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定要做草履虫是吗》洛觞泪

115、振翅5

　　附近一带的幸存者都排查完毕，但前来接应的车却迟迟不到。

　　现在这个节点，时间就是性命，晏秋辰直接拨打了城防所的电话，在两次“您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之后，才终于顺利接通。

　　“我是第六基地第三支援小队队长晏秋辰，我们现在位于居民区四区三号楼一楼107室，周围幸存者已成功救援，接应的车什么时候到？”

　　“请稍等，我为您查询一下车辆进度。”接线员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滋滋作响，有些失真。
　　“查询完毕，负责接应您的车辆在五分钟前已经到达居民区三区门口，但由于不明原因停止前进，需要帮您联系司机吗？”

　　“……不用。”晏秋辰挂断了电话。

　　通话的声音并不算小，夕岚也听到了一些。作为在城防所工作的人，来接应他们的司机应该不会犯找错地方这种低级错误。那么，车子停在隔壁区的门口，就是不正常的。

　　“会不会是有污染物挡住了路？”夕岚担心起来，“要不……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过去看看？”

　　他是不怕污染的，据小识说，他也不怕寄生。如果虫子也跑到外面来了的话，他是最合适出去探查的人了。

　　“可以。”晏秋辰也准备出去看看情况，“我和你一起去。”

　　“但是……”

　　“你不会开车。”

　　“……好吧。”

　　如果司机出事了，总得有人把车开过来才行。

　　二人一路跑去三区，却在尚未到达之时就听见了杂乱的人声。

　　只见乌泱泱的人群聚集在大路中间，高举写着字的纸和横幅，义愤填膺地大喊大叫。

　　“反对隔离政策！”

　　“反对限制人身自由！”

　　“我们没有被污染！”

　　夕岚：……

　　“9，因为6翻了。”识之殿堂吐槽道，“现在那些成虫都被控制在一定区域内，但凡他们飞出来几只，这群人第一个玩完。”

　　看着那群无所畏惧游行示威的人，夕岚也是一阵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不高的情商令他想不出形容这场面的词汇。

　　晏秋辰也不想和这群人说话，直接朝天空开了一枪，喊到：“让路！”

　　在第三基地，所有成年人都可以合法持枪，但能在基地内部开枪还不用报备也不用坐牢的，只有裁决者。

　　但游行队伍的领头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不仅没让队伍散开，还掏出枪和他们对峙。

　　“不要过来！否则我开枪了！”

　　“你可以试试。”晏秋辰的声音很平静。

　　游行领队无比检查，明明隔了一层面罩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却确确实实感到了蚀骨之蛆般的冰冷。

　　是杀气，是真正从战场上下来，手上有不下百条命的人才会有的杀气。

　　他的目光躲闪了几下，神色中有几分畏惧，但很快，他的胆子就又像吹气球一样大了起来。

　　裁决者又怎么样，有杀气又怎么样，他不信对方真敢动手！

　　就算动手了……他也可以在那一瞬间扣下扳机，至少能带走一两个人。到时候，基地管理层草菅人命的事就捂不住了！

　　“我们不是污染物，也没有违法，我们只是在保护自己的正当权益！”他大声说，“我们可是一个群体，基地难道想把我们全部杀光吗？！”

　　有一眼数不清的人围在他的身边和身后支持自己，游行领队的胆子也越发越大，突然间感觉那股杀气也淡了许多。

　　他看不见的是，他每吐出一个字，晏秋辰的面色就阴沉一分。

　　人就是能物质到这种程度，他们只顾自己快乐，丝毫不在意给其他人增加的工作量和救援难度。

　　甚至，这份他们在乎的快乐与“正当权益”，最后也会成为杀死他们的凶手。

　　“夕岚，动手。”

　　“……啊？”夕岚指了指自己，还没反应过来。

　　谁动手？我吗？

　　我怕用力过猛真把他们杀了啊！

　　影流本身是柔软的，但他可是污染物，作为污染产物的异能当然也会给人带来污染，而且会比正常的异能者携带的污染多很多。

　　虽然不管怎么测，他身上的污染值都是14.00，但还是会对人造成影响的。对污染抗性高的人来说，这种影响可以忽略不计，但换成普通人就不一样了。

　　在知道自己是污染物之后，除非是必要，夕岚都会尽量避免让污染抗性低的普通人接触他的异能。

　　现在整个第三基地都在爆发污染事件，空气中的污染浓度已经比平时高了，他再出手的话，这群人估计就扛不住了。

　　夕岚不喜欢这群捣乱的人，他们本身也几乎不可能在避难所外面生存下去，但如果是他成为了诱发污染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可是会被罚的。

