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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风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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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瑾给韩云汐打了个电话,她们是下午三点的飞机,可外面的暴雨却没有要停的趋势。
“哟,时姐昨夜过得这么滋润啊,这个点才醒。”韩云汐在电话那头语气很酸,昨晚就留她一个独守空房,奥地利的秋夜可真是寒啊。
时瑾轻咳了一声,立马转移话题,“暴雨航班还能按时飞吗?”问这话时,她心底莫名涌起了一股希冀,不知为谁。
“航空公司又不是我家开的。”韩云汐嘟囔着说了一句,掐断了电话。
过了十分钟,电话又回拨了进来,“说是推迟到凌晨一点了,看天气预报情况。”
时瑾坐在地毯上,吃完了最后一片蛋糕,雨侵占了整块露台,天边有浓浓的云雾升起,瞧不分明。
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连定点的卫生都没人来打扫,就像有人吩咐过一样,是被禁止进入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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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地利国会大厦顶层。
商晏坐在正中央,听关于最近国际经济形势的报告分析,据报告分析,美联储做空失败,预计降息20个基点,正式打响这场经济战。
商晏敲了敲光滑的桌面,眼神定在桌上那一盆富贵竹上。
“少爷,会议结束了。”傅海提醒道,眼神里滑过一丝诧异,他很少见少爷愣神的时候。
商晏与他们一一握手致意,走在最前面出了金色大厅。
“那位小姐……”商晏犹豫了几秒,傅海微微笑,“已经走了。”
“您凌晨飞机直飞纽约,参加国际会展。”
商晏点点头,路过时神色淡漠地扫过高楼外层层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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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维夏特机场
雨小了些,可寒风凛冽卷着绵绵细雨,叫人直打哆嗦。
时瑾拎着行李箱下了车,她们为了省点路费拼了一辆车,可下车时踩到了路上的积水,泥花飞溅。
“哎呀,糟蹋了我新买的白裙。”夏曼婷怪叫道。
“是你买的吗?”林樱推了推她的肩膀,眼神落在她白皙脖颈上的一条大金锁吊坠上。
“时姐,那位神秘大佬什么都没留?”
夏曼婷生得一双媚人桃花眼,校花级别的人物,身边不缺富贵公子哥,奢侈品包包从来没断过。
“没有。”时瑾思考了会摇了摇头,她们四个大长腿靓女推着行李走在大厅上,不知吸引了多少流连的目光。
离登机还有快五个小时,时瑾其实一直很注重身材管理,可路过便利店看见一排排的方便面包装,还是馋得两人分着泡了一碗。
“让吴老师看见了一定会罚我们练一天的下腰。”韩云汐吸溜了一口老坛酸菜面,一脸的满足。
吴秀芳是她们的形体老师,就是昨晚偷吃了一个鸡腿汉堡,第二天一定也一定会被她如雷达一样的眼睛抓住,在大家面前痛批一顿。
“还得再扣个全勤奖,因为第二天你被早被训得像烂泥一样。”时瑾害怕得缩了缩脖子,她如一朵高艳洁白的莲花,展露笑颜时如天边晕开的晚霞,璀璨夺目。
她还不知道三楼的一处vip室里,有人正静静地凝视着她,看她生动鲜活不同于那晚的妖艳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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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没开灯,一楼的普通国际厅却是灯火通明,商晏左手来回翻转着银色打火机,火苗噌起又灭,他隽俊的脸忽明忽暗。
