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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路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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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到达北回归线,酷暑正式降临。
空调旁,餐馆的所有人围在一起,紧张地盯着江雪地手机。
“645。”江雪压抑着心情,小声汇报自己的成绩。
“你也太厉害了吧,我的天哪。”宋琳则是另外一种状态,一般大喊一边摇晃着江雪,嘴里重复着,“645啊,645啊!”
这里大部分人没有参加过高考,对分数没有太多的概念,但听着宋琳的声音,感觉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分数。
一时间整个餐馆都喧闹了起来,有的人还发给朋友,说自己有一个读书很厉害的同事。
传到后面,有人开始说她大学随便挑。
后来,陈时航也打来了电话祝贺她。
江雪回了一声谢谢,成绩已经发到了学校,只是她退了群。
陈时航又问:“你知道我考了多少分吗?”
江雪低头看着地面的花纹,面带微笑,“你应该自己都不知道。”
“恭喜你。”她真诚地祝福他。
后来,陈时航问她在乡下过得怎么样。
江雪避开了匆忙走过来的黄盛,去了后厨背面的街道,“还行吧,就是挺热的。”
“班长和刘宇考得还好吗?”江雪重新将话题拉回到分数上。
“都是600多,班长和你的分数很接近,639,刘宇少一点,610。”
“替我给他们说一声恭喜。”她说。
“江雪。”突然,他叫了她的名字。
“嗯.......你说。”
这一个月以来,班长、刘宇和他,三人一同去了四川和云南。中途,班长问了江雪的情况。
陈时航原本说不知道的,后又想起母亲说的,她回乡下了。
刘宇当时回,江雪在就好了,她特别会点菜。
三人因为点菜的问题,时常陷入极端,不是特别好吃,就是难吃到极致,偶尔还要靠泡面果腹。
江雪,江雪,江雪不在,却又无处不在。
到达川西后,陈时航看着长满野草的山坡,他对两人说,他问过江雪愿不愿意试一试。
班长愣住了好一会,“太晚了,按照江雪的性格,你们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不知道是不是高反产生的眩晕,那一刻他难受到呕吐,心也酸胀着。
那一晚,陈时航看着满天的星光,失眠了。
他开始回忆两人的过去,一些关键的时刻。慢慢地,他开始想念她,他有点说不清楚是那种感情还是友情,但是他迫切的想见她,想陪伴她,还想把他存的压岁钱全部给她。
陈时航透过自己的窗户看向江雪的房间,窗帘阻止了他的视线,他说,“没什么,我就想问一下你,你还回来吗?”
“应该不回了吧,那其实不是我家。”
“那你都不要了吗,你打算把这房子让给江旻他妈吗?”
前段时间,连续半个月没降雨,他又开始给那棵橘子树浇水,他不在的时候,他也会安排他母亲或找保安去浇水。
如果要把房子给她后妈,别说她,他都无法接受。
南方的夏日炎热,江雪伸出了左手去触碰阳光,刺痛。
她说,“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这一句话瞬间将陈时航拉回了那天的婚礼现场,她看到了暴怒的江雪,他从未见到的江雪。
也因为这一件事,他同他哥吵过架,他质问他哥为什么这么做。
陈时航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眉头紧缩。
“我帮你。”陈时航说。
“不需要。”江雪回。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挂了。”
“等一下。”
“你说。”
“我想......”见你。
“想什么?”
“能见一个面吗?我有话对你说,你在乡下哪个位置,我来找你。”临到嘴边,他没有说出口。
送货的面包车在旁边停下,江雪让了一下,“你出国的那天,我会来的。”
“那能先加回微信吗?”陈时航又问。
“好。”江雪答应了。
似乎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再拒绝就显得自己太在意了。
刚挂完,陈时嘉的电话又来了。
宋琳从后厨出来找江雪,看到情况后说,你继续打,等会再跟你讲。
刚刚,齐新临时调班,让宋琳去陪江雪庆祝。
陈时嘉:“考得应该还不错吧。”
江雪:“645。”
“可以报考A大了。”陈时嘉的音调都高了,“如果你想留在省内的话。”
“我还没研究过。”
陈时嘉:“当然,你也可以去北京上海看看,那边城市大一点,资源也更丰富一点,也许你就能找到你的梦想了。”
江雪笑了,“我觉得A大很好啊。“
A大是陈时嘉的母校。
宋琳再次探头的时候,江雪连忙说,“我先挂了,我同事找我了。”
“好。”
18点,江雪和宋琳从后厨的门下班了。
宋琳拉着江雪的手摇晃着,嘴里反复念叨,怎么就这么厉害呢,985呢,985呢。
过了马路之后,宋琳又问,“江雪,你上大学后,会不会就假装不认识我了呀。”
江雪眯着眼睛故意质问,“我是那样的人吗?”
