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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已修) ...

  •   第一反应是被轻薄了,第二反应便是浓烈的熟悉感。

      而还没等细细一品,监军使便退开了距离,陆妄微皱眉,目光紧锁住身前的人,半晌后,他向前倾身,极富压迫性地,手指抵住面具。

      凌清无声笑了笑,拍下他的手,轻声道:“陆将军,是为不敬啊。”

      熟悉的声音裹着笑意钻进耳中,方才脑中荡过的荒谬念头也一瞬间成为现实,像是印证想法般,陆妄伸手,托住他下巴的同时,手指轻碾上他的下唇。

      绵软湿润中,带着料峭的春寒。

      捡起凌清方才的话,陆妄笑着回了句,“凌清,是为不敬。”

      话落,在凌清略显错愣的眼神下,陆妄倾身,贴上他的唇,密密匝匝的吻,像是将怜惜一词尽数忘于脑后,只余留下掺杂累累情绪的“宣泄”,如倾盆暴雨,点点滴滴,令人猝不及防。

      从他的“桎梏”里挣开时,凌清有些浑身乏力,手撑着他的胸膛直喘气,好半天才匀过来。

      口腔里,还残存着些许血腥味,但应不是他的。

      陆妄舔舐掉嘴角的血珠,笑道:“出去走走?”

      “嗯。”

      从车厢里下来,陆妄走在凌清身后,目光落在这具消瘦了不少的身子上,抿紧了唇。

      “怎么?”凌清转过头来,赤色面具在月光的点映下,色泽愈发热烈。

      陆妄默了两息,道:“信是什么意思?”

      夜已深,行军一日,累趴下不少,几乎没有人睡得不香甜。

      就着残余一半的火堆,凌清从旁坐下,眼眸映着火光的亮堂,温声问道:“想问的不止信吧?”

      陆妄随他坐下,点头,“嗯。”

      “我和相国公做了交易,利益为饵,各取所需。”风时不时荡过,有些凉人,凌清压低身子,缩成一团,“他要扳倒陆大将军,我想保住你。”

      陆妄朝旁边看了眼,指尖攀上他的肩,将人揽进怀里。

      “但,将陆家分拆来针对,本就不可能。所以,保住你也好,保住陆大将军也罢,都是在保整个陆家……相国公的利益诉求毫无止境,而相对之下,我提供的政论满足了他的野心,尽管说到底不过是恶人相投,迟早的事,而我只是试着让事情提前发生……至于各取所需,出具挂帅名单时,我只提供了‘你’一个选项,同样,在监军名单中,我只强硬要求了‘我’的在场……”

      原委道尽,陆妄却没有惊叹的想法,只是垂眼看着怀里的人,他顿了很久,久未发声,声音有些沙哑,“为何不告诉我?”

      “我在赌啊,陆将军。”凌清努力使语气轻快些,“赌输了,多不好意思。”

      陆妄沉沉看着他,一时间没有说出话。

      赌输了,便是尽头……风险爆表的一次博弈。

      “不会后悔吗?”

      凌清轻摇头,枕着他胳膊,视野里盛满火光:

      远景被笼罩于黑夜之中,仅成为衬托光焰的深色幕底,而居中的火堆,星星点点的光亮从柴火里迸溅而出,升腾到极致便凌空消散,只余下眼底尚未散尽的虚空幻影。

      “不后悔。”坚定地落下回答,凌清偏了一下头,“我知道自己在做正确的事。”

      陆妄不知该哭该笑,只轻点他的额头,“我会陪着你。”

      凌清轻点头,声音有些轻飘飘的,“好。”

      等夜风再也荡不起回音,隶属白日的动静悉数落幕,宁静登场。

      陆妄轻拍合上眼的凌清,“我送你回去,这里睡要受凉。”

      凌清按下他的手,含糊道:“你睡哪?”

