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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扑卖 ...

  •   夜间,吴臻准备就寝之际,仁德殿就传来消息,皇后明日去灵山寺礼佛,为苍生祈福。并亲自手写悔罪书,让大宫女素白交由皇帝,乞求皇帝原谅。

      吴臻从榻上起身,披了一件大氅坐在御案前,司灯宫女掌灯后,吴臻打开素白呈上去的悔罪书细细阅读。

      半盏茶后,吴臻对素白缓缓说道:“皇后这些年为后宫事务付出良多,朕感念皇后辛劳,然则一国之母理应举止有度,仁德宽厚,识大体顾大局,还望皇后日后讷于言而敏于行,母仪天下。”

      这便是与皇后言和的意思,素白领了吴臻的旨意退了下去。

      素白走后,吴臻将手里的悔罪书直接扔进了火盆,刘仕想要上前劝解,奈何惧于皇帝的威势,不敢言语。

      吴臻瞅了瞅脸快拧成麻绳的刘仕,嗤笑了一声:“你呀,年纪越大怎的越糊涂了?”

      刘仕急忙磕头:“老奴知罪。”

      吴臻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你何罪之有?真正有错的人倒是不肯认错,你对朕忠心耿耿,整天嘴里不是罪就是错的,晦不晦气。”

      刘仕见皇帝面色无恙,嘿笑了一声,忍不住开口:“陛下,皇后如今又是礼佛,又是告罪,一番赤诚,您为何还要如此?”

      吴臻摇了摇头,叹气道:“她这哪里是认错,只是想得过且过罢了。朕从仁德殿回来不过两个时辰,她便来认错,你见过哪个人只需两个时辰就可以醒悟?皇后是把朕当作对手,两个时辰可以想出对付朕的对策和计谋,却捉摸不透所犯的错误。告罪书里虽然言辞恳切,但辞藻华丽,落不到实处,言之无物啊。

      若真的三言两语就能把一个执迷不悟的人感化,那这世上怎会还有纷争?”

      随后又自嘲道:“今日朕只是给个警醒,让她收敛着些,不要酿成大祸。朕终究有愧于她,只要不是大错,朕可以一直纵着她。”

      刘仕闻言看了看吴臻,吴臻一脸疲惫,如今不过二十又三,却满身沧桑,再没了少年风采。他不由得心下感伤,陛下命苦,幼时不得先皇宠爱,如今想要爱护的人永远无法相守,能相守的却恨陛下入骨。

      他不禁老泪纵横,失了仪态,在大殿上大哭了起来。

      吴臻见刘仕哭的不能自已,本就眯着的眼睛现下完全只剩下一条缝儿,一时又心酸又有些好笑,温声道:“好了,别哭了,朕不是好好儿的?”

      刘仕抹抹眼泪,恭敬道:“陛下,世人眼光短浅不知陛下心意,但奴才知道您心里的苦,陛下无论做什么奴才都支持,奴才希望陛下福寿安康,盼着陛下得偿所愿。”

      吴臻有些触动,烛火照的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呢喃着断断续续道:“你倒是比皇后还贴心,后宫若是有人能知朕半分心意......哎,世上从没有十全十美......今日你也早早歇息吧,换个人来值守。”

      刘仕扣首谢恩后退去。

      素白回了仁德殿将吴臻的话一字不落告诉楚安羽,楚安羽慵懒地靠在紫玉珊瑚榻上,支着额头,听后默不作声。

      素白上前给楚安羽捏肩松快,陪着小心说:“娘娘,看来皇上还是敬重您的。”

      楚安羽把玩着手里的青玉凤如意,微微抬了抬眼:“他这哪里是敬重,是在逼本宫认错,逼本宫自己离开皇宫。他今日若是直接禁足或是罚俸,本宫也用不着去那佛堂。他倒是一句话没说,本宫若是想在他的后宫里继续当这皇后,可不得主动向他求和么。”

      素白担忧道:“那娘娘要真的去灵山寺吗?冬日寺庙里熏炉炭火少,用的炭也不是上好的银丝炭,怕会冻着您。”

      楚安羽若有所思道:“无妨,这苦本宫还受得了。”又问:“魏王还有几日到中州?”

      素白一不留神,不小心捏疼了楚安羽,楚安羽微微皱眉,扭头看向素白:“怎么这么没用?本宫都不怕,你害怕什么?”

      素白连忙低头认罪,“奴婢不是有心的,前些个日子魏王传来消息说是就在这几日了。”

      楚安羽点点头,随即又闭眼养神,红唇在烛火的映衬下更显娇艳:“这灵山寺倒是一定要去了,你传消息给他,让他上灵山寺。这糟心事太多,本宫也乏了,许久没有好好松快松快了。”

      但又想起宇文珏,酸心不已,“素白,你说阿珏为何要这样做?本宫怎么都不会相信他竟真的去找了皇帝,他对本宫就半点情分都没有了吗?”

