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我要和你离婚！》金针菜

4、四.屋顶遇袭

　　一楼的玄关，其实是堵厚达1米的照壁，因为装饰得巧妙，加上客人进来后，首先必被大厅的布置吸引，基本不大注意它。

　　维维安奇道：“娇娇，可是你们家胖子身子重，怕压塌了座位？怎么你们家的椅子都这般高大，倒像是巨人用的……”我呵呵一笑，岂止是椅子，几乎每一样家具都是又大又重，请个小偷进来，也无法搬动。也不知道都是什么材料做的，有些像红木，颜色却不对。造型倒是有些复古，只是整个装修设计不错，现代布置中夹杂着古意，东西合壁的风格，并不觉得突兀。

　　二楼中央是一个开放式的木制凉亭，立着一圈木头柱子。仔细看是一个洗浴区。对应着楼下玄关的位置，安着一个巨大的木桶，旁边露出一堆大大小交错的木制齿轮，齿轮上方，是一根粗粗的缆绳。绳子每隔几米，挂一个有拎手的小木桶，一直延伸到房子对面，有个不规则形状的木盆，看上去像整块的巨木，中间挖空了似的，足足有小型游泳池的面积。盆子中央和四周散着几个突出的木墩子，供人洗浴时坐着。

　　我悄悄伸手，按动了隐蔽的机关。只听到木桶下面一阵轻响，几股水流同时从桶底涌出，一会功夫就灌了大半，还渐渐冒出热气来……蒸气引发了齿轮的运转，嘎吱嘎吱地响起来，慢慢地牵动缆绳，让上面持着的小木桶沉下去，灌足了水后，又顺着绳子晃晃悠悠，一路运到那个巨木浴盆上方，倾入。

　　维维安睁大了眼睛，又惊奇又好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浴室，还是四周敞开的，怪不得你家胖子不喜欢有外人打扰……这要是你们正洗鸳鸯浴时，有人进来，岂不是全曝光了？哈哈……胖子的外表看着挺…呵呵……挺正常，想法却太惊人啦。”

　　我知道她想说的是，胖子外表有些不起眼……确实戚劯熔简直是一中国商人的形象代言人，挺着个大肚子，叠着多层的下巴，整个人看上去肉乎乎的。扔人堆里，立马不见了。虽然喊他胖子，只不过是和我们这些小女生比，放上海大街上，比比皆是。他脾气又好，待人接物恰到好处，话不算多，也不算少，也难怪我父母满意，夸他稳重。我家那对双胞胎哥哥开始倒是有意见，厌他身材不好，又说做生意的没几个好东西……瞒着我，单独约了他出去逛逛……不过，等我知道时，他们已经好得跟亲兄弟一般。

　　直到现在，我接到两位兄长的电话，也多半是：“娇娇，你在家呀？嗯，爸妈都挺好……对了，你喊劯熔过来听电话……找他什么事？这个，小丫头你打听来做什么？男人之间，当然是男人的事啰。”气倒。

　　我本意想请维维安进去洗澡，因为，这套装置还有很多妙处，得亲身体验才能体会……猪笼在这方面真是天才。

　　她却红了脸，死活不肯脱衣服。正争执间，从柱子后面却探出个头来，是那位向壁炉里撒尿的男孩：“娇娇姨，她不肯洗……我们愿意，你请我们洗吧。”话音未落，又蹦出三四个小孩子来，欢呼着扑向木盆。

　　我们傻眼了……那个男孩不知道是不是觉得缆绳传送太慢，从地上找了一只空桶，直接跑到热水处，用木勺咣咣灌满了，腾腾腾地拎到木盆前……那几个小的有样学样，也要找木桶，地上没有，便去摘缆绳上挂着的……怕出事，我急忙按下开关，停止了齿轮的转动。正想喊他们妈妈出来管管，一抬头，却看到两女同学笑咪咪地都站在那里。

　　“哎哟喂——还有这么好的，这大概是你家室内游泳池吧？娇娇，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能等我们睡了，单独请安安玩呢？你们都在上海，哪天不能过来玩？我们可是难得过来的……娇娇姨家这般好玩地方又大，儿子、闺女，以后我们常来啊。”

　　“好啊，好——”

　　“好——妈妈，我们住这里，别走了吧……”

　　“妈妈，明天喊爸爸他也过来吧，我们请他睡大大米，还要在这里游泳。”

　　“……”

　　我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被维维安拖走了：“走吧——让他们在这里洗澡，我们另找地方聊天……对不起呀，娇娇，要不是我，你也不必浪费这么多水……你也别看了，这下子肯定会弄得一塌糊涂。等下，我帮你一起弄干净吧，不然，胖子回来难交代。”

　　我摇摇头：“不用，明天…物业会来人收拾的。”

　　“噢，你们这的物业真不错，什么都肯管，那个华大姐看着像个管家……一个月得多少物业费啊？对了，这么大的地方，就你们两个人住，平时怎么收拾呀？”

　　“平时，物业会让人来打扫……物业费？我不知道，这些都是劯熔安排……你知道，我从小对数字头疼。”

　　“哎，你真是好命！小时候，有能干的妈妈，长大嫁个能干的老公……虽然在你舅妈家时候，过得不怎么样。不过，还有两个哥哥为了你考上北京的xx大学都不上，特意到上海上学，放弃了他们喜欢的专业……不像我家。”说到这些，平时豁达的维维安也是眉头紧锁。

