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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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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念晚呼吸一滞,动作缓慢转过身来,冲他一笑:“时喻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时喻白把烟随手扔到灭烟垃圾桶内,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也许是刚抽过烟的缘故,他嗓音微哑:“路过。”
路过?
池念晚左右环顾了一圈。
体育馆现在黑漆漆的一片,仅有几盏路灯散发着细微的光芒。
地下停车场的出口也不在这,体育馆的大门在西边。
这得是多巧合才能路过这里。
两人视线在空中不经意间对上,池念晚率先别过头,指指后面:“好巧,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池念晚想转身逃走,豆大的雨点不合时宜滴落,她不可置信抬头望去。
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个时候下。
“上车,我送你回去。”时喻白开口道。
不用两个字刚说出口,池念晚看到了前面还排着二十多单的手机打车界面,默默取消订单,上了车。
再矫情的话,一会肯定会被淋湿,明天助听器还等着发货,她不能生病。
“那麻烦你了。”
报了地址后,时喻白发动引擎开出体育馆,逼仄的空间里,两人一直沉默,池念晚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僵硬坐直,目视前方。
她脑海忽然浮现,比赛时旁边两人的疑问,好奇地看了时喻白一眼又一眼。
脱口而出道:“你还亲自开车吗?”
时喻白挑眉扫了她一眼,没接话,但池念晚总感觉他那眼神有点像看傻子一样。
池念晚抿抿嘴,也不只有她怀疑。
小说里的霸总,出门时司机都是标配,另加几个保镖,一个助理。
他怎么什么都没有。
雨滴顺着车窗自上而下滑落,汇成一道线,许是伤感时间到了,池念晚盯着外面有些失神,这个场景像是回到了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
心里仿佛被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她伸手掐了下自己,痛意让她从贪恋中清醒过来。
车子拐进一个小巷,最后平稳地停在居民楼前,外面斑驳的墙壁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上大三那年,助听器厂出事面临倒闭,母亲去世的早,父亲不想往里贴钱,急着与她们撇清了关系,去了京北。
外公也因此病倒了,后来她把母亲给她留下的房子卖了,才勉强保下了厂子。
这里虽然有些旧,但是价格便宜,去除外公的住院费,剩下的钱她也就只能租得起这里了。
池念晚压下心里蔓延的酸涩感道:“今天晚上谢谢你。”
久久等不到回答,她解开安全带,推门的瞬间,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池念晚,这两年过得好吗?”
池念晚手一愣,眼神黯淡了几分,她背对着时喻白,嘴角微微扬起,声音不低不高道:“挺好的。”
——
也许是因为再次遇见了时喻白的缘故,池念晚关上灯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屏幕显示助声小店受到一条好评。
有许多听障人士因为助听器价格昂贵,没能力购买,所以她在网上开了一家公益性店铺,需要购买人群提供证明,就能按原价格的一半购买助听器。
池念晚半眯着眼睛,把亮度调到最低后,才点进去。
【用了一段时间才来评论,一开始担心被骗,收到货后又担心质量问题,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助听器依旧很好用,感谢商家做这个活动!】
她心里升起了一股很大的满足,指尖在屏幕敲敲打打,回复了一条消息。
【谢谢信任,活动会一直做下去的。】
一夜梦里全是时喻白,第二天没等闹钟声响,池念晚就被吓醒了,她梦到时喻白追着她跑,然后她就掉进了井里。
失重感特别真实,她眼睛眨眨,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才如梦初醒。
昨天断断续续下了一晚上的雨后,终于放晴,空气中湿漉漉的。
“晚晚姐,你终于来了,打你电话也没人接。”
刚到工厂,陈青青焦急地迎了上来。
池念晚想起了临睡前把手机静音了,忘记打开了,她没解释手机的问题,伸手扶住陈青青: “怎么了,你慢慢说。”
“刘总刚刚打电话,说要取消这一批货,让我们今天不要送了。”
池念晚心里咯噔了下,怎么会不要送了?
工厂所有的资金全都砸了进去,如果这批货送不出去,那真的就要关厂了。
“青青,你先稳一下大家的情绪,我想办法解决。”
池念晚压下心里的慌张,事情没有定下来前,她不能先自乱阵脚。
赶往刘森公司的路上,她一遍遍打着他办公室的电话,得到的都是没有任何情感的机械声。
到了后,池念晚不敢耽误任何时间,顾不得脚上穿的是高跟鞋,一路小跑到了前台处:“您好,我想找一下刘总。”
“有预约吗?”
