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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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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是江市有头有脸的人家,隋也被时尚圈里几位著名大佬簇拥着带进更衣室。
一条纯净天蓝色鱼尾亮片长裙完美地贴合女孩的身体曲线,镶着无数细钻的高跟鞋衬托白皙脚踝更加纤细,简洁细柳耳坠视觉拉长本就美丽的脖颈,黑发如瀑烫成大卷波浪披散在肩后。
本就明艳张扬的长相在华贵高奢衣服装饰下美得更具有攻击性,又在妆造师高超技艺之后,整个人收敛了几分锋芒,无论落在什么人眼中,都格外得美。
温婉、俏皮、优雅只是女孩身上最不值一提的气质。
商岑推门进来,几位造型师识别眼神纷纷离开,通过化妆镜,隋也看见她穿着深红色旗袍,端庄识大体,真得很具当家主母的气场。
“陆续都来了,待会儿我带你出去。”
她走近隋也,帮她理身后的头发,细心温柔的模样就像对待自己亲生的孩子。
“别这么看着我,不是我出的主意,不必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
“您高兴吗?”
隋也通过镜子看商岑,她并非有敌意,只是越发地看不透这个家里的人,和蔼的面具下到底藏着何等见不得光的东西。
“自然是高兴的,”尚岑手从她身上离开,抬眼看向镜中美丽的女孩,“当初我可不止受了这点委屈。”
她脸上笑容明媚,嗓音不轻不重,看着隋也由衷缓缓开口:“你真的和你母亲长得很像。”
当年她和隋也母亲都还只是隋承海的情妇,中间难免有勾心斗角,谁伤了败了是常事,只要不让男人为后宅分心忧虑,基本上都由着。
商岑在隋也母亲身上承受的不堪,迁怒于她的孩子很正常,就像明明她已经死了,隋承海和祖父母还会那么厌恶隋也。
“作为隋家的女儿,你在外人面前势必要风光些,说话举止也要谨慎些,这并非出于我的私心,而是我对你的劝告。”
隋也从凳子起身,望着这个从小到大充当母亲的角色,挽住她的手臂,看上去乖乖的,“演给不知情的人看,这个我懂,商阿姨。”
会场内各行业巨头云集,商岑领着隋也转了好几圈,偶尔碰见一些权贵,就恭敬地给人敬酒。
隋也的高跟鞋不太合脚,主要她很少穿这么高的鞋子,鞋尖又极窄,脚指头挤得疼,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打量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时,脚底不适感骤然成倍增加,她觉得自己每一步如同走在刀刃上。
在这个封闭的房子内,隋也就像一件货架上的商品,谁都可以瞧,谁都可以上下打量。
商岑被朋友叫去叙旧,隋也自己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手肘撑着台面,适度减轻下肢承受的分量。
说是不起眼,也就靠边的位置,其实无论她在哪,哪就是最起眼的。
“隋也。”
男声从后方传来,隋也实在累了,垂头沉默两秒,重新抬起头见是乐卓。
“我妹妹找过你了?”
隋也视线从他身上挪开,“嗯。”
“她一定告诉你千万不要答应我,说我这个人品行败坏不忠不贞吧?”
“难道不是吗?”
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人是会变的,”乐卓背靠台面,手中端着一支高脚杯,侧过头端详女孩的脸,笑得肆意,“说不定你跟我在一起之后,我就斩断外面那些花花草草了呢。”
“这次你们家的生意我帮定了,以后你我就是捆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夫唱妇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应该懂,以后好好相处,我很喜欢你。”
隋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看向另一边,“我不喜欢你。”
“今天结束后我就会找你爸,你们家的生意现在可等不起,相信他会很痛快跟我合作。”
他独自畅想,“不久就会敲定我们的订婚日期,你最好提前做准备……”
“我不会跟你订婚。”
隋也不耐地回了句。
“我以为你没在听我讲话,”乐卓噗地笑起来。
隋也:“……”
他站直身体,转了个面,和隋也一个方向,“跟我结婚是你眼前仅有选择中最好的一个。”
他指向场内的人,“这里除了几个年纪小的不成事的,大多和你爸一样的年纪,你说如果他们愿意合作,你爸会不会拒绝?”
