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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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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翀小年夜又做梦了,窗棂下穿来的风,将幔帐吹得轻晃,他浑身像是从水里刚起来一般,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
即便是脚底板,都感觉是湿漉漉的。
四个床脚都在摇晃,汗水从眉骨滑落,遮住视线,腰肢仍然不断用劲挺进、回缩,周而复始。
鸭蛋青色的锦被上,用红色金丝线绣着的石榴和葡萄,正托起一个他依然没有看清的人。
几番过后,他累了,脑袋搁在那张被幔帐挡住的侧脸旁。
有点茉莉香,又好像有些墨香,甚至,还能闻见似乎有些奶香。
几种味道杂糅一起,在她颈侧,在她发间。
她是谁?怎么不露面?
难道是上天派来诱*惑他的妖精?
佛法无边,回头是岸,他想,做了这样的事,他回不了头,也没有岸。
正在气喘吁吁间,耳边响起几声好像没满足的嘤咛。
有双柔夷,用指尖轻轻在他紧实的肚皮划过之后,他浑身再次沸腾起来。
只知道要用力,用大力,不断重复,把这妖精赶走,做死,让她下回不要再来扰他清静。
······
“主子,殿下···”声音并不尖细,也不粗犷,就是一个正常男人在说话。
睁开眼,果真是喜庆。
“该起了,您昨日说要我这个时辰叫你的。”
喜庆微微耸鼻,幔帐里的味道,他已经有些适应。
主子今天,又要喝补汤。他得赶紧下去张罗起来。
“哦,···”懵怔顷刻,魏翀不耐烦挥手,“你先下去,我随后来。”
喜庆虾腰,转身时皱纹挤满眼角。主子下凡尘,不久便会有女主人进门,到那时,福王府应该已经修缮完毕。
出得门来,又招来上次的小太监,附耳一番后,小太监喜颠颠贴墙而去。
这样的好差事,在皇帝那不仅能得笑脸,还有赏赐可拿,他希望每天都有。
魏翀打算去三居田瞧瞧,然后去九重阁找好友谈事。
三居田这边的售卖很火,他便加大诱*惑力度,让张隶书配合他,拉拢阿美写这边的神怪话本子。
如果这边不行,那就去好友那边施压,让他不要再和小姑娘合作。
横竖就是要断了她写那些不入流的鬼东西。
出得门来,一股寒风直扑面颊,刮过耳畔,他感觉有些刺痛,摸了把耳根,一丝血印子粘在拇指上,划出一道前深后浅的血痕。
出门遇血,不是好兆头。
他不以为然,仍旧脚下不停,将大氅的两根飘带在手指上捏过,如同佛珠在身一般。
城西三居地。
临近过年,作为老板的张隶书,正是忙碌之际,哪知,‘郝仁’的话本子,意外畅销,三十册,已经只剩下九册,如果想要继续卖的话,便要加印。
可契书里写的清楚,想要加印,必须有‘郝仁’的私人印章加盖才行。
一早上,慌不迭的他,便差了小厮去找李大力,这会还未送信回来。
魏翀来时,他正在陪同行谈论近段时间的行业见闻,才知道城西那的贡院街上,出了个写话本的高人。
“她那话本子,可真是销得好,里面描写的,好像是自己就在那做一般,生动又详细。看的人血脉偾张,无法自已。
还有,插图画的也好,这么好的画工,只画那些白花花的身体,实在太屈才。如若张弟认识,势必要介绍到我那画斋,给我画些工笔画,我给的银子,岂不比写艳*俗话本子多?”
张隶书并不知道‘老衲一柱擎天’便是‘郝仁’,自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哪知,刚进来的魏翀听见,立刻让侍卫叫那老板过来,能靠画工笔画赚钱,自然比写神怪话本子更受人尊崇。
小姑娘的名声,能够越来越高,他是由衷替她高兴。
画斋老板叫周舜,长得肩窄肚肥腿短,活脱脱像个行走的梨子。
魏翀并不急于表明身份,也示意张隶书噤声,他拿了一张周舜的名帖后,便让他走了。
张隶书是个聪明人,‘郝仁’送来的话本子里,是也有插话,可也就是天马行空的神怪动物和人像。
周舜说的却是惟妙惟肖的白花花人体画,那么,他指的自然是那化名为‘老衲一柱擎天’写的话本子。
堂堂福王,能够放下身段找周舜拿名帖,这分明就是替那写艳*俗话本子的人拿的。
两者联系起来,他大概知道,这两人关系匪浅。或者说,背后其实就是一个人。
文人们喜欢用各种化名,就像他,只是个做生意的,也用了肆意自由的‘云山居士’。
更何况写话本子的,可以一本就起一个名,轮换用,也是不稀奇。
两人简单寒暄过后,魏翀知道售卖情况后,脸上松泛好多:小姑娘,还真不容小觑,写哪样哪样红火。
他随后又让侍卫放下银票,不过这次是两张,张隶书纳闷,可又不敢多问。正在踟蹰间,魏翀呷口并不习惯的普洱茶,手指摸上飘带,慢条斯理地,“为何会多,张老板是个精明人,说辞应该比我熟。比如说,太畅销,起印改为一百册也能卖完。至于以后···”瞟了眼桌上的名帖,“看她造化再定。”