池念晚道:“没有,但我们厂子和刘总有合作。”
“好,您先稍等,我去问一声。”
池念晚想趁着空隙问问厂子的情况,正好陈青青给她发过一段视频来。
她把声音调到最小,点开视频。
工厂里闹哄哄的,全都挣着挤着聚在一起,如同进了大型庙会一样,人声嘈杂。
【陈青青:晚晚姐,消息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好多工人现在闹着开工资辞职。】
【晚晚不晚:你把要辞职的先列一个单子,看看还剩多少流动资金,给所有工人把工资开了。】
前台很快返回:“刘总现在有个会议,等一会才有时间,您先在会客厅等一会吧。”
池念晚点头,跟她走进了会客厅。
能见,就代表还有希望。
坐下后,池念晚才发觉脚踝处传来隐隐阵痛,应该是刚刚小跑的时候稍微晃了一下,但现在也没空处理了。
茶水来来回回换了六次,墙上钟表的时针已经从九指到十一。
池念晚愈发焦急,她起身走到半开的窗户前,试图让冷风将心里的烦躁吹走。
“久等了,刚刚开会时间长了一点。”
池念晚转过身来,看到来人后,换上一幅标准客套的笑容:“刘总好。”
刘森看到池念晚后,微微颔首直奔主位,他随手一指,示意池念晚坐下。
池念晚侧目看了一眼他指的方向,没有理会,直入主题:“刘总,为什么不要那批助听器了?”
似是知道她来这的目的,刘森手里把玩着茶具,不疾不徐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现在科技发展这么发达,我总不能一直用你这个老厂子里的货吧,再说了合同里写了质量问题,你们工厂全责。”
池念晚忽然想到了订货前刘森说要把助听器全部简做,当时还疑惑,但刘森给她的答案是,这批货不是用来卖的,只是发往各个地区做产品实验对比,让她放心。
“刘总,您和外公合作了近二十年了,我是百分百信任,才按照您的想法做的这批助听器。”
刘森神情一变问:“你外公身体怎么样了?”
“这就不劳您挂心了。”
刘森叹了一口气,把会客厅的门关上:“念晚,对面铁了心想吞你厂子,一家独大,我也没有办法。”
又是靳岳,之前助听器厂出事也和他有关系。
池念晚满脸寒意,语气冰冷:“刘总嘴里的没有办法,就是帮着他一起把外公的厂子整倒闭吗?”
刘森板着脸没有说话,池念晚心渐渐沉了下去,这个样子的话,今天也没必要再多说下去了,她淡淡笑了下:“既然刘总已经下定了决心,那我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不过还是谢谢刘总这几年的照顾。”
说完,池念晚想要离开。
“等一下。”椅子在地上磨出刺啦一声,伴随着刘森的话落下,“这个给你,今晚的宴会沈总也在,他现在正需要大批助听器,念晚,你去试试吧。”
池念晚心里五味杂陈,她视线落到他手里的那张邀请函上,最终接过,张张嘴道:“谢谢。”
——
“晚晚,你真的要去吗?”
安黎知道消息后,马不停蹄的赶来陪池念晚,她仔细端磨着那张亚金卡邀请函。
“虽然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死马当活马医吧。”
池念晚低头看着稍微红肿的脚踝,还好只是轻微扭伤。
安黎从冰箱里拿出一张退烧贴帮她冷敷上去,突然的凉意让池念晚嘶了一口气。
“先将就用吧,一会再给你喷一下活血化瘀药。”
“谢谢梨子。”
宴会是在墨城郊外的一个私人会所内举办的,池念晚特意做了妆造,选了一件黑色束腰长裙,大方又得体。
她将邀请函交给侍应生,检查完后才将她带往晚宴大厅。
会所内装修极其低调,但来的都是投资圈内知名的大人物,说是宴会,其实是各个大佬之间联系合作的地方。
这场宴会是谁举办的呢?
池念晚心里暗自思忖疑惑。
她没有忘记来的目的,环顾了一圈,在人群中央看到了沈总,端了一杯红酒走了过去,介绍自己道:“沈总好,我是雅欣助听器厂的池念晚。”
沈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我记起来了,池老爷子的外孙女对不对?”
池念晚莞尔一笑:“听说沈总正在找助听器厂合作,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和沈总合作呢?”
“哈哈哈,不愧是池老爷子的亲外孙女啊,做事开门见山,倒有他的风格。”
“厂子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我们的池大小姐竟然还有闲心来参加晚宴。”一道突兀的声音在池念晚耳边响起。
来人正是靳岳,外公一手带出来的人,池念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他熟络的和沈铎握了握手,“沈总,我把合同带来了,不知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靳总太客气了,我去那边等你。”
沈铎走后,池念晚正对上他的眼神火气瞬间上来:“邀请函上不是写了不能带小动物吗,怎么放进来一只白眼狼呢?”
“还是和以前一样伶牙俐齿的,今晚不是在过家家,有时间到这里来,还不如想想怎么收拾那些烂摊子。”
“对了,实在撑不下去了,就来求我,说不定我会看在你外公的面上,帮你在厂子里留个职位。”
靳岳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听到他提外公,池念晚直犯恶心:“你不配提我外公,再说了,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最后,结局还不一定是怎么样的呢。”
说话间,从二楼下来一众人,靳岳看到后,挑挑眉:“池念晚,别异想天开了,就算你留在这,你那厂子也没救了。”
然后飞速迎了上去,生怕比别人晚了一秒。
“时总,您怎么下来了?”
池念晚转身,从她的角度看去,所有人都众星捧月似的把时喻白围在中间趋炎附势。
像是察觉到了池念晚的的存在,时喻白眼神透过满室的阿谀奉承,落到她身上。
池念晚瞥见靳岳跟在时喻白身边连话也插不上,心里就解气,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抬眸便看到时喻白正在看她,于是提着裙摆往前走去。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认识一下时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