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之重蹈覆辙》梦十四

23、第 23 章

　　北冥常年覆盖冰雪，能在此坚强生长出来的木头也异常地结实耐烧。不过是几截枯枝，便烧了许久。
　　覃囿看了看不说话的敖寸心，又看了看已经回到原处坐定的男人。
　　他见过他一支长戟横扫一片冰兽的模样，那样的无双战力、意气风发是每一个北冥男儿所向往敬佩的。可如今，不过是一个照面，短短几句话，敖寸心便让这样一个男子周身消凝，沉默不语。
　　覃囿：“你和他、、、”
　　话未尽，覃囿便在敖寸心看过来的目光中停了下来。
　　他是坦然，不是蠢。
　　覃囿换了一种问法：“你讨厌他们？”
　　敖寸心：“没错，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他们杨家的人。”
　　覃囿：“所以、、、你是故意的。”
　　故意激化矛盾，戳人痛楚，就是为了让他们退避三舍，避开与他们同路？
　　敖寸心偏头看向覃囿，也不否认，“你很聪明嘛！”
　　她就是故意的。
　　省得他们在眼前碍眼，说不定还会碍事。
　　覃囿：“可是，依我观察，他们来北冥应该也是有重要的事情。北冥只有一个聚居地，就是我所在的村子。他们如果要办什么事情、或者找什么东西什么人，不可能绕过我们。你不可能不再见到他们。”
　　敖寸心给覃囿出主意：“你不是说你是族长吗？不能把他们赶出去吗？”
　　覃囿：“他们很厉害。我们整个村子的人加在一起，也打不过。”
　　覃囿：“而且，村子里有很多人，不能什么都我说了算。”
　　敖寸心果断道：“那就等到时候再说。反正现在，我不乐意看到他们。”
　　等到火焰将熄，敖寸心和覃囿继续转身向北。
　　杨戬看着敖寸心和覃囿消失在冰雪中，默然不动。
　　刘沉香有些急切，看向杨戬：“舅舅！”
　　覃囿是他们来到北冥之后遇见的唯一一个可以沟通的人族，若是就这样错过了，之后他们要到哪里去找线索？
　　杨戬看了刘沉香一眼，即便完成了劈山救母、推动新天条出世这些事情，也经历过大起大落，可沉香还是如此沉不住气。
　　杨戬：“不用着急。这北冥应当并非只有他一个人族，我们再找就是。”
　　刘沉香：“可是，我们应该去哪找？”
　　杨戬：“我曾听来过北冥之地修行的仙友说起过，北冥之地会有冰风暴，风暴之下，万物冻绝。所以，北冥之地的生灵若是有聚居之地，应当是能够躲过冰风暴的地方。最好是在山川之下，地势平坦又背风之处。那个叫覃囿的凡人既然出现在这里，说明那个地方并不远，最多几日便能到达。我们只要多花一些时间，不难找到。”
　　刘沉香恍然：“我明白了。那我们分头去找。”
　　几个小辈当即便各自分队，去寻找北冥一族的聚居之地。
　　杨戬站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敖寸心消失的方向。
　　哮天犬见杨戬看着三公主消失的方向神色失落，凑近杨戬：“主人，您不会还放不下三公主吧？我瞧着，她如今过得挺好的，先是占了淮水，又被封了水君，现在又出现在北冥。您与其担心她，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呢！”
　　杨戬：“你到底想说什么？”
　　哮天犬：“我就是觉得，您一遇到她就没好事。这次来北冥，可是为了三妹。万一三公主故意使坏，您若是还念着旧情，怕是不妙。”
　　杨戬闻言看了哮天犬一眼，哮天犬便缩了缩脖子，低头去看自己的爪子，口中嘟囔着，“本来就是。”
　　杨戬：“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三妹的事情，不会耽误。”
　　**
　　敖寸心随覃囿一路向北，偶尔遇到冰兽，对两人来说也构不成威胁，反而成为覃囿箭下的猎物，被打包拖着一同带回族里。
　　就这样一路走走歇歇，等到她们终于抵达北冥一族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敖寸心看着沿着小路两边建好的一座座木屋，屋前还有人族坐在房檐下面或用冰兽皮毛做着衣物，或是三两个点着火炉闲聊，还有的来往于小路上，看见坐在屋檐下坐着的熟人还扬声打着招呼。
