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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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天刚亮就醒了，她习惯早起读书，入仕之后更是要晨起点卯。今天刚好是沐休，不然她还得请个假。
公主是一定要睡到日上三竿的，驸马既然侍寝就得陪着睡，睡不着也不能先走，因为会吵醒公主。
驸马闲得无聊，开始数睫毛。很多小说里数着数着主角就会醒来，不过公主的睡眠质量比较好，驸马数了两年也没见她醒过一次。
公主均匀的呼吸洒在她下颌，驸马看了会，轻轻推了一把，口呼吸要不得。
公主眼睛很大，睫毛浓密地垂下像一簇伞檐，她睁眼的时候凶凶的，和她父亲一样的下三白眼。不过公主的脸型很流畅，眼角圆润，唇微微嘟起（说不定是凸嘴），削弱了整张脸的攻击性。她更像只毛绒绒的猞猁，而不是豹子。
所谓秀色可餐，果然是假的吧。驸马数饿了，点着睫毛开始数鸭子——
一只鸭子、两只鸭子、三只鸭子。
公主睁眼，驸马吓得魂飞魄散，第一反应是闭眼装死。
耳朵一痛，驸马嘴一瘪就要开闸放洪，公主亲了口，鸭子嘴恢复正常，公主再亲，睡美人醒来。
驸马睁眼装傻：“殿下今天起的真早，臣恰好也醒了。”
“烦你，讨厌你。”公主没完全醒，嘟嘟囔囔地揪她的耳朵，驸马喊痛她就啄两口，像在做什么任务。
等她完全清醒，驸马的两只耳朵都红了，委委屈屈地说：“臣哪里得罪殿下，改还不行吗？莫非臣昨夜出力不够，叫殿下不满意了。”
公主说：“自己猜。”
她醒了但没打算下床，暖阁纵然烧了烟道，总归不如被子里暖和。
驸马猜不出，她揉了揉手腕替自己解释：“臣这几天加班，手生了。下次殿下提前去传唤，臣去买点设备。”
公主面无表情：“不是这个，再猜。”
驸马排除一个可能性，又问：“皇后殿下又催生了？”
公主思忖了一会：“催了，但我说不想生，不理她。”
驸马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殿下，臣过几日去自陈不举，也许皇后爱女心切，就同意您纳面首了。”
公主是想过养面首的，就在成婚之后不久。她的几个姐姐都有，她觉得自己也应该有，而且养点好看的放院子里，看着也心情舒畅。
她才透露这个意思，自荐枕席的男人险些把公主府踏破。小荷小花张罗着让这些人排排站，公主远远看一眼，嫌弃地把人都赶走了。
小荷纳闷了：“殿下，都是年轻英俊的男子，您不走近看看。”
公主说：“远看就不喜欢。”她想了想，“我要驸马那样的。”
驸马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说话轻声细语，咳嗽一声仿佛西子捧心…小荷总结了一下，驸马不像男人，喜欢驸马那样的＝不喜欢男人。
于是公主震惊发现小荷给她弄来一帮太监，太监自幼去势，个个面白无须，说话也清脆，身材更是高大。
公主转身就走。
小荷急急忙忙跟上，“殿下，不合您心意还有一批在外候着。”
公主语重心长：“小荷啊，我不慕残，侬晓得伐？”
小荷痛定思痛，第三回费尽心思找了批女人。
公主一来，满院子的男装丽人，俊美妩媚，个个姿色不俗。小荷陪着小心：“殿下，您这回……”
“你说驸马穿女装会怎样？”公主忽然问。
驸马平日住在国公府，没有传召不会去打扰公主。新婚不久公主食髓知味，隔三差五就要召她去。驸马都快习惯了，结果这一空居然是半个月，她听旁人说公主在选面首。
原来是这样，所以才要回避她。
驸马心里闷闷的，按理说她不该有意见，公主养个把面首在本朝不算新鲜事。可她还是闷闷的，心里像系了根绳，一动就牵扯出痛。
晚上公主终于又传唤她了，听说是找好了面首，也许是想通知她一声。驸马揣着一肚子心事去了，进屋先打量四周。
公主纳闷：“你找什么呢？”
驸马低声下气地：“臣找殿下的面首。”
公主语塞，她左顾右盼，看见小荷捧着衣服进来了，“小荷，我面首呢？”
小荷：“啊？”她看了一眼驸马，看了一眼公主——公主虎视眈眈。公主是不想让驸马知道她没选中面首最后又把人叫回来了对吧，小荷沉思了一下：“皇后殿下不准您养面首，把人都送走了。”
这岂不是暗讽她是个妈宝女，公主刚要发怒，驸马柔声道：“殿下不要难过，臣明日与您一道进宫去拜见皇后，臣听说太子选了六个侍妾，您不能比他少了。”
