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山》故事在秋

13、我迷路了

　　“我上来了！”陈一清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扭头看着徐行，满脸惊喜。
　　徐行看着他的姿势有点想笑，努力压着嘴角，“嗯，就是这样，你试试再往上一点。”
　　陈一清欢快地嗯一声，用力抓着树枝踩着树杈，另一只脚成功踩上了更高一点的树杈，手也环上树干，站在树上稳住了自己。
　　徐行在树下拍了几下手，又双手对着他比大拇指，“陈一清小朋友真棒！”
　　陈一清眼里全是惊喜和激动，他转过身低头看了下徐行，又回身抬头往远处看去。
　　透过树叶看着远处的山和菜地，他突然鼻子发酸，赶紧抬头深呼吸。
　　他好像又看到了梦里那个自己，小小的人，眼里是对他的崇拜和羡慕。
　　陈一清看着“他”笑了，我终于带你爬上树了。
　　“雪哥。”徐行绕过树走到他正前方，抬头看着他问，“找到能吃的柿子了吗？”
　　陈一清回神，眨眨眼说：“还在找。”
　　他抬头在树叶里找橙黄色的柿子，看到在离他大概一臂半长的高处挂着三个熟柿子。他紧抓树干，缓慢地往柿子那里伸手探身。
　　摸到了！陈一清心跳加快，他摘下一个柿子，开心又兴奋。
　　不等他往下想，徐行就在底下说把柿子扔给他。
　　陈一清看了下徐行的位置，有点怕徐行没接住把柿子给摔烂了。这可是他第一次上树摘的第一个柿子，可得好好护着。
　　陈一清摇摇头，“我还是直接下来吧，待会再上来摘。”
　　他往柿子柄那稍微擦了两下，直接叼在嘴里，然后低头找准位置，两脚就跳下了树。
　　徐行一直笑着看他，走到他面前调侃，“这个柿子你还舍得吃吗？”
　　“当然，不吃的话它会烂的。”陈一清把柿子拿在手里，轻轻地摸着，“我得给它拍几张照再吃。”
　　他把柿子放在树底下，又摘了几片叶子垫着，拿出手机找角度开始拍。
　　徐行也凑热闹般拿出手机拍柿子，“我也来记录一下陈一清小朋友摘的柿子。”
　　两人不断调整拍照姿势和位置，都快趴地上了。
　　终于，陈一清站起身，翻着照片说自己拍得真好，徐行附和说雪哥厉害。
　　陈一清从地上拿起柿子递给徐行，“给你吃。”
　　徐行划手机的手指一顿，惊讶地抬眼看着陈一清，“给我吃？”
　　“嗯，你上次也给我摘了柿子，很好吃。”陈一清有一点点不自在，避开徐行的视线。
　　“那我就吃掉啦！”徐行开心接过柿子，放在手里给它拍了张照片，然后迅速剥掉皮，两三口就吃掉了。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柿子。”徐行用手背擦擦嘴，“我去树上把另外两个摘下来。”
　　“我去摘，你在下面接着。”陈一清抓住树枝，这次很快就爬上了树，他摘下两个柿子扔给徐行后，就熟练地跳了下树。
　　“你说一年后，你会不会也变成山大王啊？”徐行拿着柿子看着他说。
　　“嗯……有可能。”陈一清点着头，“到时候就把你这个老大王踩在脚下。”
　　说完他还用脚使劲碾了碾地，看着徐行轻哼一声。
　　“行啊，我等着。”徐行也哼一声，学他碾地。
　　幼稚。
　　两人又往种萝卜的菜地转悠过去，陈一清期待着萝卜发芽，徐行期待着吃腌萝卜。
　　晃晃悠悠一圈，吃过午饭，又把柿子给了徐爷爷，两人在院子里挥手再见。
　　陈一清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
　　PS！启动！
　　看着这个又爱又恨的界面，他把上次拍的文艺报纸柿子和上午拍的自然绿叶柿子合在了一张图里。
　　报纸上铺了一层柿子叶，叶子上两个小柿子靠在一起。很亲近。
　　导图发给自己，他把这张新的图设置成了朋友圈背景和聊天背景。