“肯定不是。”
他们依然约在了那个烧烤店,江边几个小孩在跑闹。
江雪拿着铅笔和菜单,往桌上一拍,装出很有架势的模样,“今天,我请客,随便点。”
“那不用那不用。”宋琳连忙拒绝。
饭吃到一半,宋琳问江雪成年了没有。
她说她想喝酒。
江雪立马又安排上。
“江雪,我也想上大学。”或许是酒壮了胆,又或许是宋琳被今天的氛围感染了。
江雪顿了几秒,她不太明白宋琳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是真实想法还是临时起意,但她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她,“你可以去重新去读书呀。”
宋琳又喝了一杯,“其实我以前成绩挺好的,当然没你这么好,不过我想如果读完了,考个本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比我成绩差的都上了C大了。”
江雪:“那你为什么放弃了?”
宋琳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眼睛红红的,笑得有些勉强,“我爸病了。”
喧闹停滞,江雪沉默了。
宋琳继续说:“我原本想给我爸一个肾,我爸不同意,说如果真那样,他会在手术前自X。于是,我们就开始等肾源。肾源很贵,后来我也就退学了。只是我爸还是没有坚持下去,你知道吗?我们家都把钱凑齐了。”
江雪又问:“那你妈呢?”
“我很小的时候,她去树上摘果子掉下来了。”
一时间,江雪忘记了呼吸,她的嗓子如同火烧一样,焦痛。
忽然,宋琳不合时宜地叫了一下,把江雪从悲伤中拉了回来。
“你那个帅哥。”
帅哥回过头,带着另外一个女生走了过来。
江雪也站了起来,“时嘉哥。”
接着她又看向女生,“你好。”
陈时嘉笑了一下,开始介绍,这是梁怡,我们公司市场部的经理,这是江雪,江氏家居老板的女儿,这是江雪的朋友宋琳。
梁怡笑着打完招呼后,自嘲道:“还经理,我的部门总共就三人。”
陈时嘉也开着玩笑,“那下个月把你调到总部去?”
梁怡:“你给我带孩子?”
陈时嘉大笑:“关我什么事。”
四人简单地聊了一会后,梁怡拿起包说,她要跟她老公换班了,你们慢慢吃。
只是她刚刚转身走两步,又赶紧回头朝着江雪和宋琳说:“记得让他给你们买单哦~”
陈时嘉的笑意逐渐加深,他让老板拿了一份新的菜单。
江雪:“你吃过了吗?”
陈时嘉将菜单递给两人:“这是要赶我走吗?”
宋琳低声一笑,“哪能把买单的人赶走。”
江雪又将菜单递给宋琳,故意用陈时嘉能到的声音说:“他有钱,你看上什么都可以点。”
宋琳扫过一遍后,又还给江雪,“还是你点吧。”
江雪瞬间明白了,许是宋琳不好意思,遂重新拿起铅笔,“时嘉哥,那我就不客气了哈。”
江雪点了许多。
桌面慢慢地铺满。
也许是陈时嘉的原因,氛围变得有些拘谨。
桌上的啤酒也没再动过,两个女生就着免费的柠檬茶水冲淡嘴里的咸味。
“我想起我还有点事情,我先撤了。”陈时嘉说。
“你都没怎么吃。”
“年纪大了,吃得少。”
“你才25。”
“我在这里,你们有些拘谨,你们吃吧,我去结一下账。”陈时嘉决定直接说。
“好。”江雪没办法拒绝。
陈时嘉走后,两人又回到了之前的对话上。
宋琳说羡慕梁怡,她也想过梁怡那样体面的生活。
江雪告诉了宋琳自己的真实情况,她说可以借她钱,她有套房子即将出租。
宋琳喝了一杯酒,感叹她怎么那么好。
过了一会,她又说:“可是我都19岁了啊。”
江雪也喝了一杯:“你后面还有几十年,4年又算什么?”
慢慢地酒喝地越来越多,江雪停住了,她不能再喝了。
宋琳:“可是我刚刚和店长在一起。”
江雪:“你舍不得?还是你觉得他会不允许?他有什么资格不允许啊?”
可能是酒精的缘故,江雪变得没那么顾及。
她猛地站了起来,捧起了宋琳的脸,“你应该优先考虑你自己,这是你的人生。”
不知道为什么,江雪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的母亲曾经也站在这交叉路口,让出了主动权。
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陈时嘉,她放下了宋琳的脸。
歪着头,眯着眼睛看向那个男人。
那个人走了过来,“还喝吗?”
“你怎么在这里。”
灯光柔和他的五官,他说,“等你们。”
宋琳看到来人,连忙说不喝了不喝了,要回家。
最后,陈时嘉带她们回了他的江边的房子。
他害怕她们醉酒睡着后出事,但是他又不能跟她们去宋琳家,开酒店就更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