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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哇,迟小仙君真厉害。”步温宁故作惊讶的捂住唇瓣,转瞬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看着地上的一摊污秽,一阵恶寒。

      步温宁掀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迟小仙君当初装成什么术法都不会的模样是不是很辛苦啊?”

      “早知迟小仙君如此,我便跟肖一崔说不必在迟小仙君面前班门弄斧,省得丢人。”

      肖一崔便是教他们术法的国师,据说他临近飞升,只是差了些气运,阴差阳错,成了他们留仙国的国师,在皇室积攒气运,只为有朝一日能够飞升。

      不过说起肖一崔,她倒是想起来,这人在她被关在摄政王府的那些日子几乎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想过托人去找肖一崔救她,但打听了许久,都没有打听到肖一崔的音讯,后来她问迟钰安,迟钰安难得神情变幻,甚至有些一言难尽的问她:“你就这般信他?”

      那时她扯了扯唇角,身子向前凑了凑,一只手抚上迟钰安俊俏的面颊,随着她讥讽的话语一下一下的拍打着迟钰安的脸颊:“本宫不信他,难道信驸马你么?”

      迟钰安的眼神忽然暗了下来,冷冷的甩开她的腕骨,在她的注视下,头也不回的踏出了囚禁她的院子里。

      再没回来。

      *

      思绪回笼,步温宁转过身,不等迟钰安开口说些什么,便先一步朝这昏暗的空间内的最后一丝光亮走去。

      迟钰安攥紧掌心,眸光一沉,肩上的伤口汩汩渗出鲜血。

      原本清冽的气息染上了丝丝腥甜。

      *

      步温宁越往光亮处走,越是狭隘,最后逼不得已,她只能停住脚步,抬起手,试探性向光亮处探去,就在指尖即将触及那抹光亮上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落了上去。

      刺鼻的血腥气息铺面而来。

      步温宁微微侧眸,只见迟钰安紧绷着下颌,眉头锁在一起,俊俏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戒备。

      步温宁下意识讥讽道:“迟小仙君何时这么小心谨慎了?”

      从前她叫迟钰安做什么,迟钰安都能蠢笨如猪的将她交给他的事情搞砸。

      可迟钰安先前搞砸了那么多次事情后,她都未曾见过迟钰安有分毫的紧张,更不曾像是如今这般,宛若踏错一步便万劫不复。

      现在想来,恐怕是迟钰安当时压根没把她吩咐的话放在心上,故而才能次次搞砸,却又因她宠爱,有恃无恐。

      她当时也是被美色迷昏了头,竟连迟钰安几次三番坏了她的事也没发觉什么不对。

      步温宁思及此,下意识的将视线落到迟钰安白皙的后颈上,如同蛇蝎般要将眼前之人吞噬殆尽。

      “呦!”一道憨厚的男声打断了步温宁的思绪,步温宁敛眸,收回视线后仔细的打量了眼前衣着朴素的男人。

      算不上是贫穷,只是这衣裳显然是清洗了许多次,洗的边角有些发白都不曾换掉。

      步温宁的目光上移,男人面颊清爽,但也不难能瞧出他年岁不小。

      只是这荒郊野岭,为何会突然冒出个人来?

      况且这人还是从原本空旷的地界凭空出现的,思及此,步温宁微微后退了一步。

      迟钰安下意识将步温宁挡在了身后,眸光冷厉的看向那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男人见状微微一怔,语气放松,像是要缓解他们对自己的敌意一般,笑嘻嘻道:“你们没走错,余仙师说得地方就是这儿。”

      步温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同迟钰安眼神交错。

      她清楚的看见迟钰安在同她对视的那一刻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闪动了一下。

      但她不觉得迟钰安是良心大发,一下凡便忽然想通,觉得自己不应该利用她这个无辜之人渡情劫,更不觉得他会有分毫愧疚。

      她只觉着是这人又是想到了什么可恨的法子,想要推她出去替这人挡灾。

      步温宁别过脸,不再看他,只淡声问那青年:“我怎能确定,那不是在骗我?”

      青年被她的话问住,挠了挠头,半天憋出一句:“…那要不然你去问问余仙师?”

      迟钰安攥住了她的腕骨,微微侧眸,朝她摇了摇头。

      步温宁却干脆利落的甩开了他的手,踏进了那光晕之中。

      青年还在发懵,就见步温宁转过身,微微扬起脑袋,眼神示意迟钰安进来。

      迟钰安犹豫了一瞬,依旧是攥着剑鞘,紧绷着下颌踏入了这光晕之内。

      步温宁见那青年的注意力被迟钰安吸走,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方才只是诈这人的,她上哪真寻来什么“余仙师”?

      若她不找个机会将此事岔过去,恐怕不等她查出个所以然来,便要出现她和迟钰安都不能收场的意外了。

      她向来不喜欢看着失态超出自己的掌控,更不喜欢做了一半的事被任何人或事截胡,故而,她干脆顺水推舟,装成这青年要等的人。

      总之,先浑水摸鱼,混进去后,总能探出点什么,哪怕是些看起来无用的信息,累积得多了,总归能探出些有的没的。

      比如,这诡异的地方为何被筑了一层结界,又比如他口中的“余仙师”是谁?

      步温宁正出神的想着,迟钰安便悄然扯住了她的袖口,似乎是试探,在触碰到袖口时还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步温宁回神,眼神不由落到了他小心翼翼扯着自己袖口的手上。

      步温宁无声开口问他:“做什么?”