　　又看了看自己和徐行的聊天记录，他点进徐行朋友圈，意外发现徐行朋友圈背景居然也变成了柿子。
　　简单两张照片拼在一起，一张是徐行上午接过柿子放在手里拍的，另一张是阳光下手里的两个柿子。
　　都是他摘的。
　　陈一清笑着把图片存下来，徐行应该看到自己的背景图了。
　　这几个柿子就是他跟徐行成为好朋友的见证了吧。
　　秋天午后暖暖的，人也懒懒的。
　　陈一清一个午觉睡到了四点，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起身换衣服，找徐行去！
　　心里也不会再有什么徐行会不会还在睡，会不会打扰到他这些想法了，就是想去找他。
　　陈一清走到徐行家院子前，看见院门关着，突然心血来潮想从他家大门进去。
　　于是陈一清又往前走，凭着上次的模糊记忆过了桥，拐了两个弯，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两条小巷子一面茫然。
　　上次巷子口还有个能停车的空地，这里怎么没有？他又试探性地往里走了一小段，没有印象，看来走错了。
　　退出巷子往回走，他又拐进了另一个巷子，也不像。就这么左拐一下右拐一下，陈一清成功把自己拐晕了。
　　他站在一个荒废的大院门口，掏出手机给徐行打电话。点开微信的时候他才发现还没有徐行的电话号码，等会要存一下。
　　“喂，我迷路了。”电话一通陈一清就开口了。
　　“迷路了？你去哪了？”徐行那边窸窸窣窣，听起来像是在走路。
　　“我想去你家大门口，但是忘记路了。我现在在一个‘积善余庆’的门下面。”
　　“积善余庆？行，在那等我。”
　　徐行挂电话的速度依然很快，陈一清拿着手机，往门里看。
　　大院里的建筑已经塌得差不多了，只剩四周一圈外墙和这个大门，表示这里曾经也是个大户人家。
　　陈一清又想起以前出差时见过的那些村落。这样的老建筑很多，车轮一直往前，有些东西很难留住。
　　“你怎么到这来了？”徐行微微喘气，走到他身边。
　　“我就记得过了桥拐两个弯，结果不知道在哪就拐错了，就到这里了。”陈一清迷茫地说，还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路线。
　　“我带你再走一遍吧。”徐行看着面前的废院，“这户人家很久以前就出国了，我小时候他们就不在这住了。”
　　“唉~两百多年的老房子了，没人住，十几年就塌了。”徐行又感慨一句。
　　“有个说法是人和房子是互相取暖、相互陪伴的，人不在房子里住了，房子孤零零的，于是归尘归土，回大家族了。”陈一清看着地上草间的零砖碎瓦，心想，这也是归于天地了。
　　“好潇洒的说法啊，就感觉是分开后，各自过自己的生活了。”徐行说完，突然低头沉默了。
　　“想到什么了？”陈一清摸摸他的头，敏感孩子不知道又想到跟谁分开了。
　　“雪哥，一年后，我们也要潇洒地各自生活了。”徐行抬头看他，“但我们还会是好朋友的。”
　　“嗯，好朋友。”陈一清又开始想自己一年后会去哪，会做什么了。
　　“对了，柠檬明天就会到了，我们去镇上拿，再买点吃的喝的，后天准备割稻子了。”徐行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
　　“要割了？”陈一清有点期待兴奋，又有点紧张，“我应该能帮上忙吧？”
　　“能，地不大，而且…”徐行停顿一下，“是四个人一起，还有李诚爷爷和我二爷爷。”
　　“嗯？他们也一起帮忙吗？”陈一清以为稻田是徐行家的。
　　“不是，我们三家人一起种的，所以也一起收。”徐行看陈一清并没有不自在，放下心来。
　　“那我会不会拖后腿啊，我应该会很慢。”
　　“不会的，多一个人总是能省力一点。”
　　“好，我们一起。”
　　“嗯！吃喝管够。”
　　“柠檬鸡爪。”