张隶书两股战战,显然,福王对‘郝仁’还真是不遗余力的帮忙。
也不知道,李大力背后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够动用到福王这样的尊贵之人。
正在思忖间,张隶书出门办事的小厮来禀,“李大力来了,还带了位姑娘来,说是他主人。”
“别说我来过,赶紧去应付。”魏翀面色顿然谨肃,朝侍卫们一挥手,从后院角门离开。
张隶书手指颤抖,他不是胆怯的人,也懂生意场规则,可刚才福王面色转变之快,让他对这位李大力的主人,居然开始有些害怕。
按捺住情绪,狠狠咽了口唾沫,张隶书缩肩收腰,准备迎接这位‘贵客’。
·
一袭深湖蓝夹袄,一个同色头巾,中等瘦弱身材,一张规整的方形脸上,是严肃认真的模样。
他那眼睛虽小却有神,好像因为读书多,能从眼睛里,参透许多的大道理。
一看便知是位饱读诗书之人,如果是他来给自己当助手便再合适不过。
这一想法冒出,甄莜美脸上的笑更多,以致于那双并不太大的杏眼,成了两条弯弯的线。
“张老板,久仰,我便是那‘郝仁’”
书话本子卖得好,银子给的不仅多而且爽快,甄莜美自然愿意直言不讳,也想露真容结交这位豪爽老板。
今日早上,听说话本子快卖完,需要加印,她都觉得好像是在做梦。
一共一百五十两,这还不算这后面准备加印的分成。
简直是天降大饼,比她爹一年的俸禄都赚的多。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她还让兰叶将自己正在写的手稿也带上,为的就是稳住老板,让他能够赶紧加印。
张隶书纵使见过太多世面,这一刻,却还是完全都是懵忡的。
福王说的,难道就是她?眼前这位看起来还未及笄的小姑娘?
“怎地?张老板不信?兰叶,拿出私人印签来。”
甄莜美径自坐下,让兰叶将印签和还未完成的话本子往张隶书那边的桌子上摆,“张老板请看,这是我们小姐的印签,还有未完成的话本子。名字叫,“怪异十二人。”
兰叶怕他没看清,还故意往已经画好的封皮上指。
字迹,画工,还有印签,都在桌上,甚至还有蹲在外面的活证人李大力,这些都让张隶书知道:面前这小姑娘,就是福王挖空心思维护的人。
果真是个运道好的小美人。
“张某惶恐,只是没猜到‘郝仁’ 这般年轻,故而失态,请小姐恕罪。”规矩作揖,一腰到膝下。
甄莜美以为文人酸腐,喜欢这般扭捏作态。她也并未当回事,只是不停摆手,“张老板何必如此多礼,咱们既然是合作伙伴,自该随意些才好。”
小厮端茶上来,放茶盏时觑了眼甄莜美,等到离去,又瞅了一次。
“我长得很丑?小厮何故这般看我?”笑笑间,故意叉腰抻脖,任由小厮打量。
“这小厮识字,只要出来的书,都会废寝忘食的看,他只是好奇‘郝仁’居然是小姐罢了。”
甄莜美颔首,对那出门还在扒门瞧的小厮,粲然笑,“多看一眼可以,以后给我做宣传,我郝仁也是想要出大名的。”
小厮尴尬笑着不断点头,随后退去。
甄莜美让兰叶在加印契书上盖章,又拿起另外的几张纸,“这是另外增加的两个插页,还有补加的两个后记章节,前面的十个章节有呼应,还顺便给下一套话本子做宣传,张老板加印的时候,可以补上去,增加内容还不多收钱。
三十册能在半月售卖完,有了这个噱头,再加印二十册,应该也会卖完。”
甄莜美同时把手稿往张隶书那放,再次抿了口红润润的普洱茶,“这次的新话本子,是以十二星宿为灵感,一共十二个章回故事,后续的话,还会增加三个章回。”见他正在翻看自己的画页,她感激补充道,“也会有插话,而且会比第一套画的更好。我爹善画,我遗传了他老人家的九成。”
张隶书很想接她的话问一句她爹是谁,可想到福王,他便不敢随便张口。
“嗯,不错,小姐果真是人才,我张某能和小姐合作,是我之幸。”
“哪里,张老板太客气了。”随后有品茶,直到茶盏见底。
“大牛,再上茶来。”
张隶书放下手稿,心思百转千回,只是前几章,就已经能够看出会大卖的潜力。
这样的贵人,自然是多多来往才是。他也有心想要介绍其他画斋给这位小姐,那张名帖,显然已经被福王拿走。
可想起福王想到前面,他便不敢越俎代庖。只好垂颈不语,陪她继续喝茶。
小姑娘喜欢普洱,下次来时,定要给她配备和普洱茶一起用的糕点,方才不失为主人待客之道。
今日仓促,实在遗憾的很。
甄莜美见他缄默,显然是个木讷寡言的人,和她大哥差不多。
她一点抱怨的想法都没有,还继续说,“我有一些售卖想法,今日来的急,没有写好,等新的话本子上市,我便带来,按照我的想法,话本子不应该是按照两位数来售卖,而是应该三位数、四位数,乃至传到大魏国的四面八方。”
张隶书骇然,总算明白福王的维护,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样不拘泥于后宅,有大志向的小姑娘,谁都会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