他回套房时,屋子里一切都是整齐的,连卫生间的一次性拖鞋都被摆好了,没有一丝住人的痕迹,那件裙子整齐地挂在床边的落地衣架上。
吧台上白色咖啡杯下压着一张纸条,商晏走过去拿了起来,字体工整秀气,“猜猜我拿走了什么留作纪念,早餐很好吃,谢谢招待。”字后面是一个大大的笑脸。
商晏莫名盯着这种纸看了很久,眼里似泼翻了的墨汁,就像有人在一张空白的纸上用墨汁染了一朵小花,蜻蜓点水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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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晏按下了房间里的呼叫键,进来一位高挑个子的空乘,他看了一样手边精致完美的包装盒,“将它亲手交给一楼的那位小姐。”
空乘咬了咬唇,说是。
傅海打来电话,“少爷,可以来登机了,江小姐已经在等了。”
商晏从躺椅上起身,这次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时瑾,眸子里有高深不可测的笑意,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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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瑾挣脱开了他的手腕,站定住,“商先生说什么我听不懂。”
走廊上有服务生端着盘子偶尔路过,还有出来抽烟的食客。时瑾虽然不是什么名流,可心底里到底有几分自己的傲气。她是舞台上的夜莺,不应该掺和进这些风尘事。
商晏踩灭了雪茄,将她罩在了自己的身影下,弯腰贴近她纤细的脖颈处,“可时小姐将那西装收得很好。”
时瑾如蝉翼的睫毛颤了颤,光影下的眉目俏皮又迷人。
是啊,这个礼物送过来那一刻她就明白了。奥地利的风大,这件西装为她抵御过异地风雨的阴寒,在她内心深处留有一个位置。
“女人如衣服,商少爷这个身份会在乎区区一件衣服吗?”时瑾抬起下巴,有些轻蔑地笑了笑。
商晏看清了她笑容背后的神伤。正如她所说,舞台上再风光的戏子,也得放下身段去哄那些个富贵京城子弟。
商晏低头看她,她今日穿了件很合身的旗袍,衣料之下是叫人遐想的身材,风情却不落俗的美人,这样的美人骨子里却透了一股劲,有趣得很。
商晏按住了她的下巴,指腹摩擦着她的肌肤,话语里诱惑力满满,“有人如衣,有人像美酒越品越香。”
时瑾余光瞥见有人走过,惊得一哆嗦,立刻推开了商晏,大步走了出去。
时瑾离去的背影带了丝慌乱,身子的左右摇摆让她丰满的翘臀瞧着格外性感,商晏的眸子深了深。
饭店是回不去了,时瑾红温的脸直到冷风扑面才清醒了过来。她给小郑打了电话,让她到酒店门口接自己。
郑多燕匆匆赶来时,西装被她妥善地抱在怀里,额前的碎发可以瞧见晶莹的汗水。
“把这件衣服扔了。”时瑾绷着脸,语气生硬。
郑多燕很少见时瑾这么严肃的样子,猜想应该是和席上的那个男人有关。乖乖地抱着西装往酒店门口的分类垃圾桶走去。
那枚徽章在月光下散发着神秘的光芒,她一下子想到了那晚男人的眼神,如蓝宝石,令人着迷。
“算了,不要白不要。”时瑾嘟囔了几句,喊住了郑多燕,披上风衣往车里走去,脸上有几分丧气。
啊,这叫什么事啊。郑多燕抱着西装低着头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抱歉,抱歉。”她忙不迭地道歉,路灯照明下瞧见了个风姿绰约的美人,脸上森冷没有笑意。
江疏影盯了她几秒,既而开了口“这西装好料子,制地也很精美,方便问下是谁的吗?我也想去订一套。”
郑多燕倨傲地扬起了头,笑盈盈说道,“这是时姐的衣服。听说是限定款不一定能买到。”
江疏影目送她走上了车,才收回了目光。树影摇晃下,她精致的脸上竟多了一丝狰狞可怖。
“喂,老许,帮我查个人。”
这是她为商晏挑选的礼物,全球首定,徽章上刻着他的晏字。她问过好几次,商晏只是回她不舍得穿。
怎么,不舍得就穿到别人身上去了吗?
郑多燕还不知自己给时瑾惹了多大的麻烦,园子的车给她送到楼下。郑多燕朝她挥了挥手,示意明天见。
今日发生了许多事,她已是疲惫不堪。她倒在床上动都不动,翻看着群里一天的聊天内容,四个人的小群还在滴滴响,她们差不多是同期生,所以能聊到一起。
韩云汐是北方人,人大大咧咧的也好相处,见时瑾久久没露面,在群里艾特她,“出什么事了吗?”
