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如履薄冰的你》玖卿musa

10、逆鳞

　　“那么，点菜吧。”我将菜单摆在她们面前，随后招手让服务员过来倒柠檬水。
　　张晓雨可能是饿极了，见到玻璃盏中清亮的柠檬水就想喝下去。
　　“这是用来洗手的。”我淡淡开口道，顺手拿来餐桌角落摆着的白色手帕。
　　“啊？”她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意识到这样不妥，轻咳一声，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对面的黎溪松了口气，她刚才差点也要把柠檬水喝下去了。她学的都是最简单的礼仪，根本没想到今天自己会碰到这些。
　　“曦雨，没想到你懂得这么多啊。”张晓雨一脸钦佩地看向我。
　　“只是一些餐桌礼仪罢了。”我谦虚道。
　　她突然对我产生了好奇：“难道你和黎溪一样，也是隐藏富豪吗？”殊不知，她这样直白地问很不礼貌。
　　我假装不在意，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我的父母是做生意的，现在在海外发展，应该不算什么大富豪。”我回答道。
　　“是的，我认识曦雨的父母，我们两家一直都有往来。”黎溪附和道。
　　这番话让张晓雨彻底地惊呆了，半天没缓过神来。
　　当然，如今黎溪生病的弟弟还在大医院里躺着，她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把这件事传出去的。
　　精致的菜品被端上桌，服务员客气地为我们切好牛排，在某些特殊的食材上淋好酱汁。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那群服务员就像是摆设，见我们是学生，都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我们。
　　张晓雨津津有味地吃着，边吃边说：“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我乐意效劳……”抬起头，嘴角还挂着一条意面。
　　“谢谢你了。”黎溪微笑着递给她一张餐巾。
　　在这里待了一个小时，我们吃饱喝足，回到了学校。刚好赶上晚自习，我们各自回了教室。
　　“张晓雨对我们很有用。”黎溪凑近我耳边悄悄说道，然后拿出了手机，“你看，这是她在社交平台上的账号。”
　　只见个人简介上方赫然是明晃晃的100万粉丝，还有几千万的获赞。看来她在网络上很有影响力。
　　“而且她在学校里的人缘很好，可以帮我们接触到更多人，说不定，就能找到我们需要的……”黎溪微微勾起嘴角，像是有十足的把握。
　　“嗯，但是别忘了，在人多的地方，更容易暴露我们的身份。”我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我会注意的。”她被我这么提醒后，顿时收起了笑容，清醒不少。
　　回到了座位，我一抬头，便看见了林老师。对啊，今天是她管理纪律。可是，当我与她的视线交汇在空中，顿时生出了一抹心虚感。
　　我不是她想象中那样善良，不是她所听闻的那样孤独，也不是她所期盼的那样优秀。我欺骗了她。
　　她朝我微微一笑，让我专注学习。她对我知之甚少，完全不了解我背后的样子，只摸清了表面的浮毛。
　　就是这样一个“陌生人”，会抽空给我补习，会陪我谈心，会让我在办公室的软座上睡午觉……
　　我的脑海里，她的身影无处不在，代替了原本的空虚。
　　正写着她布置的作业，她缓缓走到了我身后，细细地查看我写的每一个字。我望向她，她点了点头，唇轻轻颤动：“还不错。”
　　几乎每次她管理纪律的时候都会走下来看看，每当学生们的作业中有错误，她都会指出来，再给些提示。
　　她向来是对学生一视同仁的，本以为我能得到“偏爱”，但我所得到的，都是和别人一样的东西。
　　不管是谁，都可以进她的办公室和她闲聊，都可以留在那里午休。好像除了放学路上的“偶遇”与在她家的那场风波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了。
　　难道，同情一个人也会产生这样的心情吗？
　　……
　　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秋夜本就寒冷，加上雨水的侵蚀，变得更加糟糕了。
　　恰巧，我没有带雨伞。
　　没事，吸血鬼的魔法可以解决这种小事。我等着所有人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学楼，自己才慢腾腾地走了出来。
　　“你不回家吗？”老师来到我身边，疑惑道。
　　“等一下就回去。”我看了看身后，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等到这里熄灯，我就能靠法术离开这里。
　　老师看了看我空空如也的双手，顿时明白了过来，将手中的长条物体放在我的手心：“雨伞你拿去吧，这样淋雨会感冒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脱下了灰色针织外套盖在头顶。
　　“等等。”我叫住她，“老师，我们一起去外面的便利店吧，那里有得卖伞。”
　　“好。”
　　于是我们掌着同一把伞走出了校门。雨点淅淅沥沥，盖过了如雷鸣般的心跳。
　　她的侧颜温柔细腻，潮湿的披发搭在肩头，显得楚楚可怜。我入了迷，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一下子跌到前面。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扣住我的腰，将我拉了回来。老师喘着气，惊魂未定。
　　“抱歉，我没注意。”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老师顿了一下，随后开口：“你很瘦啊。”
　　我被她这么一说有点怀疑，往下看了看，才发现湿透的校裤紧贴着纤细的双腿。不过，比起这个，老师更加消瘦。
　　“老师，您也是啊。”我担忧地看着她，想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我啊……无所谓了。”她苦笑一声，“这本就不值得爱惜的身体，就这样吧……”
　　“什么？”我不太理解，脱口而出。
　　“反正，也没有人会在意我……”她低下头小声嘀咕。
　　路上来来往往的车与停下脚步的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们试着慢下来，希望能抓住片刻安宁。
　　“那我呢？”我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跟前，强势地抓住她的肩。
　　她一时语塞，唯有颤抖着的双手让我感受到了她紧张的情绪。
　　“抱歉，其实，你可以选择不关心我。因为我会给你带来困扰。”她叹了口气，挣脱开来，“我不能一直依赖一个小孩子，一个还没有成年，没有能力踏入社会的孩子。”
　　孩子吗？在她的眼中，我难道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孩子？
　　我讨厌被人当成小孩子看待，更讨厌被人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