　　“一定安排！”
　　两人在大门口笑了一会，徐行要带着陈一清去认路，陈一清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老院子。
　　我会尽量留住的，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徐行带着陈一清走了一遍去他家的路，路上让他记住拐弯处的房子，又让陈一清带着他走了两遍，“好了，等会吃完饭你就从大门出去吧。”
　　陈一清嗯一声。
　　等到吃饭时他提起那个荒废的院子，徐爷爷也不住感叹，他见过太多人走出村子了。
　　徐行听着只是点头，也不说话。
　　陈一清又说自己要去割稻子了，心里很紧张，时不时就问徐爷爷有什么要注意的，有没有什么技巧，逗得徐爷爷和徐行直笑。
　　陈一清很喜欢在徐行家一起吃饭。小小的屋子，小小的桌子，大家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很温馨。
　　饭后出门时，他对站在门口的徐行说去院子里等他，徐行点点头。
　　陈一清按着记住的路线走，很快就走出了巷子。还没走到徐行家院子前，一个石子就掉在他脚边，不用看都知道是怎么来的。
　　他捡起石子，快步走到院子正面，徐行就蹲在院墙边对他笑，头顶和身侧都是盛开的花。
　　陈一清把石子往徐行脚下扔，而徐行手往前一捞，直接接住了石子，嘚瑟地朝他晃了晃手里的石子。
　　他对徐行比了个大拇指，说了声厉害，又挥挥手说明天见。
　　徐行也挥手说明天见。
　　“雪哥吃早饭啦！”
　　又是被徐行叫去吃炒粉丝的一天。
　　路上陈一清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七点，跟徐行说冬天十点之前就不要去叫他了，他不会起床的，徐行笑着答应。
　　吃完早饭两人就坐着三轮车去镇里拿柠檬了，路上聊天陈一清才知道这三轮车是徐行二爷爷家的，他二爷爷不常用，徐行需要的话去拿钥匙就好。
　　在镇里又买了零食饮料和一些食材，两人满载而归。
　　“停停，我没有大碗，鸡爪装不下的。”刚归了一小段路，陈一清就拍着徐行，“还要买个大碗。”
　　“我家有，不用买。”徐行稍微停了一下，接着往前开去。
　　车在徐行家院子前停了一下，徐行回家拿了一个大保鲜盒出来。
　　车又在陈一清屋子前停住。
　　两人刚把东西放到桌上，陈一清就去厨房洗解冻好的鸡爪了。
　　徐行跟进去，看着他啧啧两声，“我倒要尝尝这个柠檬鸡爪到底有多好吃。”
　　“特别好吃，无敌好吃。”陈一清舔舔嘴唇，咽了口口水。
　　徐行看得好笑，往他背上拍了一下，站在旁边给鸡爪剪指甲。
　　两人有说有笑地处理鸡爪，陈一清还问徐行为什么不做无骨的，徐行拿着鸡爪艰难示范，表示真的太难了。
　　看着鸡爪煮熟后，陈一清切柠檬，徐行调料汁，不一会，一大盒柠檬鸡爪就做好了。
　　“好了，等到晚上就可以吃了。”陈一清看着满满一盒鸡爪，心里别提多美了。边啃鸡爪边看电影，人生一大乐事啊！
　　把鸡爪放在桌上腌着，陈一清突然问徐行要不要带点鸡爪给徐爷爷，徐行摇摇头说爷爷不啃鸡爪。
　　陈一清点点头，两人就带着其他吃的回了徐行家。
　　徐行早上出门就跟徐爷爷说好了今天他做饭，回家后他带着陈一清在厨房忙活一通，徐爷爷被叫出来吃饭时，就看到桌上摆着红烧肉，青椒茄子，水煮鱼和煎豆腐四个菜。
　　“爷爷快吃吃这个豆腐，我煎的！”陈一清拿着碗筷从厨房出来大声说。
　　徐爷爷笑着连声说好，吃了一块豆腐后更是夸得陈一清快飞起来了，恨不得直接去镇里摆个摊，牌子上就写“专业煎豆腐一百年”。
　　徐行也使劲吹捧，又是开心满足的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