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入陵》玄学续命

117、鸣鹤1

　　御镜侍卫带苍陵三人离开了轮回境，镜莲满心不舍，镜婉婉叫她在城主府禁足一月。

　　走出谜镜森林，苍陵道：“最后也没能跟镜莲说清楚，还欠下她这么大一个人情。”

　　白玥道：“下次相遇，再与她说明，她应该能够理解。”

　　明玉道：“还有下次？要我说，最好别再遇上。时间一长，她自己就把苍陵忘了。”寻思另三个跟他们从黄泉出来的人，明玉向苍陵问道：“那两个修为高深的鬼仙人，你可知来历？”

　　“我只记得几个黄泉鬼差，为了抢镜子把我揍了一顿。鬼仙人……不就是追着那只大鬼出来的？”

　　明玉撇过头去瞧白玥，见他微微点头，便知其间，定是苍陵的刻印又跑了出来。

　　苍陵走着走着，伸手入怀，想要掏出六道乾坤镜，听得“啊哟”一声，苍陵蓦地呆了，跟着，缓缓扯出一条红布。

　　“放手，别扯啦！”

　　“盖头布，你竟然躲在这里？”苍陵甚是吃惊。

　　明玉凑上前来，“这抹布哪里来的？”

　　“我不是抹布！”盖头鬼使力从苍陵手中抽身，跳到一棵树上。

　　苍陵忽然想到盖头鬼一心回人间寻仇，忙对明玉道：“明玉师兄，它是鬼，别让它跑了！”

　　明玉摸出笔来，但只眨眼功夫，盖头鬼就不见了踪影。“这抹布跑得这么快？”

　　苍陵道：“它定是去找当年害了它那对年迈夫妇。这都怪我，又让它钻了空子，现在也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这块盖头。”

　　听得白玥道：“那块盖头绣工十分精致，应是出自名品绣坊。待我把它画下来，找一家布庄认认，说不定会有一些线索。”

　　明玉道：“北方边境的布庄尽是经营丝绸，纱缎，对于绣品恐不识得。我们接下来不是要去西方城，等到了那边再问。”

　　于是三人日夜兼程，五日后，到达不幽城。

　　站在牡丹寻芳阁外，明玉对苍陵道：“费这么大劲拿到镜子，你真要交给那邪道？”

　　苍陵道：“我是帮卓欠取回镜子。放在我这儿，遇到来抢的，我怕打不过。”

　　明玉啧啧叹惜，道：“那……再给我看一眼。”

　　苍陵拿出六道乾坤镜，正要递出，但见镜光一闪，刹那间一道光束，进到苍陵右眼。

　　“哐当”一声，六道乾坤镜掉在地上。苍陵捂着眼退后半步，白玥稳住他急问：“这怎么回事？”

　　“好像有什么进了我的眼睛。”

　　“你别动，让我看看。”

　　明玉瞧着这二人摇了摇头，俯身拾起镜子，说道：“你虽是神物，但终究是死物。人家有了稀罕之物，你就是面可随意丢弃的破铜镜子。”抬头，见苍陵缓缓放下手，右眼映出那六道乾坤镜的八卦图案，只一眨眼间，又不见了。

　　明玉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现在什么感觉？”

　　苍陵回道：“刚刚眼睛像被针扎了一下，现在好像又没事了。”

　　白玥看向明玉，明玉想了一想，道：“应该不会有事。”

　　“小公子怎么在外面站着？”那紫衣青年走出来道。

　　苍陵向他拱手礼道：“卓欠叫我帮他取回一面镜子，送到这里。”

　　芙儿与另五名女子也迎了出来，围着苍陵道：“小公子回来了，怎么不事先差人通传，我们也好准备。”“小公子路途劳累，快进来歇歇脚。”“赶紧传厨子弄几个好菜……”

　　“我……等等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了……”

　　但见六名女子不容分说，拥着苍陵进了牡丹寻芳阁。

　　白玥对明玉道：“血月宗消息来源甚广，请他们帮忙，定能很快查出，那块盖头布出自哪家绣坊。”

　　卓欠尚在云城未归，三人用过晚膳，芙儿带他们分别到厢房休息。

　　听得白玥道：“在房里等我。”

　　苍陵回道：“哦。”

　　一旁明玉问道：“哦什么？”

　　看着白玥走向另一处厢房的背影，苍陵才知他是用传音跟自己说话，蒙混着道：“哦……我知道，我是住前面右转卓欠的房间。”说着，只身走到前面。

　　明玉被带至厢房尽头最后一间房。那名引路的女子告退，明玉心想六道乾坤镜的光，照进了苍陵眼睛里，还是再去给他检查一下。

　　“明玉师兄，怎么是你？”苍陵打开房门惊道。

　　“怎么不能是我？还是你在等谁？”

　　“这么晚你不睡觉，找我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的眼睛。”

　　“只是被反光照了一下，没事。”

　　来西方城的路上，苍陵与白玥总是有说有笑，关系显而易见更甚从前亲密。明玉已然猜到，二人在黄泉定还发生了什么。随口问道：“之前听你说，在黄泉遇到了鬼差？白玥又是怎么找到你的？”

　　听得苍陵道：“黄泉鬼差个个凶神恶煞，差点没把我打死，幸得白玥来救我……”

　　明玉听他说的都是命悬一线的事情，但提到白玥，脸上始终洋溢着欢喜，突然插话问道：“你跟白玥相处到哪一步了？”

　　苍陵愣了愣，他没想到，明玉会过问他与白玥的关系，“问……这个做什么？”

　　明玉道：“就与我说说，你们至今有过哪些亲密接触。”

　　在书苑，除了已故师尊宁泽，另一个对苍陵最为关护的，就是明玉。对于苍陵来说，明玉既是他的师兄，也被他视作兄长。

　　“就是……勾肩搭臂，牵手搂抱……”

