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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

  •   “没想到这姑娘竟如此忠烈。”
      谋士挥手,让汇报的探子下去。

      谋士似乎还良心未泯:“主子这招棋走的极好,想那胡俾虎也猜想不到,他纵横半生,到最后却栽在自己都不曾看上的小小官员手中。”
      “只是那姑娘,是注定成为这场斗争中的棋子了。”

      闻拾骸坐在宽博的木雕椅上,手中摸着一把木质钗子玩意儿。
      应当是没磨好的半成品。

      “我们给了许旭一个复仇的机会,他却以身涉险,算不得上策。”
      闻拾骸微抬起眼皮,表情中带着置身事外的冷静,倒也没有讥诮。

      闻拾骸:“给她两条路。”

      谋士眉头紧锁:“主子是想要那姑娘选择就这样活着后半生,亦或是拿起最后一口气报复。”
      “主子日后必是朗月国的天,现诸多国家都讲求以仁治天下,这样是不是太过残忍。”

      闻拾骸站起身,眼眸无波无澜。
      他将木簪放回怀中,看向外面的大雪。

      “如果死敌还尚存一口气,那对于苟活着的人来说,将会用后半生寻求踪迹。”
      “已经选择了这条道路,本就该知道,不会太平。”

      他这话,说的残忍而冷漠。

      谋士面色一惊,蠕动发白的嘴唇。
      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点了点头,吩咐人下去:“将军为何不将那姑娘送到皇帝面前,让皇帝裁决?”
      “这样也不必再脏了将军的名声。”

      闻拾骸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送到那人面前,他看到那样一副满是血污的面孔,真的会想不起什么吗。”
      “会想到不到许旭,那个历经两朝,曾陪他打天下的人么。”

      只是想到他,就会想到先帝想到自己纵横疆场,却败给大澂的劣迹斑斑。

      想到…他这个儿子。
      算不得好名声的东西。

      闻拾骸眼底燃起一抹幽不见底的嘲弄。

      *
      与此同时,大澂也收到了这道消息。

      这让步钓更加确信,闻拾骸,就是个没有情感的反派。
      他本应该看姑娘屈身于世,如此可怜,帮扶一把,却不想将姑娘推入更深的深渊。

      连带着那位官员的一家老小,满门忠烈,到最后没一个活下来的。

      “我讨伐他,名正言顺。”
      步钓自言自语,先前在心中所有的妄想与不合时宜的火苗,在这一刻,被他用力压下去。

      “那姑娘,拔掉心头的这根刺。”
      军师项良倒是意有所指看了眼步钓:“闻拾骸,当真奇人。”

      “呵,他是奇人?”
      步钓嗤笑:“明明有千百种方式可以解决胡俾虎,却依旧选择最残忍的一种。”
      “就好像这件事从未经他手,他清清白白。”

      步钓每次遇到闻拾骸的事情,总有种血液上头的感觉,甚至于口不择言地苛刻。

      “不可这样想。”军师皱眉:“现在整个朗月国,甚至于大澂,哪个不知道是他的手笔?”

      步钓撇了撇嘴,毫不在意:“只不过为他作恶多端的无数事迹再添上光辉一笔罢了。”

      “不过…”
      步钓跃跃欲试:“接下来,就要真正对战闻拾骸了。”

      “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眼睛!我的眼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孙少翼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从帐内跑出来,一把闯到步钓军营。

      军师扇了扇自己的扇子。
      好像又增添了不少墨色羽毛。
      抿了口茶,见他这样,倒也不奇怪。

      步钓则是旁若无人似地翻看地图,嘴里胡乱说些什么:“这书里,古人竟也有巧借东风、以少胜多的招儿。”

      “他他他他他们!!”
      “丞相和步惊!!”
      孙少翼用力合住自己的下巴,见两人一脸淡定,都快要哭出来了。

      步钓没管他再胡言乱语,只叮嘱:“你这回一定要看好粮草。”

      军师倒是将心态放的平和:“你这次占领了胡俾虎盘踞之地,丞相与步惊也没法子再控制你的兵权。”
      “我们兵力众多,且又粮草充足,城门坚固。”

      孙少翼忙点头:“是的!”
      “我们只需要派一小部分士兵去袭城,这里无须担心。”

      真的无须担忧吗?
      步钓不能拿准。

      他所一手创建的军队,正是与闻拾骸一刀一式地练出来的。
      真到了战场上,闻拾骸未必会给他防水。

      更何况……
      步钓瞥了眼被他翻地有些烂的兵书。

      “以少胜多…以少胜多…”
      口中念念有词。

      是夜。

      城门失火!城门失火!!

      外面一片光亮,火光冲天。

      “来人,快去救火,你们去救火!”
      “孙少翼呢,粮草怎么样了!”

      步钓只记得一片浓烟滚滚中他停在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面前。
      士兵有些高大。
      步钓抬头很是吃力。

      接着…接着…

      !!!

      步钓猛地大口呼吸。
      眼前仍是新迁进城内的帷帐。

      没事了。
      应该是一场梦。

      步钓缓缓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

      “呵,绷地太紧了,小心脏都要吓死了。”
      步钓翻了个身,自言自语。

      不对,不对劲…

      “呵。”
      床边一道黑影,发出一阵轻笑。

      步钓一个回头,整个人被死死锁住。

      “闻拾骸?”
      步钓鼻间又萦绕那道梅花冷香。
      一时有些恍惚。

      “你已经攻占了这座城?”
      步钓轻轻皱了下秀气的眉,话锋一转:“不对,你掳走了我?”

