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在晨[古风父子]》云玿

92、万寿节

　　九月十三日万寿节。
　　皇帝诞辰，万寿无疆。
　　皇城内外，御厅上下，皆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妃嫔穿吉服，文武着蟒补，全都前来贺寿。贺寿礼上，进贡上来的奇珍异宝，金玉瓷器，简直跟菜市场的大白菜一样，放的到处都是。
　　未时，上了连桌的佳肴，更有歌舞助兴。
　　二十道热菜、二十道冷菜、汤四道、小菜四道、鲜果四道、瓜果蜜饯二十八道、各色点心面食二十九道，共计一百零九品。
　　晨儿看得眼睛都直了，夹一筷子羊腿，配上一大口燕窝，简直满足。
　　父亲今日穿着孔雀补子的绯色官袍，头戴金饰乌纱帽，腰杆挺得直直的，看起来精神十足，淡笑着与同僚敬酒。
　　闲下来，还时不时往孩子这边瞟一眼，看他为了够远处那道烧鹿筋，人都快上桌子了。这个馋货，没个规矩，真想过去给他一脚。
　　忽然周围大臣都呼啦啦站起来，欧阳羽也赶紧跟着。
　　只听得陛下中气十足道：“江山稳固，多亏众卿辅佐，风调雨顺，诸位皆有功劳。来！朕，敬诸位！”
　　众人山呼：“陛下英明。”
　　紧接着就是吃吃喝喝看歌舞，晨儿早就肚圆了，搂过来一盘山楂糕，蘸着梨丝，一边嚼着，一边观看霓裳阁新排的河清海晏舞。
　　约摸申时，宴会快接近尾声。
　　晨儿扒拉着身旁的三皇子，想让他也尝尝新上的玫瑰茶。
　　谁知没扒拉到人，四处张望，才发现这人已经到了陛前了。
　　这是要干啥？
　　周围还在热闹着，陆策扬着笑脸，慢慢跪下：“儿子祝父皇万寿无疆。”
　　“好，起来吧，赏！”陛下今日兴致颇高。
　　陆策瞧着父皇今日高兴，便大着胆子求道：“父皇，儿子有一事乞求。”
　　“哦？”皇帝微微敛了笑意，眯了眯眼睛说道，“说来朕听听。”
　　陆策高兴极了，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心中想法说出：“听闻父皇要分封诸子，儿子愿往北疆，守土据敌，誓死把住我大昭北大门！”
　　“把住？”
　　陆策没看到母妃正在拼命给他使眼色，还以为父皇也有意如此，还要继续说，就被打断：“你从哪‘听闻’的？谁告诉你的？嗯？”
　　这句话实在太过平静，陆策这才感觉到不对劲了，赶紧扑通一声跪下，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陆策忍着膝盖上钻心的疼，脑子还在不停转着，要怎么接话。太紧张，以至于额头都沁出一层汗来。
　　安静……沉默……
　　忽然，嘹亮有力的声音从上边传来：“封诸皇子之事，吵了有大半年了吧。”
　　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皇帝继续道：“这个想去富庶地方，那个想去关塞要隘，一个个的，争权夺利，哪有半点为国家考虑？！”
　　“怎么？朕的江山，就这么迫不及待来瓜分了？！”说完，气得砸下一盏茶杯。
　　顿时底下跪倒一片，陆策已经趴在地上了，身子一直发抖。这这这……今日还有命不？
　　晨儿也被吓了一跳，陛下这威势，当真让人害怕得打哆嗦。
　　见没人敢劝，皇后便给太子使眼色。
　　陆稷赶紧打好腹稿，深呼吸了几下，直起上身，行礼说道：“父皇，不管弟弟们去何地就藩，都是一心为我大昭固守疆土，绝无割裂之意啊！”
　　“三弟素来爱骑马，想必也是因为北疆草场宽阔，才不俱寒风沙暴，不贪恋舒适荣华，硬要为国家出一份力。”陆稷紧接着笑了笑，“要说他想擎关挟隘，剑指京都，给他三个胆子都不敢。”
　　皇帝神色松了松，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你倒是为他说话。”
　　“是，三弟从小围在儿子身边，他什么性情，再清楚不过了。”
　　“你既信他便好。”
　　陛下坐回龙椅，看向陆策：“想去北疆？”
　　陆策颤抖着声音回道：“是……”
　　“大点声！”
　　“是！”
　　“好！朕封你为谷王，驻守宣州要塞，择日册封，冠礼就藩！”
　　陆策仿佛做梦一般，这就……成了？宣州，宣州，边城之首，曾经是父皇的封地！
　　赶紧磕头：“谢父皇。”
　　欧阳羽跟部分大臣一样，没忍住多看了这位三皇子几眼，这位纨绔皇子，倒是有几分胆识。
　　陛下叫众人起身。晨儿也爬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松了口气，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可见吓得不轻。
　　真佩服陆策，离那么近，还没吓到尿裤子。
　　然而，真相是……陆策好容易坚持走过来，腿已经全软了，跌坐在椅子上。
　　晨儿去拉他袖子，嗯，也是湿的。
　　悄悄凑近身边，小声说道：“你胆子也太大了。”
　　陆策苦笑着：“抱歉，连累你了。”
　　“没事，起码还活着。”
　　“是啊，咱俩差点儿就软牢见了。”
　　……
　　自从三皇子出完风头，分封一事也很快定下来了。
　　二皇子陆勉，字子勤，封魏王，封地秦州。
　　四皇子陆阑，字子墨，封颖王，封地钦州。
　　五皇子陆旭，字子朗，封蜀王，封地蜀州。
　　好家伙，都是边塞重地。
　　其余诸子年纪还小，等过了十岁再封不迟。
　　重华宫，瑞云殿，是三皇子的居所。
　　此时陆策正在陪着自家大哥摇骰子。
　　“三弟，你这次太冲动了。有什么事不能父子关起门来说，大庭广众的，非要叫父皇全了君臣之道不成？”陆稷忍不住再次提起。
　　陆策自知没理，还嘴硬道：“还说呢，前日求大哥帮我说和，你也不肯。”
　　“我若能行，早替你说了。”
　　“怎么不能，你可是太子。”
　　“太子又如何？在父皇跟前，还不如婳婳那个丫头得脸。”
　　二人想想，确实如此，更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