　　若不是清楚地感受到了周身的寒冷，以及这满目的冰雪，敖寸心还以为来到了人间的哪个村子。
　　念无声地出现在她身边，同样看着敖寸心所看到的一切，“人族在哪里都能把日子过好。无论是北冥，还是洪荒。这应该是人族的种族天赋。”
　　敖寸心点头：“见识了。”
　　覃囿带着敖寸心一踏进村子，便听左右的人向覃囿打招呼。
　　“哟，小覃囿回来了！”
　　“这怎么还带着个外来的姑娘？长得还怪好看的。”
　　“我们村里几十年没来外人了吧！”
　　“诶，覃囿你这次可要多点心眼啊，别跟小铃铛似的、、”
　　“瞎说什么呢，这姑娘一看就和那野小子不同、、”
　　敖寸心一路走，一路听。
　　敖寸心：“你们这，以前也来过外人？”
　　覃囿：“来过。来北冥的人或是妖很少，但也并不是没有。很多来北冥的人或妖都会来到我们村子，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我们是在北冥生活最久的人，他们总想在我们这打听些消息。”
　　敖寸心：“那你们一般都知道些什么消息？”
　　覃囿：“很多。但是有些能告诉你，有些不能告诉你。”
　　无所谓。
　　能够在北冥存活的人族，身上还流有妖族血脉，北冥一族总归是有些秘密的。
　　可她来这里，只是为了找那只叫千羽的鸟妖。
　　敖寸心：“那那个小铃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们说让你多点心眼？”
　　覃囿的脚步停下：“小铃铛是、、、”
　　话刚刚出口，便见她们停步的路的尽头的房子里走出来一个长得极为娇俏活泼的姑娘，一见到覃囿，脸上便带上了笑：“哥，你回来了！”
　　覃囿止住话，然后又向敖寸心道：“这就是小铃铛，我妹妹。”
　　敖寸心顺着覃囿的话看向小铃铛，恰好对方也看向她。
　　小铃铛：“这位姐姐长得真好看，这一身红衣也好看。”
　　不愧是兄妹，夸人的话都是一样的。
　　敖寸心：“你也好看。你哥哥说，你是北冥穿上红衣最好看的女孩子。”
　　原本是一句夸人的话，不知为何却让小铃铛的笑容停滞了一下，连带着覃囿也担心地看了小铃铛一眼。
　　敖寸心皱眉：‘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覃囿：“没有。外面冷，我们还是回屋吧。”
　　小铃铛闻言，也重新笑起来，“对啊姐姐，外面可冷了，你从外面来一定很不习惯。我在屋子里生了火，进了屋子就暖和了。”
　　敖寸心顺着小铃铛的话走进屋子，屋子里摆着好几个火盆，一走进去果然暖和了许多。小铃铛还特意倒了一杯热水，送到敖寸心手里。
　　小铃铛：“我们这里很少有外人来的，姐姐你来北冥是做什么的？”
　　覃囿一边将手上的弓箭安置好，一边帮着敖寸心回答：“她是来找人的。”
　　小铃铛：“找人？可是我们这里很少有人来。姐姐你是要找什么人？”
　　敖寸心：“准确来说，他不是人。是一只叫做千羽的鸟妖。”
　　小铃铛愣了一下：“鸟妖？”
　　小铃铛微微敛眸：“可是我们这里，好像没有见过鸟妖。他会不会没来北冥？”
　　敖寸心觉得这句话有些别扭，又说不出哪里别扭。只能答道：“可能吧，说不定他说他要来北冥本来就是骗人的。不过我既然已经来了，总要找一圈。”
　　覃囿：“没错，我答应了敖寸心，要帮她一起找。”
　　说着，覃囿便道，“对了，敖寸心，你有没有那只鸟妖的画像。要是有画像，我拿给族人看，让他们帮忙一起找。”
　　敖寸心：“有的。”
　　敖寸心伸手拿出一颗玉珊瑚，这是琉纱特意交给她的。
　　就是为了让她能够认出千羽。
　　雪白的玉珊瑚浮在掌心，在空中散开光芒，化作一只青色的雀鸟，而后展开翅膀，飞行了一圈又渐渐变大，褪去羽毛，化作一个长相俊秀的少年。
　　覃囿：“这是、、、”
　　覃囿震惊回眸，看向一旁的小铃铛。
　　而此时的小铃铛看着半空千羽的画像，手上一松，手里的茶杯跌落在地上，脸色更是一片煞白。
　　敖寸心：“你们，见过他。”
　　不是疑问，是肯定。
　　小铃铛不说话。
　　覃囿却是咬牙：“见过。”
　　覃囿：“就是他，骗了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