　　于是，他脚下的影子无限延伸，漆黑的地面像海面那样泛起波浪，间接绊倒了好几个人。

　　没出过基地的普通人哪里见过这种东西，纷纷尖叫着跑开，躲到还没有被黑色蔓延到的空地上去。

　　眼前那毫无反光的黑穿过人群，延伸到远处的救援车下，脱离地面一卷……

　　司机：啊啊啊啊……

　　影流把车卷过来，夕岚拽住晏秋辰的手臂就往回跑：“好了，肘！”

　　“……你先放开一点，我不能倒着跑。”晏秋辰有点无奈，但也反应过来了。

　　笨蛋，叫你动手，是对这群无知者动手。既然这么说了，他们身上的污染值就还没有到一碰到异能就会过线的程度。

　　不是让你卷起这十吨重的大巴车跑路。

　　游行队伍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换句话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他们后面的车辆，甚至不知道那辆车是用来干嘛的。

　　……但那不是双层大巴吗？正常人谁会夺车而逃啊！

　　力量型的异能者也不会这样吧！

　　“他们都傻眼了。”识之殿堂说，“包括车里的司机，他应该是第一次体验坐在车里的举高高。”

　　给孩子吓得都快踩不动油门了。

　　要不怎么能说虚实序列是所有异能序列中最强的序列呢？只要拥有了模糊，甚至改变虚与实的边界的能力，他们什么都可以做到。

　　夕岚自己的力气并不大，但影流的承重堪比大运。

　　缺点是耗能很高。

　　“呼，呼……”
　　才跑进第四区的大门，他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四肢泛酸，浑身无力。

　　汗水在无声无息之间渗透他的衣襟，用来防虫的雨衣也因此粘在身上。

　　晏秋辰扶住他，说：“已经远离人群了，把车放下来。”

　　“哦……”

　　影流把车放回地面，因为主人的供能有点跟不上，放的劲儿还大了点，险些把司机给震出去。

　　不过好歹是训练过的工作人员，慌乱一阵后就回过神，驱车向被困人员集中的那栋楼开去。

　　夕岚连路都走不动了，影流全部收回他脚下，安静得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晏秋辰将他打横抱起，大步走去。

　　“来了来了，车过来了！”童书书赶紧知会其他人，“大家都快准备好，马上我们就上车去避难所了！”

　　屋内的幸存者也听见了车辆发动机的声音，瞬间又喜悦又激动。

　　太好了，车来了，他们有救了！

　　大巴车停在楼房边，打了几声喇叭，拿着喷火器的救援队成员也推开了门。

　　“快！趁还没有虫子飞出来，都上车！”

　　然而，他们扑向大巴车的车门时，意外却发生了。

　　车门，打不开。

　　“怎么回事？车坏了吗？”童书书问。

　　“不知道啊！”司机满头大汗，“好像是车门卡住了！”

　　“控制车门的拉杆变形了！”一个眼尖的人看出原因。

　　不仅仅是拉杆，车厢地板也有一些变形，堵在了车门打开的必经之路上。

　　“……坏了……”司机刚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

　　像这种运输大量人员的长途汽车，基地一年也不会生产多少，这一辆都有十几年历史了，比他开车的岁数还大。

　　本来就是破破缝缝的老古董，今天被砸了一下，彻底打不开门了！

　　看着大大的希望消逝在眼前，幸存者们都快绝望了。

　　这时，一个士兵提议：“把车门砸开！破的洞我们用雨衣补上！”

　　“对啊！上了车就不用穿雨衣了！”

　　这个主意得到了多数人的赞同，他们从地上拿起石块、铁棍、各种各样的钝器，砸向车门。

　　长期未更换的钢化玻璃承受不住这么多人的力量，轰然破碎。

　　慌乱的人群像寻水的鱼一样往车里钻，被挤在边缘的人甚至划破了皮肉，鲜血湿淋淋地从玻璃边缘滑落。

　　晏秋辰抱着夕岚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他只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经过，没有多言，只是等幸存者们挤完，才和其他救援队成员上去。

　　登上车后的第一件事，是把门补好。

　　“用我的吧！”童书书一边脱雨衣一边说，“我一直待在楼下，还没碰过虫子，衣服上是最干净的……”

　　其他人的雨衣上多多少少都沾有虫子的尸体或者浆液，连座位都要离普通人远一些，更别提脱下来补门了。

　　夕岚虚弱地在影空间翻出一卷胶带，递给她。

　　童书书发挥出她每年上学打包行李的架势来补门，没一会就给门上的大破洞装上塑料帘子，还差两边和下面的一点……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外面剪开了雨衣！

　　“呀！”童书书吓了一跳，“你是谁？！”

　　夕岚向车门看去，是游行的那群人。

　　之前不同的是，他们此刻都带着慌张，拼了命地想要往车里挤，童书书都差点被挤到驾驶位上了！

　　那群人怎么了？之前还对车子纯然不顾的，怎么现在……

　　夕岚正缓慢思考着，身边的晏秋辰突然站起来，冲司机喊：“污染蔓延，准备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