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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炼化蛊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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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千岚催动腹部的元婴,不再只是调动那微弱的灵力,而是以整个道胎为代价,要炼化这麒麟蛊王。
她右手很快结了冰霜,有了危机感的蛊王越发的躁动,不停的在右手臂窜来窜去,甚至在啃其骨血!
疼痛让她浑身直冒冷汗。
她一咬牙,燃烧了全身的力量来对抗蛊王却也只能冻结了它,而她不知道的是,体内那颗晶蓝妖丹正一声不响的保护着她的元婴,不停的破灭又修复。
她驱动缚魂绳拔下那只飞鹤步摇,没有一丝迟疑的插入自己的心脏,封住了经脉要道。
一起死吧……
“啊──”
随着那声凝聚周身力量的吼声,全身的皮肉都出现了大小不一的裂口,七窍也不同程度的溢出鲜血,寒冰之气冰封了房间里所有的活物。
空气一瞬安静了下来,再一瞬,大大小小的虫子们全都爆裂开来,包括孟千岚的右手。
红绳组成的一堵厚厚的墙,却唯独护住了那只半人蛊。
粗劣狰狞的青筋攀爬在少女白净消瘦的手臂上,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越涨越粗的血管最终爆裂开来,乌黑的血浆冒着丝丝黑气,另人作呕的气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嘶哑的喉咙艰难的发着沉重的呼吸声,她看了一眼被缚魂绳做屏障护住林虹,之后重重的倒在地上,没有了生机。
她两辈子所经之事太多,妖肆之乱后,苟活六载,寻幼弟,查祸源,承蒙上天眷顾,有了一群生死之交。
现在张青文重伤昏迷,生死难论,李虹晨间还在瑶云宫翩翩起舞,现在却被炼成这般模样……
她好恨!
暗阁轰然倒塌,阳光终于照到了这片隐地。
泫仓等人挪开废墟,找到了像是一个血人的孟千岚,面目全非的她像是死透了。
他小心翼翼的爬过去,伸出的手犹犹豫豫的不敢碰她,生怕下一秒她便碎裂在她面前,她的胸前还插着断了的半截簪子。
那是他送给她的那只飞鹤步摇。
“你不能有事……”
泫仓红着眼睛惊慌失措的看着她,嘴里直念着这一句话。
他将孟千岚揽进怀里,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低头贴了上去,一手护住她的小腹,真汽流转,呼应着她体内的妖丹。
孟千岚危机时刻炼化了蛊王,但却无意中用了妖丹的力量,妖丹已出裂痕,此时他却顾不得这些,只一心想救回她,哪怕这身修为散尽他也不能让她有事。
而她胸口的断簪,他却没有办法触碰。那个簪子,无论是深一份或浅一份都是要命的,眼下根本没办法让将它取出?
“会有办法的,你不要怕……”
与此同时,三王造反,齐王在边境拥军造反,康王和瑞王兵临城下,破皇都直逼天齐国宴。
皇后自缢于长乐宫,皇帝不知囚于何处,三公主司清华不知所踪,四公主司清河的尸体于废墟挖出。
只是原本的的美人变成了干瘪枯瘦的模样,她白皙的皮肤上大大小小全是一些黑洞,细看还能看到里面有虫子在蠕动……
整个天齐国再次在一夜之间,变换了天地。
缀云峰,泫仓掀开帘帐,床榻上躺着的人,面色苍白,消瘦的让人心悸,他过去坐在床边,牵起她的手 ,轻轻地摩擦着自己的脸颊。
“你快点醒过来,等你醒了我们便成亲,你不能对我始乱终弃……”
苏禾端着一碗汤药进了房间,她身后跟着刚到天一门的宋方旬。
他俩在帘子面前站着,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本来说好的,今天孟千岚会和她的师父一起去天衍宗找宋方旬的,他没想到等来的确实这样的噩耗。
他俩知道徽雁仙尊的焦急担心不会比他们少半点。
苏禾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
“师尊,您也应该多休养才是,那日伤了心神修为大损,一回来就呕血,姐姐没有大碍,醒来只是时间问题,您不要太过忧虑了。”
“你姐姐的伤事我心里有数,她虽复原了外伤,可筋脉受损严重,她胸口的簪子大概是她自己扎上去,封住了筋脉要道,才使得她没有爆体而亡……”
“仙尊的意思是,这半截簪子拿不掉也碰不得,拿了会要姐姐的命,不拿也随时会有危险。”宋方旬抿着唇,难掩悲伤
泫仓沉沉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道:“汤药放下,你们先出去吧。”
……
泫仓为了救她用尽了半数修为,而数月之后孟千岚也终于醒了过来。
孟千岚双臂艰难的支起身子,蓬松的黑发掩着惨白的脸。
她垂头看着自己床边,用右手支着脑袋睡着的泫仓,心里堵着,憋闷的不行又不想说话……
他眼底一片青黑,整个人都消瘦了好多,孟千岚知道这次肯定又是他救了她,可若是他知晓了自己找错了人,又会怎么样呢?