      迟钰安见状,加快了步子,凑到了步温宁身侧,微微偏头,在她耳侧低语道:“不像活人。”

      步温宁闻言,视线偏移到带着路的青年身上。
      她方才也觉得这人很怪,只是尚没到迟钰安口中说得“不像活人”的地步,只是她也有些说不上来,这人究竟是何处的不对…

      迟钰安见她垂眸,又低声道:“凡人,有命数。”

      步温宁一愣,转瞬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同迟钰安对视了两秒后一眨不眨的盯着青年的背影。

      指尖竟隐隐渗出些许冷汗。

      迟钰安说的没错,凡人是有命数的,可眼前之人,命数尽失,却还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且仔细一看,便可看出他的三魂六魄无一缺失。

      这说明他不是人为制成的傀儡或是幻术,既然不是,那他们恐怕真是阴差阳错找对了地方。

      音汀仙子所说之事,恐怕就与这人有关。

      “来新人啦,诸位,别忙活啦,快来跟二位道友打声招呼。”青年朝不远处挥了挥手,唤出了不少同他穿着相似的男男女女。

      其中还有个年岁极小的姑娘,睁着杏仁大的眼睛,背着手,蹦蹦跳跳的走到了步温宁身前,毫无防备的弯起唇角,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脆生生道:“姐姐好,我叫陈一闲。”

      “五味杂陈的陈,闲人的闲。”

      步温宁见状,也不由放缓了声音,语调温和的逗她:“那是哪个一?”

      陈一闲朝她眨了眨眼,说:“我娘取名的时候没有“一”字,只叫我陈闲,所以她没告诉我这个“一”是哪个一。”

      步温宁微微挑眉,陈一闲又补充道:“我名字里的一是捡我回来的师父给我加的,但是…”
      陈一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忘记师父为什么要往我名字里加一个一了,不过师父说的话肯定都有道理,等师父回来了,我叫师父来告诉你就好啦。”

      步温宁许久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实在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陈一闲也不躲,甚至乖乖的站在她身边,又一点一点凑近步温宁,最后,竟抱住了步温宁的腰身,整个人贴在步温宁身上蹭着。

      步温宁没法,只能伸手,试探性推开她。

      可惜陈一闲死死抱着她,像是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一样,脑袋蹭着她的脖颈,又高兴的说:“姐姐我好喜欢你呀。”

      步温宁指尖一顿,眸色骤然黯淡下来。

      *

      她先前有个妹妹同陈一闲一样,喜欢时时刻刻粘着她,唤她姐姐。
      当然这妹妹,不是亲生的,是她走在路上,偶然捡到的。

      那时她和迟钰安微服私访,遇见了穿得破衣烂衫的妹妹。

      妹妹不小心撞到了她,正抬头给她道歉,就被迟钰安吓的后退了几步,猝不及防的被一颗石子绊倒,但又因为害怕,一边忍着哭声,一边给步温宁说对不起。

      迟钰安显然也很懵,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步温宁。

      步温宁先扶起哭得厉害的人,拿着帕子帮她擦了擦沾了灰尘的脸颊,转瞬抬眸,跟迟钰安道:“你吓到她了。”

      迟钰安抿唇,嘴硬道:“她胆子小。”

      步温宁脸色一沉,迟钰安便扭过头,不情不愿的拿着步温宁在路上给他买的一串糖葫芦,一脸不悦的把糖葫芦递给了哭得厉害的小姑娘,又僵硬的说:“别哭。”

      说完这话,小姑娘哭得更伤心了,步温宁抱着她,任由她将脑袋埋在自己的颈间,滚烫的眼泪砸在她的脖颈上,步温宁叹了口气,问她:“你还有亲人尚在吗?”

      小姑娘说没有。

      步温宁干脆把人带回了家。

      只不过后来迟钰安把她囚禁了,连带着,也把她带回来的恹恹送走了。

      她打听不到恹恹是否安然无恙,也只能奢求,迟钰安能善心大发,不要为难一个无辜之人。

      可想了那么久,最后步温宁也不敢去问迟钰安,恹恹还如何?

      她怕迟钰安亲口告诉她的是恹恹的死讯。

      再后来,她便死了。
      也就再也打听不到恹恹的消息了。

      *

      思及此,她心头涌上一阵怒火,狠狠剜了迟钰安一眼,迟钰安有些无措的想要将窝在她怀里的人扯出来,手却悬停在半空中,不敢下一步动作,只能犹犹豫豫,最后拧着眉,等着步温宁主动松手。

      可偏偏步温宁没打算松手。
      甚至将人抱的更紧,周遭人显然没想到这次欢迎新人会遇到这种情景,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错着,最终带路的那个青年凑到迟钰安跟前,低声问道:“兄台,这姑娘可是跟阿闲是旧相识?”

      迟钰安不吭声,只是一言不发的盯着步温宁,半晌,才冷声说:“步温韫。”

      步温韫是她的化名,因为她在同其他皇弟争权时时常微服私访,后来干脆便想了个化名,叫步温韫,身份则是个闲散的皇亲国戚。

      但先前她叫迟钰安唤她这个名字时,迟钰安总装成听不到,要她凑到他跟前,搂着他的脖颈,一遍遍在他耳畔边重复才肯声音极小的唤上一句她的化名。

      往往唤完了,迟钰安就会立刻推开她,脚下生风般同她立刻拉开距离,又冷漠的甩上房门,留她一人独守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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