　　我按了按她的肩膀：“安安，你以后也会好的……试着多和外面接触，不要光顾着工作。好男人多得是，问题是……你得给他们机会。”

　　维维安叹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情况，条件好点的男人家庭也挑人，像我这样摆明了‘凤凰女’的身份，娘家负担那么重，谁受得了……先别说这些了。娇娇，能不能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先别回房间，省得她们过来敲门，等会洗得兴致高了，不知道又要想出些什么来……你又不好意思拒绝，我都替你烦。”

　　我犹豫了片刻，决定带她去三楼休息。门一关，上面就是一个隔断的世界……反正底下的家俱都十分沉重，华大姐已经把拆下来的纸门藏好了，浴亭的装置外人是开不了的，不运转没什么危险。不怕那几只猴子折腾，随他们去吧。维维安又不是什么毛手毛脚的人物，不会破坏什么花花草草，想来胖子不会责怪。

　　锁上楼梯门，又转过几级楼梯，迎面就是我们的卧室。我打开灯光，顺手又启动了房顶的罩子，维维安又是一阵惊叹：“想不到胖子的心思，这般浪漫……”

　　楼顶卧室来源于我的一个梦境。当初，还在徐汇公寓居住时，有天我做了个梦，梦见在楼顶的一个玻璃房间，室内室外都是芬芳的鲜花……戚劯熔圆了我的梦境。

　　屋顶的隔热罩子，可以开合。晚上一旦打开，可以躺在床上数星星……沿屋子四周种植的爬藤植物，在夏日里开得格外茂盛，一直攀上了屋顶。绿色的阔叶中，静静得卧着几朵喇叭型的白色花朵，有海碗般大小，中间抽出黄色的花蕊，透过玻璃俯视着我们。

　　“那是什么花？从来没见过——”维维安轻叹。

　　我笑了，拉着她走到门口，穿上特制的木屐，进入露台。

　　夜色下，那片屋顶花园美极了。空气中，传来阵阵淡雅的花香……虽然外面的气温还是很高，但当我们沿着石子路，拨开热带植物的宽阔叶子，靠近花园中央那片池塘时，感觉就不同了。

　　水面上，雾气缭绕，凉爽扑面而来……水中，立着块晶莹通透的石头，底下不规则，顶部磨平了，形成一个平台。平台之下，水流潺潺，荷叶田田，几枝亭亭玉立的花苞等待着明晨的盛开。

　　维维安眼尖：“那又是什么？娇娇，你别告诉我……那个台子竟是整块的天然水晶？你知道我在珠宝店里打过……天啦，天啦！这一定是合成的，没有人会把那么大的一块天然水晶磨成台子的……一定是合成石！”

　　我默然，那是戚劯熔练瑜伽的地方。别看他胖，身体柔软度倒挺高，常在那台子上做出些奇怪的造型来……他告诉我，那块石头可以补充人的能量，能让他感到放松，得到彻底的休息。对他日常的奇怪举动，我通常是波澜不惊的。被从小怪事层出不穷的双胞胎兄弟锻炼了这么久，作为他们的亲妹妹神经自然粗大，早就接受了男人来自火星这样一个事实，对于男人的怪僻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但外人的感觉可能不一样，我接收到维维安明显的不安：“娇娇，是不是在做梦？这里所有的植物，我从前都没有见过……噢，除了这荷花。”

　　我娇嗔道：“我就是带你来看荷花的啦！这花，是我亲自种的，居然开了，这是我第一次种成功唉，你知道以前在家种的，都让我那对哥哥给祸害掉了。你不关心我的花，光顾着其他……那些，是胖子在照料。这里的植物，大多是三姨婆在的时候就栽下了，她回福建的时候，还千叮万嘱胖子要看好这些花花草草……可能是她年青时游历各地收集来的。我也不认识，也懒得去弄明白。”

　　维维安点点头：“嗯……娇娇，你就是这点好！凡事从不去多想，顺遇而安。如果我换成是你，只怕不行……胖子的身世好神秘，他年纪不大，父母双亡，怎么会这么有钱？还有……这楼，如果不是今晚跟你上来，打死我都不信，xx大厦上面别有洞天。你家的布置，那位华大姐，眼前的这个花园，都透着种神秘……”

　　我使劲拍了她脑袋一下：“想什么呢？不就是平常人家过日子罢了，你以为看电影呢？还神秘兮兮搞悬疑……”

　　两人正说笑间，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野风四处乱窜，把水雾都打散了……惊疑地抬头。

　　只见空中，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啊呀，不对！是一大群的鸟正冲屋顶花园飞来，已经能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不对，啊呀，那是蝙蝠！

　　我平生最怕的动物，便是耗子……在舅妈家的旧居借寄时，被石库门的“老住客”给吓倒过。这蝙蝠，根本就是只长了翅膀的耗子。光想到它黑漆漆扭动的样子，我都快晕过去了。

　　“快，快…快回屋子……你别不动啊！不准晕过去！不然……我扔下你不管！让耗子咬你，爬满你身体……快走!”灯光下，维维安的脸色也变了，拼命拖我。

　　被她的威胁一激，我暂时振作，强撑着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