听他这么一说,隋也心不受控地一紧。
乐卓并非吓唬她,隋承海能为了牵制她跟乔成均签那样的合同,就完全有可能会把她丢给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情人小妾又如何,他能达成目的就行。
“再说了,像我这样年轻帅气能力过人的男人能有几个?你也就别挑挑拣拣了,就算你跑了,隋家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就像一只苍蝇一直在耳边嗡嗡嗡,隋也不悦地啧了声,他罔若未闻,继续说他那荒谬离谱的道理。
隋也单手抓住裙摆,侧身要走,被一把抓住手腕,乐卓嗓音急切:“你去哪?”
此刻距离这边最近的一扇门从外被推开,走进三四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每个人手中都提着文件袋。
场内的人见状纷纷议论,“他们是谁啊?不像是来参加……”
隋也不耐烦地回头瞥了乐卓一眼,声音很小,“你放开我。”
而后回头,门口伫立着一位同样穿着西服的年轻男人,走在队伍的正中央,与前后人的穿着并无太大差异,气质却天壤之别,他朝她这边看过来一眼。
只那一眼,掀起隋也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们是来找人的吧,”有人问:“难不成今天这场子里有谁招惹什么了?”
“肯定的啊,你没看见江家的人都来了么?”
“哪个江家?”
“江市的江,还能是哪个江家?”
隋也整颗心都在江淮翊身上,乐卓手一松,她没来得及撑住台面,脚底踩偏,整个人不设防跌了下去,下意识抓住铺在桌上的绒布,随着哗啦巨响酒瓶酒杯倾斜而落。
有的碎在她的脚边,有的滚落到裙摆上,洒了一身的酒渍。
她再抬眼时,那几人已经走远,进了里面一间包房。
“是你让我松手的。”
乐卓耸了耸肩,视线扫过她污秽的裙摆,朝她伸手,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隋也盯了他手半秒,撑着地面自己爬了起来。
她独自钻进更衣室,反锁上门,换下身上累赘的礼服,还是她自己那身衣裳自在。
反正今天这个场合她参加了也露面了,后面如何她管不了那么多,从侧门离开时,看见消防通道有几个人在里面抽烟。
等电梯之际,隔着一扇虚掩着的门,将几人的对话尽数纳入耳中。
“他老子很了不起,管辖32个你以为是开玩笑的吗?”
“那他刚才怎么会出现在这?”
“他又不是干那个的,听说当年他老子要他走自己的老路,他硬是熬穿了十几个通宵,貌似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来着,将手里藏了三年的万杉集团成功上市,那玩意儿是正常人说干就能干出来的?”
“那他这样算是彻底跟政路无缘了。”
“肯定啊,他就是不想被他老子成天管着,不然那么好的路,是你你不要吗?”
“他今天来这不会是要跟风雨地产合作吧?他也看上隋家那个女的了?”
“怎么可能,隋家跟江家比起来才哪到哪,不过我估计也不是来找风雨地产的……”
电梯到了,隋也迈步跨了进去,关闭的电梯门将谈话声隔绝在外。
在此之前,关于江淮翊的背景她从未想过刨根了解,只知道他叫什么,住哪儿,有点小钱。
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把他跟经常出现在新闻上那位联系到一起过,不过他们确实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所代表和从事的行业毫不沾边。
隋也打了辆车回家,中途时隋承海给她打电话,她没接,接着收到让她回去的消息,只看了眼便关掉了手机。
今天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的让步,隋承海那边颇有一种要将她吃干抹净的趋势,要再过分,她可就不能再为人鱼肉了。
到曜玥湾后隋也直接上楼,压根没注意周围的动静,刚出电梯,在家门口撞见从旁边电梯出来的眼熟的男人。
是去辽兴解约时,电梯里跟在江淮翊身后的那位秘书。
“隋小姐,稍等。”
隋也见他将手中的袋子递给自己,“这是?”
“老板给您的,您离开得匆忙,他没法亲自给您。”
隋也一怔,不自然地接过袋子,点头道了声谢,而后开门进了屋。
江淮翊只朝她看了一眼,她打扮的并不似往常,她以为他不至于那么快就认出自己,而刚才秘书的话,彻底将她的侥幸心理轰击成粉碎。
就算只是床上关系,她也不想让对方了解自己太多,知道她的处境和难堪,这段关系不必发展她自己就会做个了断。
在门口站了会,隋也将袋子里的盒子拿出来,她心里已知里面的东西,却还是想着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打开包装精美的盖子,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隋也只瞥了一眼,立刻盖上盒子,里面躺着一双白色平底鞋。
她往日在他面前维持的自尊和高傲在顷刻间崩塌灰飞烟灭。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江淮翊,我们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