缀云峰的落霞阁,是因为忤冥山的落霞峰才叫这个名的吧。
还是落霞阁的前面的布局,戏台、青石路、竹林这些,与杨婳年的万清幽阁何其相似。
他大概会很后悔的吧,照顾了六年的人是个冒牌货……
孟千岚俯下身子微张嘴巴,那颗晶蓝色的妖丹从她口中缓缓而出,消失在泫仓口中。
泫仓睁开眼睛,视线缓缓上移,看着倚在床头,也静静看着他的孟千岚。
他眼睛突然发酸,起身抱住她,却又不敢太用力,脸上扯出一个泛苦的笑容来,大手掌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脊背,像是在安抚小孩:“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孟千岚僵硬的抬起手,迟疑了一下,环住他的腰,嗓音沙哑的开口道:“对不起,让你受累了……”
孟千岚在泫仓的坚持下又躺了几日,平日里,宋方旬和苏禾会来找她说说话。
身体日渐好转,只是炼化蛊王的那只手臂上,任然遍布着骇人的青筋。
今日,她一个人走到镜湖边倚着树干,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微风拂面,浅浅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泫仓走进那间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只在那张八仙桌上静静地躺着一份未拆的信封。
师叔亲启:
初识尔尔,今已潇潇。我决意离开,师叔不必再寻。岚感念师叔教养我成人,只是事有偏颇,教师叔白忙一场,我非忤冥鬼王还世,面目相似,实乃有心人故意为之。
望师叔小心火桑,此人在杨婳年生前杀害于她,在她散魂之际又囚她一缕精魂,麒麟蛊现世也是他的手笔。
孟千岚亲笔。
收笔之时,孟千岚装好信封,心下愁苦。
泫仓攥紧信封,骨节捏的发白,心里因为这几句话乱成一团,什么意思,她不是杨婳年的转世……
那又怎么样?为什么要离开?
恰在这时,云昭启登门造访,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泫仓回过神来,忙迎上来:“千岚不见了,可有去你那?”
云昭启迟疑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才说道:“我便是为这件事而来。”
“千岚确实有来过一趟灵溪谷,想必是有些事不愿亲自与你说……她,她说你找错人了,以后便不回天一门……”
“不回……”他紧皱着眉,心底的每根神经都像是痉挛了起来,这般疼痛。
她不要他了……
明明说好要在一起的……
泫仓紧闭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胸口好像猛地塞进了大团乱麻,透不出气来。
……
青石铺就的街道破败不堪,破旧的烂灯笼静静的躺在街道上,风一吹又滚动几圈。人流稀疏,不少店铺更是没了生机。
戴着斗笠的三个人走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兀,格外的让人不安。
三人走进一家店门都已歪斜的客栈,就近坐了张还算完好的桌子。
身穿淡绿罗衣的女子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苍白消瘦的脸庞,她环顾四周,沉沉叹了口气:“唉,睡了一阵子,原来天齐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左浩清也摘下斗笠来放在桌上,道:“那司家把江山治理的乌烟障气,民不聊生,三王又都是有野心的,怎甘心臣服于一个庸君。”
孟千岚眉头微皱:“这便是他们勾结外冉,贻乱祖地,使民众陷入水深火热的理由?那庸君德不配位,三王更是厚颜无耻,毫无原则可言!”
孟千岚叹了口气,本来是在忧愁这国事变化,但一想到司清河,眉头就紧皱的更深了。
自从她苏醒之后,也曾三番五次的打听司清河的下落,可是所有人都说那日废墟中并没有她,可她变成了那副样子,能去哪呢?又是谁带走的她呢?
她并不知道斯人已逝,天一门的人都默契的瞒着她,所以她总还是报着那么一点希望。
“老大,”萧昀双眉微拧,不安的看向孟千岚,“我不明白,你刚大病初愈,为何执意要离开天一门?”
左浩清倒是没什么感觉,还能插科打诨两句:“跟谷鹤卿学的呗,好好的辰宿峰内门弟子不当,说退宗就退了,还说人家天一门压榨他他不干了。”
谷鹤卿之前并不叫这个名字,而叫纪元九,是天一门尘泽仙尊盛昭辰的亲传弟子。
天一门有个怪相,里面弟子人数最多的就是灵溪谷和辰宿峰了。
但怪就怪在,灵溪谷的弟子个个都很勤快,去鸠罗峰的功善堂领任务,属他们最积极,但他们的师尊凤元仙尊却是个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懒骨头。
而辰宿峰恰恰相反,尘泽仙尊日日忙的飞起,弟子们却没几个积极分子,除了修炼和应对妖肆,其他时间摸鱼掏鸟蛋,还喜欢组团研究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如何让小鸡在蛋壳里开始修炼;鲛人族的诞生,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丈菊为何向阳而生,那什么花会向月而生?
当年的纪元九是辰宿峰里极少数愿意接任务的,但每年年末,各峰都是要论总绩效的,灵溪谷每年都遥遥领先,而辰宿峰理所当然的兜底。
可兜底的这里面有个努力的纪元九啊,什么一峰的绩效,那是他一个人的,还要平摊给了这些懒骨头,最后还拿最后一名这个名头来羞辱他!
后来他终于气不过,退宗了。
还把名字也换了,说什么做纪元九那几年,是他人生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