      “刘洺他们搭了个帐,凑合着能睡。”陆妄将人抱起来,“我送你回马车。”

      “不,”凌清一手环住他的脖颈,眼睛都没睁开,凭感觉蹭到他胸口,软而柔的声音混着夜色滚进耳中,他道:“我和你睡。”

      陆妄低眸,眼里染上深沉。

      看了会儿,他轻笑,抱着人调转方向,朝着远处简陋的营帐走去。

      太阳还未冒头,陆妄便睁开了眼,他看向身侧正睡得香的人,有些恍惚。

      生怕昨夜仅是黄粱一梦般,他低头,动作极轻地在凌清侧脸处落下一吻,而后,勾着唇,走出了营帐。

      陆妄心情蛮好的,掀了帐后,一脚踹醒正抱着关五的腿流哈喇子的刘洺,刘洺皱着眉,条件反射性地,直接弹射而起,笔直“垛”好时,眼睛都还闭着。

      而一旁的关五清醒程度更胜,还能半眯缝着眼喊一句,“将军,晚安。”

      陆妄皱了一下眉,抬脚,迅疾而精准地,一脚将刘洺腰间插着的短刀挑出鞘。

      利声响起的刹那,刘洺浑身一抖,猛地睁开眼:“谁?!……将军?”

      一激灵给抖醒了,刘洺连忙抹掉下半张脸上粘腻中带点儿“恶心”的口水,用同样的方式吓醒关五,关五木登登地,拳头力气倒不含糊,一拳就将刘洺招呼到几步之外。

      之后,如梦初醒般看着陆妄和几步开外的刘洺:“将军,这…”

      陆妄无奈地收回视线,掀开帘子,冷声道:“集结队伍,一刻钟后出发。”

      得到正式命令,俩人一致地绷直背部收紧腿,“是,将军。”

      天光露出丝丝苗头,长而弯的队伍不太分明地向前挪动,走向无穷远地平线相接那处。

      凌清醒来时在马车里,像是做了一个疯狂而舒坦的梦,醒来时还有一种脱力感——可又很爽,像是久久以来,第一次睡得毫无忧虑。

      酣畅淋漓…

      陈元像根墙头草,哪边阳光和煦便率先探个头,他往凌清这边挪了指甲盖大的一步,谄媚笑道:“监军使,昨夜我以您的名义去找陆将军时,他好似很不配合,您可得给我撑腰啊!要不然,会有损相国公的颜面的。”

      “是吗?”凌清咬了小半口点心,问道。

      “是啊,那眼神,唉哟,心都吓停了,像要杀了我一样……”

      凌清睨他一眼,笑道:“不成想,陈大人是朵娇花儿啊。”

      陈元脸一红,随即忙以头抢地,说道:“监军使,我不是那意思,我胆子大着呢,肯定能胜任监军的职务……我的意思是,陆将军态度不配合,想必会误了相国公和您的大事……”

      “那陈大人着实多虑了。”咬完最后半块,咽下后,凌清呼走人,“我们相谈甚欢。”

      陈元滚回人堆里,又被嫌弃地“踢”了出来。

      ……

      半月后,队伍抵达临危之城——单城。

      城如其名,是一座处境偏孤的城池:周围的援助通道完全可用稀薄来形容,且基于地势繁复,人烟稀少。

      而基于数十年来国库的羞涩,再加上前线城池被守得“固若金汤”,这里未加修缮,也几无救援。

      令牌交递后,阔大的城门被合力推开。

      烈马嘶鸣,陆妄翻身而下,一手握住缰绳,另一手招呼着身后人跟上。

      城门内,整齐的列队尽数披坚执锐,将士声如滚滚江水,气势滔天地齐鸣:“欢迎归家!”

      陆妄面上有些许的动容,队伍向两边撤开,而人群之后,两人相互搀扶着。

      他顿了一下,压抑着的情绪彻底爆发,丢下缰绳,他快步跨出,一把抱住岁月留痕的两位,声音有些哽咽:“爹,娘。”

      陆无忧不顾腰间的伤,一掌重重拍在他肩上,浑厚的嗓音透着岁月沉淀的十足中气:“好小子!”

      一旁的李暮,尽管皱纹难掩,但风韵犹存,“一安,回来就好。”

      跟在身后的刘洺没包住眼泪,“哇呀呀”地痛哭流涕,李暮连忙拍开陆妄,抱小孩儿一样抱住刘洺,还温柔地拍了拍肩,“都大男子汉了,还哭什么?”

      后续缀着的人,在“归家”的欢喜与感动中又哭又笑,一度造成了拥堵和混乱。

      而位处队伍之末的朝廷兵,不明所以,席地而坐。

      “娘们唧唧的,肯定得哭半天!”

      “看得我都热泪盈眶……”

      “能不能动动,累一天了,等着吃饭喝酒呢!”