      闻拾骸不置可否。

      步钓不知怎地,在他面前总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他对反派的期望值也不高。

      “你掳我做什么?”
      “难不成是胡俾虎那下手下不顺从你,你老爹又断了你的后备军,所以…”
      步钓起身,准备为自己倒杯茶水。

      但桌面上已经有一盏了。

      步钓给自己灌了一口。
      凉热适中,只是略苦涩。

      “那是我的。”
      闻拾骸喉结微动。

      “什么?”
      步钓没听清。

      “没什么。”
      闻拾骸扭头,避开他的视线。

      步钓接着说:“你想要求我?”
      “求求我,放你一马!”

      闻拾骸定定地看着他。

      步钓沾沾自喜:“被我说准了。”

      闻拾骸趁着蜡烛,递给他一个物件。

      步钓下意识地接过来。

      那是一个簪子。

      浑身漆黑的簪子。
      簪子顶端有一个起伏不定的图案,透着黝黑发亮。

      闻拾骸站在他的对面。
      就好像山涧里盛开的幽暗的花。
      隐秘,黑冷,而又危险。

      闻拾骸就好像突然褪去了包裹着的温文尔雅。
      平静之下全是波涛汹涌。
      黑色的光泽,普通人难以承受。

      “我觉得你很有趣,不想你死。”
      闻拾骸扭头,但这次,他的声音听起来缥缈而悠远。
      他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的呢喃。

      步钓头脑问号:“不是你求我吗?”

      闻拾骸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你既然想到了防守粮草,那你觉得我怎么想不到声东击西?”

      步钓:……
      完了。

      “城内怎么样了。”
      步钓垂头丧气,总觉得自己乱搞一通,在闻拾骸眼里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闻拾骸:“只是部分粮草失火,其它无碍。”

      “果真!”
      步钓眼睛一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闻拾骸见他动作习惯性地收起簪子,嘴角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看来虽然咱们战场是死对头。”
      “私下还是很好的哥们。”
      步钓对他竖起手指,还是那副心大模样:“哥们,够义气!”

      忽然想到什么。
      步钓清隽的脸上突然浮起古怪的神情:“我还以为你要像对付那位姑娘似地,将人逼近绝境。”

      “不会。”闻拾骸淡淡道:“如果你将我一招制服,他们会不需要你。”
      “反之…”

      步钓快速抢答:“你若把我的城池夺走,那么你那边朝堂也少不了明抢暗斗地针对你!”

      “哥们上道啊。”步钓拍了拍他的肩。

      “还有一事。”闻拾骸突然道。

      步钓没放在心上:“什么事?”

      闻拾骸耳尖微红:“你不必听外面的那些传言 ,你若有什么直接问我。”

      屋内算是被两人刻意留地昏暗。
      闻拾骸想在昏暗中一寸一寸地剥夺步钓的容颜。

      而步钓单纯是觉得尴尬。
      夫君叠好哥们,再叠个死对头,再再再叠个奇奇怪怪亦师亦友的身份。
      还有时刻不容忽视的——“反派”一词都让他逐渐不能清楚自己的内心。

      所以干脆别看那么清楚。
      步钓如是想。
      却自然错过闻拾骸的耳廓泛红。

      步钓玩味地看向他:“你会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许旭非死不可,又为什么断送他唯一的女儿、妻子,甚至全家的性命?”

      步钓并没有一定要出个答案。

      哪里想,闻拾骸为他套上鞋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
      “许旭的执念就是报复胡俾虎杀其孩子之仇,及扰乱朗月国政权之仇。”
      “栩姬是因许旭才得以存活,安稳生活在许府多年。”

      “再说,你们听到的死,其中歪门邪道多了去了。”

      “所以!栩姬以及许旭的妻子并没有死!”
      “只是为了躲避胡俾虎剩下的那些拥护者追杀!”
      步钓眼睛猛地亮起来,像是蹿了簇火。

      他心底开心。
      不知道是又见到闻拾骸真正底色而高兴,还是为得知在这样割据局面,为这样一对无辜人存活下来而欣喜。

      闻拾骸:“够坦诚吗?”

      步钓点了点头:“勉强先信你三分。”
      “这三分是记在你是我好哥们,而不是朗月国将军的前提下。”

      “行。”
      闻拾骸答应地也爽快。

      步钓倒是诧异他为何转变如此之大。

      闻拾骸笑而不语:“也许有一日,说了些违心的话。”
      “突然,那根筋就无师自通了,纠结许久的东西,无数为之找过的借口,冲动过的举动,都有了合理解释。”

      “噫——”
      “开春了啊你!”

      “谁要跟你风花雪月。”
      “肉麻死了。”
      步钓连忙蹦出去老远。

      闻拾骸笑意更浓。
      步钓喜欢看人笑,尤其是发自内心的笑。
      这会儿倒是多看了会,觉得书中所描绘的反派,也不过如此。

      有时候萌萌的,怪可爱。

      什么什么!
      步钓将脑子里的乱七八糟甩出去。

      “咳咳——”
      步钓装腔作势咳嗽一下,开始立下规矩:“我想了一下,合作可以。”

      “那我们只有合作,不准再有别的牵连!”
      “也不许莫名其妙将我掳走!”

      闻拾骸低头轻笑。

      “还有!”
      “别听些别人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就以身涉险!”
      “万一…万一你要是死了,我们还怎么…”

      “相!互!牵!制!”

      步钓咬牙,理直气壮,看向他的眼睛。

      “都依你。”
      闻拾骸笑意更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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