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逐火6 ...
-
或许是因为玛门的目的已经达成，袭击第八基地的污染物潮又维持了一天，便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消减了。
毕竟玛门意不在此，那也没必要浪费兵力了……虽然不知道它们是通过什么方式召集了这么多污染物的。
“小识，先帮我看会儿，我喝口水……”夕岚坐在影空间里，非常安详。
“好的妈妈，交给我吧！”因为这两天交流多，识之殿堂连声音都更欢快了。
“现在外面只有一只准s级污染物，有三位异能者围着，跑不出来。
“两只a级污染物正围着妈妈的影子，看来下来前砍一刀的拉仇恨手法屡试不爽。
“a级的污染物都有异能者对付，b级和以下受到云霄和其他人的火力压制，靠近不了基地。
“目前来看完全没问题，基地三天内必胜，噢耶！”
“我们已经输了……”夕岚无奈，“歌者已经被抢走了。”
“额…但是基地保住了嘛……这其中妈妈的功劳很大哦！要不是妈妈忽悠走了大笨鸟，第八基地至少会元气大伤呢！”
“只能说运气好。”夕岚盖上矿泉水瓶的盖子，“要是玛门真的肯下血本请内部的ss级污染物来，睡都扛不住。”
“也不是睡都打不过嘛……等等妈妈，出事了！”
“什么？！”夕岚站起来。
“城墙，城墙塌了！”识之殿堂尖叫，“ss级污染物来了！”
夕岚：？！！
——半分钟前——
云霄又换了一把木仓，揉了揉自己眉心，对旁边的后勤人员说：“把我的眼药水拿来。”
因为长时间没喝水，原本偏中性的声音此刻有些沙哑，双目也有些酸痛。
他的异能不是天衣无缝的，百分百命中的发动前提，是他的眼睛能锁定目标。所以他刻意锻炼过，眼力很好，尤其是动态视力。
但长时间捕捉运动的物体，对双眼的负担太大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快要生理性流泪了。
“好的，云霄少将……啊！地面，怎么在晃？！”后勤人员下盘不稳，直接摔到。
“地震？”云霄皱眉，“不对，闪开！”
话音刚落，巨大的蠕虫破墙而出，如深渊般的巨口直接将后勤人员整个吞下！
“救命！啊——”后勤人员还没来得及喊完，便被吞入腹中。
城墙周边响起警报。
“砰！砰！砰！”
云霄朝蠕虫的口中射了几木仓，弹无虚发，但伤口全部被粘液覆盖，完全不影响蠕虫的活动。
“城墙全体人员立即撤离！”他朝对讲机里喊，“42，封锁这一带城墙以内百米所有区域！”
【收到，正在开启强制封锁。】
城墙轰然倒塌，出现整整四米宽的缺口。
不少士兵掉了下去，化为蠕虫的口粮，直到死前，他们的眼中还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夕岚立刻从影子里出来，没有继续和两只a级污染物缠斗，而是直接消耗大半体力，花费最大的力气，用影流将它们狠狠举起再抛下，杂碎头骨，并开木仓射穿心脏。
紧接着，他朝城墙跑去，边跑还边问识之殿堂：‘那是什么污染物？等级，异能，你知道吗？’
“是噬虫，一种成长性很强的污染物！”识之殿堂惊呼，“吃得越多长得越大，实力也越强，这个体型的话，应该活了至少十年了，接近ss级！
“之前一直没有人注意到它，就连42都没有发现，我猜测它有强化序列的096千变万化，可以将身体变成任意形状和大小，所以躲过了视线和电网！”
坏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玛门算出他们的死角，送来一个核弹啊！
前方，噬虫白花花的身.体长着无数长嘴，数不清的短足爬在砖石上，夸张的体重和腐蚀性的粘液直接弄塌了十米高的城墙！
缺口越来越大，来不及逃跑的人们像下饺子一样掉下去，宁诗脚下一滑，坠入墙下。