　　“没有更进一步？”

　　“卿卿我我。”

　　“哪个卿？”

　　苍陵紧紧蹙眉，半晌回道：“亲吻的亲！”

　　明玉长叹一口气，“你可还记得仙门规矩？”

　　“明玉师兄！我跟他没到那种地步。”

　　“幸好没有！”

　　苍陵有些不服气道：“冷枫师兄与寒星师兄，不也很亲密。”

　　明玉道：“你也看出来他们关系亲密，所以他们才会离开仙门！你不是已经决定，神清忘念，守道修行？现在却要愧对多年来，师尊对你的悉心栽培？”

　　一句“愧对师尊栽培”，似一把利剑刺进苍陵心里。

　　明玉继续道：“你已经知道白玥的身份，且不说将来他会不会继承皇位，王公贵族最看重子嗣，将来你又要如何自处？”

　　苍陵无以应答，他以为当下只用随心所至，并未想得那么长远。

　　“我只是提醒你，不是要你立刻做出决断。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要考虑清楚。”明玉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打开房门，见白玥站在门口，明玉叹了一口气，对他道：“听到我说的话了？”

　　白玥轻轻点头。

　　明玉又道：“看你也是个明白人，应该懂得权衡轻重，斟酌取舍，适时放弃这几个字的含义。”

　　明玉说完离开，白玥走进房门，见苍陵一脸忧思坐在桌前，说道：“事情并不像明玉说的那样，你无需想得太多。”

　　听得苍陵道：“是我考虑得不周。”

　　白玥道：“你要弃了我？”

　　苍陵蓦然一笑，道：“说什么弃不弃的，你不是说，我后悔也来不及了？”

　　白玥愣愣望着他，见他淡定倒出两杯茶来，微笑说道：“坐。”

　　明玉走到自己房外，忽想：“不对，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当即掉头走了回去。却看到荧花，不问，小黑挤在门外，对着门缝向屋内望。

　　明玉走上前去，以口型问道：“你们三个怎么在外面？”

　　荧花一边打手势，一边以口型回道：“是哥哥把我们放在外面的石桌上！”

　　明玉这时心都凉了半截。

　　不问转过头来，说道：“哥哥在那人面前毫无定力！小黑你进去，保护哥哥。”

　　小黑回道：“我不去，上次就是他用内力把我逼走的。”

　　明玉一怔，心道：“还有这等事？”

　　只听得屋内传来二人的对话。

　　苍陵道：“我们不是已经说好，待我念完书，就与你行遍世间，济世苍生？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那八十一层藏书，几时才能念完。”

　　白玥道：“我也说过会等你。”

　　苍陵道：“你是王族，打算纳我做后宫？”

　　白玥笑道：“既然要与你行遍世间，济世苍生，哪里还有空，去理后宫之事。”

　　苍陵问：“没有后宫，何来子嗣？”

　　白玥回道：“不是有我皇兄，皇弟们代劳？待白靖大婚，大可叫他多生几个。”

　　苍陵不禁笑了起来。

　　明玉深深一叹，心想：“难道是我多虑了？”

　　“喀”一声，房门开打，白玥走了出来，看到明玉与三小只都在外面，笑道：“你们这是……”

　　明玉当即对三小只道：“你们三个还不去睡觉？”

　　荧花瞪了明玉一眼，又看看白玥，兀自跨进房门，叫道：“哥哥，我要跟你睡。”跟着，不问与小黑也跨进门去。

　　明玉对白玥欲言又止。

　　白玥先开口道：“我会等苍陵念完书，这是我与他的约定。”

　　翌日，白玥一早将那块盖头的绣样图交给了紫衣青年，接着说去看看扶羲。苍陵要去找萧七，没与白玥去皇陵。

　　明玉跟着苍陵来到不幽城大街上，心想昨晚刚刚解决一个危机，今日又去找魔道，那魔道自称是苍陵青梅竹马的发小。苍陵的舅舅是血月邪尊，娘亲曾是书苑最有前途的弟子。这几件事都在师尊离世不久曝出来。不想则已，细思极恐。

　　“明玉师兄，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怎么愁眉苦脸的？”苍陵瞧他一眼道。

　　明玉道：“魔道的话不可尽信，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有什么意图。”

　　苍陵笑道：“我有什么可给他意图？上次全靠他与留璃，我才能从矿山脱困。”说起留璃，苍陵向明玉问道：“他的弟弟留璃，长了一青一赤两只翅膀。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没过两天，他身受重伤，无端长成了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是不是有些奇怪？”

　　明玉道：“一青一赤两只翅膀？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苍陵道：“有些像我们遇到的那只比翼鸟。”便在这时，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从他身旁跌撞了过去。苍陵有了上次的教训，第一时间反手抓住那男子。

　　那男子倒也没叫唤，颤抖着缓缓转过头来。

　　只见他眼睛上两个深深的黑洞，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仔细一瞧，原来是舌头被割掉了。苍陵打量他片刻，惊讶道：“你怎么搞成这样？”

　　明玉问：“此人你认识？”

　　苍陵道：“就是他偷了我的钱袋，把我卖到矿山做苦力。”

　　那男子听出了苍陵的声音，抱着头，担心苍陵揍他。

　　这时，不远处两名女子踏墙飞跃而来，其中一名女子大喊：“给我站住！”

　　苍陵刚刚抬起头，“嘭”的一声，那女子闪身过来，将他扑撞在地上。这女子气力惊人，苍陵只觉全身筋骨都要散开了一般。强自忍受了一阵，说道：“姑娘，你有没有事？”

　　听得那女子道：“你叫我姑娘？本仙人岂可与那些凡妇俗女，同一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