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诅咒与救赎》芳杳

13、被诅咒的家族·中

　　一路上岚挣扎着，可那双手一直稳稳地控制着他，既没有让其受伤却也没有让他逃走。
　　“你放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好事...今天我就是死也要把我父母带走！”
　　可男子已经施了无声咒，岚全身都和石头一般动弹不得，只能睁着一双眼狠狠瞪着眼前这位老人——
　　而他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孙子，心下感慨时间的飞逝，曾经还是个小不点的家伙已经长成这样英俊的小伙...有他当年的风貌了。

　　“别这么急着下定论...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想要改变这个现状，对吗？”
　　“...所以你因为我逆了你的想法，就把我父母都抓来?”

　　岚恨透了眼前的人，同时心里不住地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在搬家的时候就看透他内心的阴谋，而是选择相信他荒唐的善意，曾经自己的直觉就该是对的！
　　但让他也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这个人说的话，让他之后心甘情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将他放下的祖父站在距离岚的不远处，仿佛看不到身后人的喘息声和愤怒，似是兀自回忆起了什么，片刻后缓声开口:
　　“如今，真正做到逆了我想法的人不是你，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现在不会帮助你的父母。”
　　“为什么?是你纵容那些亲戚把我父母抓走的?”
　　岚根本没心情去理解他话中指的人是谁，只是盯着他冷声质问。

　　祖父并不急着回答他，而是望着不远处庄园外栅栏上绽放的蔷薇花，继续说着似乎毫无干系的话:

　　“不过这的确是我的错，当初没有让他留在孤儿院，而是看他可怜就带回来了...如今他盗走了庄园内重要的物件和一些禁忌咒文。”
　　“这和我的父母有何关系，不过这的确很好笑，你唯一做的好事最后得到了报应。”

　　为了扳回一局，岚丝毫不顾祖父的形象，狠狠地将事实换着说法地试图戳伤面前男人的自尊。
　　但他只是笑了笑，并不在意这个男孩如此冒犯逾越的行为，而是挑眉说了句岚并不相信的实话:

　　“我可不止做过这么一件好事。”

　　岚对此嗤之以鼻，二人一时间气氛松弛了些许，但接下来祖父的话让他神经再次紧绷:

　　“或许你也不愿相信，把你的父母抓来正是他的授意，因为他想要尝试从你的父母身上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

　　岚听着，难以置信地摇头，他努力想要看出这个人身上的异常，想着能不能看到说谎的痕迹，可是祖父看上去面色平静，不仅如此他又说了句让他更震惊的话:

　　“如今他也去了霍格沃兹，估计不久之后就会化身成为一名普通的巫师学生...他知道只有你一个人逃脱了掌控，不管你躲到哪，他都要找到你。”
　　“为什么...他这个疯子！”

　　祖父把幽深莫测的目光投向身前的人，目中似是探究似是惋惜:

　　“因为他嫉妒你，能得到父母的爱，因着这份嫉妒，他背叛了我，并成功用那个计划联合了其他的亲戚把你的父母囚.禁起来。”
　　“而在那之前...因为他成功毁了贝蕾的画像，导致我在庄园的地位被撼动了。”

　　说到这老人的脸上有些伤感，这是她唯一一副仅存于世的画了。

　　“现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代表我的势力，在霍格沃兹展开与他的较量，也只有这样我能稳住庄园主的地位，在你找到真正解决人格分裂诅咒的办法前先护住你的父母，最后你才能回来救他们。”

　　此时此刻岚还处在难以置信之中，没有注意到祖父的面色由原本的云淡风轻被庄重严肃所取代，表明他对岚的重视，也是对二者处在同一个地位对立面的认可。
　　那个人的背叛让他不得不选择与岚定制契约合作而非直接从中下手救出他的父母，当下岚于他而言是敌是友，只看前者如何决定了。

　　尚年轻的孩子在遇到人生大事的时候，下意识想到的便是父母。
　　可岚如今只有自己，他感觉脑中的思绪很乱，对于那些亲戚他丝毫没有办法去干预，毕竟如今他们不论在魔法部还是麻瓜界都拥有地位和权势，自己一昧找上门或是从中干预阻挠也只是螳臂当车，而祖父出于前车之鉴，并不信任自己。

　　这无疑是一个死局。

　　但即便是处于焦灼的境遇之下，岚还是思索到了解决的关键，合作并不是不可能的，但首先最重要的是——双方的诚意。
　　他不再低头苦想，而是昂起头看着祖父，眸中认真的神情展现出脱离稚嫩的成熟:

　　“我愿意同你合作，但...我怎么知道你就不是在亲戚怂恿之下来骗取我的信任的?”
　　岚的目光幽深，灼灼地盯着眼前的人:
　　“换言之，你说的话我并不全部相信...你也没有拿出证据证实那些事。”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阵鼓掌声。

　　祖父站在不远处抚掌而笑，背着光的他看向岚的目光幽深，那如有实质的压迫感倾倒而来。

　　“不错，至少你知道了合作的前提...注意到了些许细枝末节，这对你来说确实很重要，若是忽略了可是要吃亏的。”

　　岚面对这样的祖父，即使感到压力也并未退缩，如今父母身陷囹圄，只有让自己成长才能独当一面。

　　“你要的那些东西就在我的办公室内...但我无法进去。”