幸运的是，他没有直接掉到噬虫嘴里，而是砸在一块没有嘴的白肉中。趁着衣服还没有被腐蚀，他连跑带滚地落到地面，一瘸一拐地朝远离噬虫的方向逃。
可噬虫已经挤入城内，肥硕的身躯压倒一个个帐篷，无差别啃咬周围的一切。
宁诗的头和手在流血，人类献血的气息吸引了它，巨大的蠕虫直向他冲去！
“！！”
宁诗加快了脚步，但骨骼的疼痛阻碍着他的步伐，哪怕已经跑得和训练时一样快，也只是勉强减少了被追上需要的时间而已。
快点，再快点……
不可以，不可以被追上啊……
就在他即将被蠕虫吞噬的前一秒，就在死神的镰刀即将降临到他头上的前一秒，一只手抓住了他。
汗水与血水糊住了脸，他看不清那双手，只感到那手摸起来很粗糙，有许多老茧。
宁诗被大力丢了出去，向着远离蠕虫的方向。
在被抛出的过程中，宁诗努力聚焦了视线，看清了那人。
“……张前辈？！”
“麻烦的年轻人……日子还长呢，给老子活下去！”
话音未落，张裁决被蠕虫一口咬下了上半身。
“张前辈！！！”宁诗喊着，但死去的人已经不会回答他的话，也不会骂他吵了。
在蠕虫再次追来之前，影流卷住宁诗的腰，将其放进影空间里。
夕岚气喘吁吁，算是…赶上一半，还差一点……
失去食物的蠕虫发出嘶吼，口中的粘液都溅出来，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洞。
这不是他的对付的，夕岚想。
但，这里只有他能拖住噬虫。
城墙破了缺口，污染物都在往这里涌，战场上的异能者乃至普通人，都汇聚在缺口处，用异能、刀木仓和身躯，构成了新的墙。
向外，是以身护城的战士们，向里，是基地中数以万计的民众。
夕岚不能退缩。
【滴，强制封锁已开启。】42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城墙缺口半方圆百米，临时电网已开启；半方圆五百米，民用交通已禁行，居民撤离中。】
要尽量限制在百米范围内……
夕岚躲过噬虫的大口，影流挡开粘液。
这只噬虫的长度就接近三十米啊！
因为巨大的体型差距，夕岚每次躲闪，都要跑出一大段距离，本就不多的体力在肉眼可见地被消耗。
而且，噬虫实在是太重太皮厚了，影流卷不动，子弹也打不死！
打不过……
一次失误，夕岚被噬虫的摆尾拍到墙上，墙面都有了裂痕。
他口鼻流血，浑身动弹不得，每一次试图挣脱，都能听见自己骨头吱呀作响的声音。
血肉，骨骼，内脏，都碎掉了……
噬虫长大嘴巴，将渺小的人吞了下去。
虫子的牙和食道的利齿刮伤了夕岚的皮肉。
他能闻见浓厚的血腥味、生物腐烂的臭味。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脏，依旧在顽强地跳动。
“咚，咚，咚。”
他能预见自己死亡的未来。
他不想死……
他不能死！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他不能死！
刹那间，无数影流化为削铁如泥的利刃，将噬虫的腹部破开，尚未被消化的少年再次呼吸到了空气。
对敌如刃的影子，此刻正温柔地捧着他，将他带回地面。
夕岚在地上站稳，突然发现身上不疼了。
是疼痛过度所以大脑屏蔽了痛觉吗？不。
是他的伤口好了。
一缕活泼的影流凑到他面前，轻轻蹭了蹭他的脸，像是在邀功。
……是了，他的伤被修复了。
在第一次遇到污染事件的时候，他也摔伤了，但救援来时已然痊愈，小识说那是半封印的异能，也就是007的一部分能力。
但奇怪的是，在007解封后，他下意识地忘记了这一点，好像有什么东西影响了他的认知，使他没有意识到007是能治疗自身的。
不，说是治疗也不对。
刚刚，从噬虫体内出来的时候，夕岚清楚地感觉到，轻柔的影流渗入自己的身.体，吞掉了受伤的部位，然后，汇聚在那些地方，构建出新的细胞、组织、器官……
