二十四了吧。我记得你才二十一……

　　……

　　荒原纪年2069年

　　今天我送走了你，你今年四十一了。工作兢兢业业最后在一场癌症中死去，我想这是个很吉利的岁数你已经比基地其他人活得要久了。

　　这是我不值一提的岁数却是你短短的生命，但我总是想起你，你那温和却泛着潮汐眼眸。我一遍遍临摹爱的含义，可能因为是你，所以爱你。

　　荒原纪年2069年

　　我坐在废墟里开始怀念你。

　　今天是荒原纪年的某年某月某日，我有点记不清。请你原谅我，我收到了来自基地的慰问。可我还是问你在哪里？你还好吗？在那里怎么样？我想我一切都好，就是有点无聊，我想你在就好了，我可能就不会那么无聊了。你偶尔还会逗逗我，可是我还是会莫名其妙的难过。我记得我们才刚刚见面，我和你躺在星空下。

　　你什么都没有说，我也什么都没有说。我们就这样静悄悄的，“你明天走吗？”

　　“嗯。”这是你最后的答复。

　　我想你是睡了，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只敢偷偷看着你然后继续盯着天空发呆，然后我想起前几天研究院里放的一首音乐。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我也不知道原因从何而来。但我或许总是容易想起各种人，也或许是你。

　　这个夏夜是最难熬的季节，我梦见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我为什么回去怀念这些事物？现在就像个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去哪里的人，可能是因为美好值得怀念。这些都是无厘头的，就像是你突然会问地球为什么会是圆的时候。如果你在这个没有答案的年代你或许完全不会在意，因为这些对你的生活造不成困扰，但答案总是悄然而至。

　　后面有人问我，我存在的意义。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意义，或许是人们赋予了他们意义，而你的声音指引我。我们相遇，我们错过，然后我们又遇见。

　　而我承载你。

　　荒原纪年2069年

　　我的生命将要到达尽头，我躺在荒原上。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有些人不会再回来，你也是。

　　我开始想你。

　　想起，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正好是荒原天气转晴的时候。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