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十年彼十年》俯酒

10、第 10 章

　　“对。”，最后一句话止于这里，陈屋雨呼吸逐渐平稳，没有再回话。

　　李康时没听见声音，盯了她半晌，还是不敢相信她就这么睡着了。

　　他手伸出去想拿下她的帽子，触碰到布料的一瞬停住，摩擦了两下手指收回手来。自言自语道：“还真是来睡觉的。”

　　临近中午，他手机响起来，他往旁边看了眼，走到一边接通，陈屋雨听见声音睁开眼，一片昏暗，她醒了醒反应了会，慢悠悠坐起身也拿出自己的手机。

　　帽子随她起身掉落到腿上，她眯眼突然不适应眼前的光亮，眼睛接触到日光变得酸胀，陈屋雨用力睁了两下眼低下头看着手机。

　　陈母给她发了消息，让她中午自己吃饭。

　　李康时看她醒了，转头看了一眼，往回走中通话结束，走到椅子旁边坐下，等了几分钟，看她醒的差不多，说：“徐广桐点名了。”

　　他收起手机，“回去吗？”

　　陈屋雨摇了摇头。

　　“不怕徐广桐给你爸打电话？”

　　陈屋雨没仔细听他的问话，无意识又摇了摇头。

　　“不是第一次逃课？”

　　陈屋雨摇头，想说这也不算逃课，又听见他问。

　　“去吃饭？”

　　陈屋雨还没反应。

　　他像是忍到极点，语句快速，“你别再给我摇头啊。”

　　“去哪吃？”，陈屋雨下意识问了一句。

　　他起身站在跟前，自上而下垂眸看着她，“走”，眼神催促。

　　陈屋雨站起来，衣服皱巴巴黏在身上，她抬手揪了揪衣服，跟李康时走出了待了一上午的地方。

　　到了公园门口，李康时脚步一转向超市走去。

　　陈屋雨在门口等他，见他拿了两瓶矿泉水，其中一瓶放柜台上让老板扫码，另外一瓶他直接拧开，一口喝了半瓶。

　　结账出来，李康时把那瓶没动的水给她。

　　陈屋雨没说什么拿过来，出了公园，走过一条街就是学校附近的各种餐馆，还没有放学，路上没有那么多学生。

　　陈屋雨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拧开手里的水喝了一口。

　　“你不是不喝凉水？”

　　嘴里的水还没咽下，就听见他这么说。

　　“你才是较劲。”，陈屋雨又喝了一口说：“这哪有热水。”

　　“怎么都是你有理啊。”，李康时感叹一句，停下示意前面的招牌，“那你选一家。”

　　“你不用回家？”

　　李康时故意曲解，“你要想跟我回家吃饭也行。”

　　她永远有种魔力，能把各种话听过就忘，从不往心里去。眼下，陈屋雨听着是真没什么太大感觉。

　　她没什么想吃的，随便指了一家小吃店。

　　“那个不好吃。”

　　陈屋雨又指了另一家面馆。

　　李康时继续重复。

　　三个来回下来，陈屋雨有些无奈的垂下胳膊，突然不想跟他待在一起了。

　　李康时看着她有些憋屈的脸色，才说：“走吧。”，他走在前面带路。

　　反正家里也没饭，还是得在外面吃，陈屋雨想了想跟上去。

　　来到一家看不出是卖什么的店，招牌上面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店里还没什么人，李康时先走进去，墙上贴着大字的菜单，他走到就近的一桌没有坐下，等她走过来，他去柜台那边不知道去干嘛。

　　陈屋雨坐下看了看菜单，没有一个想吃的。老板已经在旁边等了好一阵，陈屋雨随便要了碗面。

　　李康时也走回来，手里拿了个透明塑料杯，放到她面前，“大夏天的喝热水也是不多见，老板现烧开的。”

　　还冒着热气，陈屋雨上手摸了摸，抬头，“谢谢。”

　　“不用谢。”，他一字一字回答。

　　面刚端上来，小吃店涌进来一波一波的人，之前的空桌一下子全部坐满。两边空着的凳子刚要被人抽走，李康时伸手按下来，手指支在上面，“有人。”

　　等那男生走后，陈屋雨问：“谁来啊？”

　　“齐衡可能要过来。”

　　李康时跟着她晒了一上午，又饿又他妈的渴，抽空回答了她一下，继续吃着碗里的面。

　　没等到齐衡，等来了体委一伙人。

　　陈屋雨吃了两口放下筷子，摸了摸杯子，水温正好，她拿起托在掌心，刚喝了一口，桌子前落下一片阴影。

　　“呦！小俩口挺滋润啊。”

　　陈屋雨一抬头，体委径直坐到李康时旁边，嘴角扬起，带着恶意的笑。

　　她面无表情扫了眼体委，低下头继续看着杯子不打算说话。

　　见陈屋雨不理他，体委转过头，对着旁边的人开火，“打算傍个大小姐？”

　　李康时扫了陈屋雨一眼，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轻佻的瞥了他一眼，“是啊，你有意见？”

　　“哪敢有。”