　　祖父坦然道出了自己的痛点，这也是他寻求和鸠合作的缘由之一。

　　“我的那个孙子不知如何取到了我的血...如今用了禁咒将门封住，只有你能进去。”

　　岚莫名的从他的话中听出了赞许之意，一时脸色有些阴沉，但后者并不在意，他说出了自己先前就有的想法，尽管放到现在显得有些可笑:

　　“早在我决定将他从孤儿院带回来时，就有了这个打算，”

　　说到此处他垂眸看向岚，目中透出一丝沧桑，但依稀可见其信念的坚定。

　　“我想在你和他二者之间，选择一个继承人。”

　　此时岚也想起了当年他与自己的谈话，隐约间猜出了什么，但只是默不作声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承认自己有些贪心，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地增加手中的筹码...在得到你拒绝的答案后不久我便去了孤儿院...然后，见到了那个面色阴郁性情孤僻的孩子。”

　　他似是陷入了回忆当中，可眉头却紧皱着，岚头回在他的脸上明确地看出一种名为“后悔”的神情。

　　“他不愿意接近我，即使我谈起任何人...不论是他的母亲爱丽丝，还是父亲...在说到他的名字时他朝我举起了魔杖。”

　　说到这祖父意外地停顿了一下，他看着岚，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到什么好奇后续发展的表情，可岚只是淡淡地抬眸看了他一眼，二人间的气氛一时有些许尴尬。

　　结局不用猜都知道，他的魔杖还没完全举起，就被祖父用无声咒缴了械。
　　但后来的发展，才是祖父真正惊讶，想要让岚知道的——
　　失去了武器的他并没有罢休，而是在祖父放松警惕的瞬间双手指间交叉做出结印的动作...下一刻，一颗冒着热焰，魔力波动剧烈的火球从他掌心的法阵中喷涌而出。

　　他忘不掉那个瞬间，从那个男孩看出的疯狂和怨怼，他恨一切给自己带来痛苦的人。
　　祖父身为自己父亲的亲人，正是这份痛苦的根源，前者后来才知道，这个禁咒正是为自己而准备的。
　　但终究是太过年幼，这次袭击不过燎伤了祖父的一撮头发，可若是他没能及时打开统统加护，后果或许就不只是这样，至少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男孩被制服后一声不吭地坐着，不论祖父说了什么，他都置若罔闻，只沉浸在自己黑暗的内心世界中。
　　直到祖父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他成为家族继承人的时候，他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那双眼缓缓地转过来，裂开的干涸唇角上扬着，露出一抹恶毒的笑容:

　　“你不怕...我把你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毁了?”

　　他暗绿色的眸子仿佛毒液凝聚成的水晶，却从中看不见一丝光。

　　但自这句话之后，他突然乐意同祖父攀谈起来，只是话题始终围绕着继承人。
　　祖父看得出他的目的，以及那颗想报仇想到发疯的心，这样的人或许有成为家主的野心和能力，但过于不可控，他斟酌着如何能两全其美。
　　而最后，他想到了岚和他的家庭。
　　他选择了背叛他们，对那个满怀仇恨的孩子说出那个特殊的个例。

　　当天晚上，他就随祖父回到了庄园。
　　隔着花园暗处的篱笆，一头金发衬得他的面容瘦削苍白，男孩透过树桩看到了祖父口中所述说的那个家庭——
　　岚此刻已经变幻作了鸠的模样，正在花园里陪着父母看夜空，而那对夫妇相互依偎着，对一旁的鸠轻声细语地说着温馨的话。

　　手心被蔷薇的刺划破，滴落了暗红色的血，不断地融入脚下的泥土中，但他丝毫未察觉到痛楚，直到贫血的症状开始折磨着自己，他才低下头看了眼手心斑驳的血痕。
　　但来的时候过于匆忙，没有带上药物，他只能抬起头继续注视着前方看似近在咫尺，对他而言却遥不可及的场景。

　　......

　　自那之后，男孩正常了许多，但也只是表面上。
　　温润如玉的形象并不能完全掩盖住内心对那些美好的厌恶和嫉妒，他开始寻找真相，为了能够当上家主继承人，为了能够...报仇。

　　说完那些过往的祖父静静等待着，他以为岚会暴起质问自己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了安德鲁，或者直接撕毁表面上的和平，选择破罐破摔。
　　但岚没有做任何事，只是用平静的眼眸注视着祖父，知晓了一切的他反而没有先前那般冲动了。

　　“你不恨我么？”
　　“事到如今...我唯有接受这件事，接受当初选择目的不同的自己带来的后果。”

　　岚垂下眼，银色的长发随风而起遮住了那张脸，让人看不清神情。
　　他的回答在祖父意料之中，却也多少超过了预期，面前的孩子如今确实只能靠自己了，但他能如此平静淡然地接受自己因目的不同导致的背叛，选择保持和平的现状以寻求合作的可能，这一点就难能可贵。

　　二人间沉默了一会后，岚开口询问了去往办公室的路，也就是庄园主的房间。
　　此时此刻祖父却犹豫了。
　　他知道事到合作已在无形间建立，但有个事实势必要告诉这个无畏的男孩。

　　安德鲁如今利用在办公室内的密室中找到的道具建立了传送阵，能独立于飞路网等魔法部建立的传送轨道实现悄无声息不留痕迹的穿梭于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也就是说，成功打开了办公室大门的岚可能面对的不是他口中所说的证据，而是安德鲁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