公主气消了，她倒也没有想跟太子攀比这个，招手示意驸马：“我让人给你做了衣服，来试试合身吗？”
小荷放在榻上,一件赤色缠枝葡萄藤弧领衫，一件高腰间色裙。她忐忑地关注驸马神情，由于她不知道驸马是个女的，在她眼里公主此举就是在羞辱驸马。
哪知驸马拎起来，忸怩道：“臣不知该如何穿起。”
公主横了小荷一眼，小荷轻轻退下守门，门边听到两口子打情骂俏——
“……臣自己会脱！”
“我脱得快，让我来……”
你脱我脱的，一会儿没了动静。公主唤她：“小荷，取我的眉砚来，再拿一枚螺子黛。”
小荷‘诺’了声，匆匆去卧房里拿，聪明的贴身女仆通常能预判主人要玩什么把戏，小荷顺手把珠粉胭脂朱砂一并带走。
等到了暖阁，公主从门后伸出一只手来，小荷说：“稍微有些重了，婢子给殿下送进去。”公主于是开门，脸色不善地盯着小荷。
小荷目不斜视，往榻上的小桌一丢，人直挺挺走出去，关门那一刻瞥见靠着凭几的红妆驸马。小荷关上门发愣，哎呀，驸马真像个女人。
驸马两手挡在胸前，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穿女装，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方便。她当然不知道这件弧领衫是公主要求开到胸前的，而且公主有意没准备腰带，裙子于是松松地系在腰间。
公主跪坐在驸马腿上，专心捧着她的脸。先用沾水的小刷子扫去驸马自己描的眉——粗粗一条飞入鬓角，不好看。驸马原生眉有些浅，衬着小巧的唇，一点也不像男人。她摩挲着驸马的脸颊，惊讶道：“你在脸上擦什么了？”
水一润，竟润出更白的肤色。
驸马靠在凭几上，声音细细地：“擦了些棕粉。臣长相不够英武，母亲说，黑一些旁人就看不出来。”
公主搓干净驸马的脸，左右看看，满意地大亲一口：“以后不准擦了，我喜欢你现在这样。”
驸马还有些犹豫，公主抵着她的鼻尖，“谁敢怀疑我的驸马是女人？”
驸马笑了，公主问：“你不信我？”
驸马温柔地说：“我信。”
“那你笑什么？”
“臣觉得很高兴，能遇见殿下这么好的人。”
公主也笑，驸马说得她晕乎乎的，胸腔像被塞入一个充盈的太阳。旁人只知夸她国色天姿，从没有人这么说过——‘公主这么好的人’。
她捧着驸马的脸，在眉心一笔一笔画着梅钿。笔尖扫在皮肤上，驸马禁不住说：“有些痒。”
公主放慢动作，明明画完了却假作还在描笔，驸马老老实实地闭着眼，睫毛不住颤抖，她掩在胸口的手紧紧抓着衣衫。公主觉得有趣，故意松手，笔滑落到驸马手背，她睁了眼对上公主笑意满满的眼神。
“殿下！”驸马像在娇嗔。
公主心里痒痒的，抓着驸马的手贴在脸颊上，“你亲一亲我。”
驸马脸红得滴血，她轻轻地说：“臣失礼了。”
公主最讨厌她满嘴礼不礼的，脸一冷，还没来得及呵斥什么，驸马坐直了身子，她‘啊呀’一声往后倒去，匆忙间拽住驸马的袖子，两人交叠着倒在榻上。
驸马吻在公主额心，吻到鼻尖，最后吻在唇瓣上。公主闭着眼等了会，没动静，睁眼一看，驸马撑着身子和她大眼瞪小眼。
公主问：“你怎么不动了？”
驸马声若蚊蝇：“殿下让臣、让臣……”亲一亲。
公主又羞又恼：“我说亲几次了吗？”
驸马不敢吱声，公主想了一下，以此人的脑筋要是真说亲几次保不齐会边亲边数数，她看了下窗外的天色，说：“我要你亲到府里点灯。”
那会距离点灯还有一两个时辰，驸马要是真的遵命了第二天将带着大肿嘴唇子去上班。当然，她们亲着亲着发展了一下别的内容，驸马的嘴真是有大用处。
第一次养面首以失败告终，公主倒是挺开心的。
但她没想到过去一年多了驸马居然还记得。
公主又气又心虚，从她怀里拱出去：“不是！我！我……”她对着驸马的眼睛‘我’了半天没说得下去。
驸马平静温柔地看着她，就像过去两年每次她耍脾气一样，她知道驸马一定会迁就她，做出退让。
公主问：“邵伯钦，你喜不喜欢我？”
她很少连名带姓叫驸马，驸马吃了一惊：“殿下何出此言，臣当然喜欢你了。”
公主还想问，你喜欢我是不是因为只能喜欢我，是不是因为你是驸马……而且说不定你喜欢男人呢？你自己知道吗？
但她什么也没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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