这个过程没有痛苦，甚至连伤口原本的疼痛都会被最小化。
他和自己的影子本就是一体。
这是007皓墨的“虚实”能力，将“虚幻”的影，变成“真实”的血肉。
或者说，这只是007“虚实”的表现之一，其实质，是以影为媒介，将“虚幻”与“真实”相互转换。
在发现影子修补伤口的一瞬间，这些知识自然地出现在夕岚脑海中。
“嘶——”腹部重创的噬虫大怒，宽厚的尾巴拍向地面上的小小少年。
“我知道了，该怎么对付你……”夕岚伸手，影流汇聚在他手中，化为一把长剑。
尾巴砸在剑上，锋利的影刺入虫尾之中。
虫尾突然变得漆黑，开始融化。
紧接着，黑色蔓延，噬虫全身，都开始融化！
“嘶！——”噬虫察觉到死亡的危险，本能地想要逃跑。
但夕岚没有给它逃的机会，他被影流裹挟着，来到噬虫头部，影剑深深刺下！
“你的实力很强。”夕岚说。
“但你没有足够的智慧，没有在最后一刻缩小身形逃跑，是你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嘶…嘶……”噬虫逐渐化掉，从白花花的虫子，变成漆黑的墨，融入夕岚的影子中。
就像夕岚说的那样，他已经领悟了007真正的力量。
一直以来，他都只用过皓墨当作辅助和防御的能力。
而皓墨最强的，是“转换虚实”。
虚构真实，虚化真实。
再刀枪不入的污染物，也会被虚幻的影刺穿，然后，流到他的影中。
夕岚对自己的影子拥有绝对控制权，变成影子的污染物不会保留自我意识，也不会保留异能和力量，只会变成影子最寻常的一部分，在影空间深处安安静静地流动着。
“……”
结束了……
夕岚手上的影剑消失，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视线模糊。
远方……好像有人在朝自己跑过来……
但他看不清了，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将宁诗从影空间里扒拉出来，放到地上。
然后，脱力地倒下。
——————
【42记录】：
【2130年12月1日，第八基地遭遇污染物潮袭击。
【12月5日，污染物攻破第一道防线，城墙破损处周围立即封锁。
【十分钟后，入侵基地内部的污染物被清除。
【12月7日，污染物潮彻底退去，基地守卫成功。
【伤亡人数统计：异能者554名，裁决者9名，普通人471名。其中，因污染而被裁决的民众共12名。
【此次污染物潮是人类基地稳定发展后遇到的第三次污染物潮，相关信息与数据已录入并上传云端。
【第八基地感谢同胞们的帮助与坚守。】
——————
深处地下的房间里，老人正在织毛衣，柔软的毛线被编织成布，又拆开，再织好……
“他还是学会了那个能力……”教授低声说，“哪怕忘记了一切，他还是学会了……”
[或许这对他而言，已经成为本能的一部分了。]42的投影坐在小沙发上，[小夕爱着人类，也爱着基地，他最终会选择和以前相同的道路。]
“我不想他这样……”教授的眼神悲伤，“他选择的路有所有人，唯独没有他自己……”
[“如果一定要牺牲某人来拯救其他人，就表明这个世界是错误的”，我曾经也这么以为。]42说，[但人类太渺小了，在污染面前，我们就如同苇草，一滴雨水便可以将我们折断。
[所以我尊重小夕的一切选择，在最后那天到来之前，我会隐瞒他的真实身份，并为他提供尽可能多的帮助。]
“苇草啊……”教授缓缓道。
“或许……这就是命运……
“如果我是小夕，或许，我也会和他做出相同的选择……我也眷恋着人，人是那么脆弱，但又是那么伟大……
“就像帕斯卡尔说的那样，人是能思想的苇草。”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逐火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