时瑾敲敲打打一行又删掉,最终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今天又把老师吩咐的事搞砸了。”
群里静了一秒,纷纷安慰她,“没事,我今天去演出,台下十个人都没有。”
“我今天直播五个里面三个都是机器人。”
她们这一行顶上的称为艺术家,可她们是底下糊口饭吃的人。林樱老家是在西北的一座小镇,她靠着热爱走到了现在,可终究也只能倒在现实面前。夏曼婷家世好,有人为她托底,艺考对她来说只是人生的其中一个选择。
就像小园子卖出的票钱已经维持不了运营经管费,需要她们外出跑商务挣外快。时瑾也依旧为此感到快乐,只要嗓子在技巧在,她就会坚持到云开雾散的那一天。
时瑾与她们聊完,已经是快十点了,她给自己泡了杯金银花茶。她其实爱吃辛辣,可入了这行,嗓子比天大,一路走来她舍弃了太多。
工作群里刚刚收到消息,明天轮到她去地推。剧院马上迎来三十周年,经典曲目《牡丹亭》《长生殿》都在其中,可预售了一个月,票还剩一大半都没卖出去,而这宣传的成本已经投出去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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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里,一条白嫩的手臂按掉了闹钟。她房间摆设整齐,床旁边就是一张梳妆台,奶油风的地毯扑满木地板,她偶尔会坐在上面看会书。
时瑾起床时瞥到梳妆台上放着的一只银色钢笔,走过去轻轻拿了起来,指腹摩擦着笔盖处的花纹。这只钢笔如他一样,清冷却不失温度,她从没舍得拿出来用过。
时瑾赶时间出门,穿了一套运动休闲装就出了门,坐地铁时还在和同事联系。
她们需要赶一波上班潮和午饭点,目标群体是有消费能力的工作族,所以这次地推也选在了地处繁华中心的国贸中心。
国贸中心是帝都的标志性建筑,如一柄利剑直插云霄,又伴随着灯光明暗,见证这座城市的荣辱变迁。
“久等了吧,吃早饭没?我路过早点店给你带了点。”时瑾从包里拿出还有温热的三丁包和一杯豆浆,递给了何皎皎。
“谢谢时姐,我刚来不久。”何皎皎连忙双手接过,她是场务实习生,刚来剧场不到三个月。她和时瑾接触不多,听说她是剧院的台柱子,人长得极美,可没想到一点架子都没有。
“今天效果怎么样?”现在是八点半,按理来说已经过了一波高峰期。
“唉,他们都忙着上班,看都没看一眼。”何皎皎神情有些沮丧,反复捏着手里的豆浆杯子。
时瑾不用猜都知道,如今大环境不好,银行多次降息又打国际战,辞工失业潮从年头都开始了几波,大家都把钱捏在手里,可钱只流向有钱人,就像一个巨大的莫斯比环一样,陷入了僵局。
“你看看附近有没有汉服店,我们还在这里集合。”为了破局,有时只能另做他法。她看了一眼手机,距离午饭点还有不到两个半小时。
此时的国贸中心顶层,商晏刚开完一场远洋会议,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十几个未接来电,按了按太阳穴,眉心里满是烦躁。
傅海敲门进来,“少爷,今晚夫人让您回去吃饭。”
“傅叔,不是都说了喊我名字就行了吗,怎么还这么见外。”商晏没应这句话,扔下去的这句话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傅海笑得眼尾的皱纹荡漾了开来,“好的,少爷。”
他顿了顿,抬眼看了看正在闭目养神的商晏,“少爷,楼下很热闹,很多员工都去看了。”
“随他们去。”商晏不管这些小事。
“是和时小姐有关。”
商晏将椅子转了过来,幽深的眼眸有了些许的亮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