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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入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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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卿被扯得吃痛却没有哼出声,萧靖然眸子的怒火就快要将她吞噬,那是一种凌厉盛压的杀气,楚卿腿了两步还是被拽了回去。
面罩被一把扯开,楚卿被掼在地上。
“谁让你进来的?!”萧靖然盛怒,声音都变得沙哑了。
清冷的月光只能看清楚下颚,楚卿却能真切地感觉到他隐在黑暗之中的半张脸上的愤怒。
此时此刻不管如何解释,她都是触到了萧靖然的底线。
楚卿忍着疼,在他将自己丢出去之前低声儿急促地道,“王爷可信时间有亡魂?”
眼看着萧靖然并没有反应反而觉得她在胡言乱语,楚卿扑通一声干脆利落地跪在了地上,“今日小姐找上了我,时常入梦,诉楚家冤情同自己的苦楚!梦中说此处有个院子,希望奴婢替她一观,故此夜半闯入,实在是受小姐所托。”
神思快速转动着,楚卿知道,萧靖然这样的人,自己若是说错一个字,他便能眼睛也不眨地将自己丢出府或者是直接杖杀,她不敢冒这个险。
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楚卿伏地身子,怕萧靖然不相信便径直搬出当初自己的死状,“小姐说她并不是自尽,是被众鼠啃噬,肉尽血干而死!”
萧靖然眸子颤动,楚卿之死,外界只说是畏罪自戕,可他去探查过分明是被鼠蚁咬死的。
“她……还同你说了什么?”
“小姐说她死得冤枉不得安宁,希望奴婢能找出幕后真凶替她报仇,之后便说要我来此地看看,再之后便消失无踪了。”
楚卿俯身在地,心中却只觉得悲戚,今日之后她便真的只能是楚花落了,楚卿已死,她真真切切顶了楚花落这个身份。
真凶是谁她早已知晓,可想要杀了周长瑾父子报仇,凭她现在的实力又谈何容易。
“报仇……”
萧靖然咽喉处动了动,抓着楚卿的手默默收回,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一句,“为何她从未入过我梦中。”
楚花落听不真切,却也不敢追问,只埋着头。
“你是忠心,可此事却也不是你能办到的。”萧靖然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影子拉得很长,他仰头望着那一弯残月,“就算要报仇也得先查清楚真相,从长计议,急不得……”
楚花落抬眸望着他,就差要脱口而出告诉她周长瑾就是真凶。
可是她将话头咽了下去,告诉又如何,萧靖然没有证据,就算是一朝王爷也不能拿周长瑾怎么样。
最终,所有的委屈与恨意都随着那句话咽了下去。
楚花落请愿住在这院子,萧靖然没有反对权当默认,叫人先收拾了院子,让她过几日再搬进来。
这日,楚花落正倚在凉亭的栏杆上看着春池里的红鲤,一块石头砸入水中,水花四溅,红鲤四散而逃。
她皱眉望去,便瞧见亭外站着一个刺眼的人。
“几日不见,你倒是像认不得我似的。”
周长瑾拢了拢衣袖,笑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听闻花落姑娘入府之后给自己套了个姓,姓楚,这可不是个好姓啊。”
楚花落直起身子,懒得同他多费口舌,冷冷道,“你有事么?”
有事也该去找萧靖然,怎么会到此处来找自己?想来应该是寻了个缘由脱身过来的。
她心头了然,扫了一眼周长瑾,捏了捏指尖沾上的鱼食,很是沉得住气。
“自然是有事。”
周长瑾展扇一摇,走进凉亭,扫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我是来同楚姑娘谈一桩生意的。”
他用扇子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道,“你行走王府方便,我也不求你做别的,只需将王爷每日行踪向我说明,见了什么客谈了什么事,越仔细越好。”
“哦?”
楚花落轻蔑地笑了一声,横眼看过去,捏着三分恨意与怒气不发,“既是做生意,你又拿什么换呢?”
“金银珠宝玉器首饰你尽管挑!”
周长瑾以为她心动了,忙抛出好处,“我听闻你爱琴乐,但凡是我能搜罗到的好琴,你也只管挑。”
在他看来,秦楼楚馆里的女人,顶多就要这些了。
谁知楚花落却笑了,很轻的一声,带着慢慢的不屑与讥讽。
她抱着手,素妆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浓墨重彩的冷笑,“周公子是只能拿得出这些,还是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您似的会为了钱财动念?”
周长瑾脸色都变了,楚花落却没有等他说完,就兀自往下说道,“你让我当间谍,是不是因为你自己也擅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不知公子手上沾了那么多不干净的东西,午夜梦回会不会吓着自个儿?”
“贱人,我看你是给脸不要脸!”
周长瑾被激怒,再也绷不住贵公子的矜贵,手极其不干净地向楚花落胸前抓去,“你不过是萧靖然养在院子里的贱婢,连侍妾都不是,也敢这么跟我说说话。”
说着他就要去扒楚花落的衣裳,“我倒要看看今日我强要了你,他九王爷还会不会要你这件破衣裳!”
楚花落眼见他要扯了自己的衣服,神色狠绝忽然一个纵身跳进了湖里。
扑通一声吓得周长瑾脸色煞白,愣在原地,没想到楚花落对自己这么绝,要是她死了自己还真没法给萧靖然交代。
听到声响的下人都忙呼喊救命,手忙脚乱。
春日里,风带了暖意,可湖水依旧冰冷,从四面八方灌涌而来,楚花落手脚在一瞬将都被冻得有些僵硬,只能缓慢地滑动着。
水中隔绝了大部分声音,她闭着眼憋着气,任由自己缓缓下沉。
“哗啦!”
就在楚花落肺否要憋炸了的时候,水花再次溅起,有一只手抓住了她。
楚花落费力地在水里睁开眼睛,看清楚来人之后,双手攀了上去,松了一口气。
她赌对了,周长瑾到内院这么久,萧靖然势必会跟过来,还好……
“王爷,我……”
周长瑾上来想解释,但是萧靖然抱着楚花落连个余光都不给他,“本王要救人,周公子还想瞧热闹吗?”
周元和面子挂不住,只能假惺惺慰问了几句便走了。
楚花落被放平在庭中的太师椅上,萧靖然用披风将她裹着,又将她反过来拍压后背吐水,神色有些焦急,可半晌还是未见楚花落吐水,忙将人抱起来往自己院子走吩咐下面的人去叫太医。
他又将人翻身抱起来时,忽然见到那双眸子忽然睁开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楚花落捂着心口呛着咳嗽了两声,“其实我会水,不方才是憋着气,劳王爷请太医。”
人被丢到太师椅上,萧靖然逆光容颜只能看清一个大概的轮廓,可是楚花落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萧靖然压住心头奇异的波动,只剩下恼怒,不明白这女个人为何能让自己三天两头地情绪波动,他严厉斥责道,“你有几条命这么闹着玩儿?!”
说完便拂袖而走,楚花落叫也不是,只能看他气势汹汹地走开。
一旁的下人们也都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说话。
可落水终究并非闹着玩儿,才到晚上,楚花落便轰轰烈烈烧了起来,人都烧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