      ……

      凌清透过车窗,扫了一眼前面,便合上了帘子。

      静坐了一会儿后,队伍流动起来,马车也跟着进了城。

      凌清扣紧面具,背上包袱先行回了房间,而才换上新衣,便有小厮敲门,道:“监军使,将军们说有要事相商,需您在场。”

      “好。”

      凌清把自己打整好后,将相国府的令牌挂在腰间,同他入了中军帐。

      进门时,屋内的将领都将目光转向他,也包括几月前,由相国公亲自举荐来的“监军将军”,不过,那人在看清他腰侧令牌时,瞳孔骤然放大。

      将他的慌神看在眼中,凌清规矩行礼后,在位置上坐好。

      而落于主座的陆妄,看似不经意地多扫了他一眼,嘴角不太显然地勾了下。

      “当前形式下,敌众我寡,而实力方面,我暂不能定性为敌强我弱。”陆妄一贯的散漫,坐姿没个正形,“战书已下,针对明日的大战,我暂做如下部署:兵分四路,突袭、截援、主力、诱敌,因单城前线存在……”

      话刚落,“监军将军”便照旧提出反对,“不可,我有权领主力军,且你都多久没上阵了,若是输了,谁来负责收尾?”

      他话一落,陆无忧就皱起了眉头,没忍住一顿狂咳。

      凌清不动声色地朝“监军将军”看了一眼:原来,如此架空…

      陆妄眼神一冷,还莫名笑了声,“领主力军,你算哪根草?”

      “监军将军”似乎早已习惯了战场上骇人的眼神,态度强硬地道:“陛下下令我到任时,应相国公提议,承诺我有七成的决策权。陆将军,我理解你年轻气盛,可,抗旨不遵,这后果你背得起吗?”

      议事帐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陆妄看向他,道:“如此说来,前面几场败仗,七成都是你的功绩了?”

      “监军将军”一噎,半天才说出话来,“你胡说!明明是陆大将军年老力衰,指挥不当,还差点牵连你们陆家上下…而我只是监军将军,哪有那本事。”

      “哦,没本事啊。”陆妄嗤笑道:“那你领个屁的军!”

      “监军将军”:“……”

      陆无忧回过神来,有些惊诧:

      当时在军营里,一队“监军”走进,而领头的“监军将军”权重高于他,彼时,他便知“圣上疑心”。

      诸多配合与让权后,他的顾虑渐多,加之对方以陆家为要挟,他逐步被逼近将权的凌空位,以至于后期完全掣肘。

      而今日,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都不知陆妄是何处捡来的勇气,在几近站在“抗旨”的行列的情况下,还能面不改色。

      陆妄收回目光,“如此部署,可还有异议?”

      没有人说话,那位“监军将军”也只张了下嘴,没有说出话来。

      一锤敲定,陆妄便开始了细节安排……不知何时便开始的思考,但此刻条分缕析、陈词干脆利落,任谁来了都要道一声“准备充足”。

      凌清向他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余光捕捉到似乎又跃跃欲试的“监军将军”,眸光深了一寸。

      “等等。”“监军将军”打断了陆妄的安排。

      陆妄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等不了。对面援军的活动轨迹比较难把握,那……”

      连着吃瘪几次,“监军将军”向相国府的令牌寻去,见凌清也正在看他时,连忙用口形道:“安□□们的人进去”。

      凌清点了下头,看那人松了口气,若有所思地,手指轻点木桌桌面。

      待基本事宜安排结束,凌清将令牌取下,用一侧轻轻敲了下桌子,发出不大但足够在座听清的声音。

      等众人视线转入,凌清淡淡开口,声如玉泉泠泠:“监军仅监主帅,因此,对陆将军负责的,不包含‘监军将军’,烦请自行回京领任。”

      有些干的风好奇地往房里探了个头,但也仅此而已,没唐突地进去卷出一片更凌乱的凌乱。

      “监军将军”没坐稳,一屁股滑到地上,情绪都包含在声音中:“不…相国公一定是…不,怎么会呢……”

      陆妄遥遥往这边看过来,朝凌清挑了下眉。

      凌清微微一笑,又道:“陆将军是要在军中养闲人吗?”

      闻声,陆妄会意,看向地上的人,冷声道“来人,送‘监军将军’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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