      又咬牙阴狠道:“徐曦墨那狐狸媚子长成那样,一定是她勾引了阿珏,一定是她,阿珏才会将此事告诉皇帝。本宫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没杀了她,反而留下她,楚安芝喜欢她,为了她去找皇帝求情,阿珏又为她找皇帝,她可真是有本事。”

      又起身吩咐素白:“去把本宫笔墨拿来,用金箔纸。”

      素白将皇后的文宝置在塌上的紫檀木凭几上。

      楚安羽思索良久后缓缓写下:“炎树藏了只黑蛟,环肥燕瘦绕它走,老爷把她当希宝,日夜宠的不得了。”

      素白瞧着那几个字不像是皇后的字体,倒有几分像皇上,几分像杨贵妃。皇后日日勤练皇上和贵妃们的笔法,如今倒是十分逼真了。

      写好后楚安羽又吩咐素白:“让这首诗在后宫传开。记住不要让人知道是你传的,传的人多了自然也就不好找源头了。至于这金箔纸,找个机会放在杨贵妃的宫殿,藏起来,有朝一日或许用得上。”

      素白不解,皇后与燕贵妃素来不和,反而与杨贵妃情同姐妹,皇后为何要这样做呢?

      虽然伺候了皇后这么多年,皇后的心思她还是猜不透。

      当年楚安羽的母亲与她父亲和离后又另嫁他人,生下了楚安芝。楚安羽当时年纪还小,母亲离开,继母不待见,小小年纪吃了不少苦头。她比楚安羽大了三岁,原是老爷身边的婢女,老爷让她去伺候楚安羽,其实也是让她去护着楚安羽,不要受了继母的委屈。她那时心疼这小姑娘,处处为楚安羽打算,如今也相伴了这么多年。只是楚安羽这些年行事越发乖张,她担心终有一日东窗事发,会害了楚安羽。

      素白望着楚安羽姣好的容颜,愁苦不已。执于一念而困于一念,她家主子太过执着,困在其中一步错,步步错,该如何是好?

      再说徐曦墨自那日后再没见到宇文珏,倒是树喆告诉她,三日后要送她入宫,不过不用再回仁德宫,直接去太极宫找刘仕登记在册。

      她也想通了,既然宇文珏说皇帝对她没那个意思,那她回皇宫又能远离皇后,还能偶尔见见安芝小主。等她攒够钱,到了年纪再出宫,那时安芝小主也许已经嫁人,她到时候就去投奔安芝小主。

      她想了想,宇文珏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入宫后未必再能同他相见,她想送他点儿什么,也算是表达一番心意。

      这日,市令官敲响第一声鼓后,徐曦墨便出门去了东市。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欢马叫,酒旗林立,各种店铺鳞次栉比,一派繁荣。

      商铺迎风招展的红色“幌子”惹人注目,布贩转动着拨浪鼓,卖油贩打着敲油梆子,叫卖声此起彼伏。

      有人沿着长廊推着独轮车,也有人当街摆摊,珠宝摊、香料摊、药材摊前站着穿着各异的胡商,各个高鼻大眼。徐曦墨一路上又是看人又是看货,好不忙碌。

      各式商品琳琅满目,徐曦墨看的眼花缭乱,但也只是看看而已。她扁平的荷包里只有三两碎银子,还是张大娘给的。

      街上卖的糕点蜜饯似乎比皇宫里的看起来还好吃,时令果品也很新鲜,还有几件很漂亮的罗裙……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有些懊恼,怎么还有人的荷包能这么扁……

      可是这三两银子又能给宇文珏买点儿什么呢?

      她路过铁行,帛行,各类酒肆饭馆后,最终停在一家铺子前。

      铺前围了不少人,原来商家今日在扑卖。摊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有胭脂水粉,有纸墨笔砚,还有零嘴等。

      徐曦墨借着个子小拨开层层人群,溜到了最前面。

      旁边一男子正向卖家圆盘上的虎头扔飞镖,扔了好几次都没有投中,难免有些丧气。

      与此相反,卖家却一脸喜气洋洋,围观者跃跃欲试,只是这些人里没有一个能成功扔到虎头上的。

      徐曦墨也想试一试,但是她的银子有些不够。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身后站着的年轻男子气度不凡,衣着华贵,定是个有钱的。

      徐曦墨故意往后退了退,站在那人旁边。她抬头看了看那人,那人先是专注看着前面的热闹,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侧头看向她。

      徐曦墨掩唇咳了两声,率先开口:“公子可是中州人士?我看你对扑卖颇有些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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