　　“还是你能忍啊。”，体委意有所指的开口。

　　见两人都不理他，体委再度开口：“今天上午一起消失。”，他停顿一下，“睡过了？”，伸手就要向陈屋雨的脸上摸。

　　李康时咬着牙笑了下，深深呼出口气，下颚绷紧没了耐心。

　　扔下手里的纸，猛地站起身，凳子向后移发出刺耳的声音。揪起他的衣领抬手狠狠给了他一拳。

　　动作快的猝不及防，体委扑到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打翻了桌子上的汤碗。

　　小店内吵闹声顿时安静下来，离得近的人远远躲开。

　　后面突然冲出来几个人，就要朝着李康时去，老板连忙从柜台前跑过来，张开双臂拦着一伙人。

　　体委也起来，眼神恶狠狠的要朝着李康时扑过去。

　　李康时继续上前，朝着体委冲过去，眼看着老板拦不住那么多人，吵闹声越来越大，后厨的人连忙出来一边阻拦一边劝解。

　　还是没拦住，李康时跟一堆人厮打起来，寡不敌众，脸上挨了好几下。

　　齐衡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眼前混乱，看陈屋雨在旁边静静站着，好像是个陌生人，“你也不过去拉他一把。”

　　他冲上去帮着一起拦，拦着拦着脸上挨了两下来了气，管他是谁，两拨人谁也不让谁，打的不可开交。

　　众人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拉开他们，分开在两边，店内一片狼藉，凳子躺倒，桌子都移了位。

　　老板知道他们都是旁边的学生，脸色不好的训斥了好几句，才堪堪压住火。

　　指了指店里面的桌椅，“打坏的东西赔钱。”，见没人吭声，“要不我就报警了，让你们学校处理。”

　　还是没人说话，老板气呼呼的走到柜台，拿出手机就要报警。

　　齐衡出声赔了钱。

　　老板算了算也没多少钱，几个碗碟钱。

　　体委粗声喘着气，愤恨的瞪了他们几个一眼，冷笑着还要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拽着拉走。

　　走出店门，齐衡出声问：“怎么就打起来了？”

　　李康时舌头抵着口腔内壁，看了看手背，只说：“他贱的慌。”

　　齐衡一想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转过头看着陈屋雨，语气带着不理解，说：“为了你打架，你也能站得住？”

　　“跟我有什么关系？”

　　齐衡被她的话噎住，“你…你们…”，转头对着李康时说：“我看你也挺贱的。”

　　李康时又添了一把火，“本来就跟她没关系。”

　　齐衡深呼吸几下，闭上眼再也不想看见他们俩，睁开眼冲着李康时低吼一句，“把钱还我！”，说完直接转身大步离去。

　　李康时看着齐衡气呼呼的背影，低低的笑了。

　　“吃饱了？”

　　陈屋雨点头，对着他的脸认真看了下，还看不出什么印记，也没有明显的肿，只嘴边隐隐有些血迹冒出。

　　李康时突然抬起手，陈屋雨顺着他的动作看去，他手背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好大一个口子，鲜血顺着伤口流出。

　　流进肌肤纹路，血像蜘蛛网一样分布纵横染红一片。

　　“我请你吃饭了，帮我买个创可贴？”，李康时声音有些嘶哑。

　　“好。”

　　前面不远就有一家药店，陈屋雨进去要了些消毒的和两盒大号创可贴。

　　李康时坐在药店对面的长椅上，皱着眉深深思索，看着药店里的人影，想起陈屋雨的反应，她好像从头到尾都像齐衡说的那样，跟她没关系。

　　包括申南说的那几句话，也当没有听见一般。

　　李康时自己这么想是一回事，可听见她那么说，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毕竟她也在场，不想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对方连基本的感知都没有。

　　陈屋雨出来后过了马路把塑料袋递给他，他看了眼没有伸手接。

　　她放在李康时腿旁边，也坐下来，“我觉得我不能拖你后腿。”

　　李康时转过头来，黑眸看着她。

　　“我如果拦着你，你被他们打了，你难道不会更生气？”，这是她当时的真实想法。

　　“会。”，李康时回答。

　　“他那是旧恨吧？”，陈屋雨开口说出感受，“他喜欢祁丽，祁丽喜欢你。”

　　李康时刚转过头打算消毒，就听见她这么说，“你不好好上课天天看什么东西？”，刚才的那点温度瞬间消散。

　　他伸手拿出塑料袋的东西，自己消了毒，等碘伏干掉之后创可贴盖住大半个手背。

　　在长椅上坐了一会，李康时说：“你还困吗？”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我困了。”

　　中午教室门没有锁，陈屋雨跟他来到学校，李康时直接趴在桌子上，没了动静。

　　陈屋雨见他睡着了，轻手轻脚出了教室门，过了半个小时，学校陆续有学生来，她靠在栏杆上数着下面的一个个头顶。

　　班上逐渐有人进来，李康时被吵醒，抬头无意识先看了一眼陈屋雨的座位，没看见人扫了眼教室，玻璃窗外看见了她的身影。

　　苏锦叫了她一声，陈屋雨转过头，还没说什么，身后就响起徐广桐的声音。

　　徐广桐接着说：“来趟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