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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悸动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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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渐黑,迟暮笼罩大地。
连日的梅雨天气使西渡市的空气变得异常粘稠。
百邻24小时便利店的空调因电路老化问题已经停止工作一天一夜。
今天才终于被维修师傅修好。
店员宋晚将师傅送出门后便返回收银台。
她站在空调出风口,长舒了一口气:“终于修好了,总算是活过来了。”
站在宋晚旁边的小个子女生轻轻“嗯”了声,算是回应。
在空调下站了会。
敛去一身黏腻和燥热。
宋晚将身子贴近小个子女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店里不远处角落里的男人。
她稍稍压低了些声音:“诶,安宁,看见角落里的那个男人了没?”
没有听到安宁的回复。
宋晚自顾自继续说:“我刚才送师傅出去,一回头看见他正脸了,可帅了,浓眉挺鼻,很有男人味。”
安宁顺着宋晚不算清明的目光看过去。
角落里的人着一身黑色。
像是刻意而为之,他避开了桌椅上方所有的顶灯,将自己隐匿在一片昏暗里。
男人侧身对着收银台位置,面前仅放着一瓶纯净水。
上半身微躬着,肩背宽阔,黑色短袖紧贴着身子,描摹出结实的背部肌理。
他左手握着手机,右手随意搭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轻点着桌面。
不一会儿,男人打开瓶盖,仰头灌了口水,手臂肌肉线条绷紧,喉结上下滚动的弧度冷淡又性感。
宋晚的声音里透着股不知名的兴奋:“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特有男人味,看那个手臂肌肉,很是适合在床上......”
突然意识到不妥,宋晚将后面还未说出口的话及时收住。
她收回目光,就看见安宁一脸认真看着她。
见她停下来,安宁眨了下眼睛,目光纯澈,很耐心在等着她继续说。
今天是安宁来便利店兼职的第二天,她可不能带坏祖国的“花骨朵儿”。
宋晚刻意清清嗓子:“乖,后面的话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该听的。”
安宁拧眉,以很轻柔的语气纠正她:“不是十七八岁了。”
她的声音太轻,宋晚没有听清楚。
“你说了什么?”
安宁提高了声音重复道:“不是十七八岁了,再过不久就二十岁了。”
宋晚:“……”
“好吧,有区别吗?”
安宁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若不是店里不允许招聘未成年人,宋晚当真以为安宁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
她个子不高,小骨架,鹅蛋脸,五官小巧精致,皮肤白又嫩,仿佛碰一下就能掐出水似的。
虽然只跟安宁接触了两天,但宋晚觉得安宁身上没有这个年纪女孩子该有的鲜活力。
她总是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话不多,偶尔会跟她搭几句话,也不知道是还没跟自个混熟,还是说她本身性格就如此。
这会儿,安宁又如往常一样沉默地站在她旁边。
店员服松松垮垮挂在她身上,将她显得愈发的幼态。
宋晚看了眼墙壁上的电子表,夜间七点三十分,还有三十分钟就到更换夜班的时间了:“小安宁,你再待会,我去仓库清点一下临期的产品。”
安宁乖巧点了点头:“嗯。”
等宋晚离开收银台。
安宁又抬头看了眼角落里的男人,他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安宁收回目光,准备查看这两日的交易总额。
“欢迎光临~”
伴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电子欢迎语,有四五个同行的男人勾肩搭背推开门走了进来。
为首的男子一头火红长发,弓着身子,笑眯眯做了个请的手势:“钱儿哥,请进。”
被唤作钱儿哥的男人大阔步走了进来。
他穿花色衬衫,纽扣没扣几颗,衬衫下摆一角掖进同花色短裤里,腰间勒出一圈圈白花油腻的肥肉。
他眼高于顶,用手大力揉了揉红色长发男子的脑袋:“最近长眼了啊,不错。”
“那必须的,得伺候好我钱儿哥,哥几个你们说,是不是?”
同行的几个男子立马附和道:“是!是!是!”
几人走到收银台处。
红发男子一改方才低眉顺眼的窝囊样,大声呵道:“喂,把你们店里最贵的啤酒拿出来。”
安宁语气平静:“往前走,右转三十米,冷柜里有,椰岛牌,绿色瓶身,199一瓶。”
“你这臭......”
被安宁不甚热情的态度惹恼。
红发男子刚想破口大骂,便被钱儿哥制止:“红毛!你怎么说话呢,这么凶会吓着咱们的小美人的。”
红毛微愣了一瞬,而后看见钱儿哥赤裸裸的眼神,瞬间秒懂:“嘚,是咱几个不懂事了,钱儿哥,您请。”
钱昊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紧盯着安宁,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痞笑着跟一众人说:“我这半年多没回来,咱们这片地儿什么时候有这么水灵灵的小美女了。”
安宁低着头没说话。
红毛看不下去了:“小美人,咱钱儿哥跟你说话呢,是聋了?”
钱昊摆摆手:“对小美人温柔点,就你这一脸凶相,难怪没人跟你。”
“你先去美人刚才说的地方取酒去。”
红毛:“好,钱哥,是我错了,我这就给您拿酒去。”
红毛走后,钱昊漫不经心从手边拿了几盒蓝色小方盒,扔到安宁面前:“小美人,先把这几盒的账给哥哥结了。”
安宁看着那几盒蓝色小物,不动声色地伸手去拿,刚拿起来一盒,盒子的另一角就被钱昊大力揪住。
安宁抬头看他。
钱昊“啧”了声:“妹妹这双眸子,还真是让人.....不知道哭起来是不是也这么惹人怜。”
钱昊嘴里说着混话,抬起另一只手伸向安宁的脸庞。
意识到他欲行不轨的意图,安宁偏了下头,松开盒子,就准备按下收银台下方的报警铃。
“钱儿哥,最近曦姐管的严,您这刚出来,还是先稍微收敛点儿。”位于钱昊后方的一个戴眼镜小弟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曦姐”这两个字像是深水炸.弹,钱昊低咒了一句:“M.D,老子竟然让她一个老女人拿捏住,她那个位置迟早是老子的。”
眼镜小弟还想说就算你把曦姐位置顶了,她也还要比你高一级,但看见钱昊阴沉的表情,眼镜将话压了下去。
被触及到逆鳞,钱昊将蓝色小方盒粗鲁扔到收银台:“不要了,尺寸太小。”
紧接着转过身子,腰间裸露着的肥肉也跟着颤抖了一番。
安宁沉默着将小盒子收起来,放在一边。
钱昊气冲冲打量着前方,当看到角落里的人影时,他先是向前走了几步,而后大声喊道:“呦呵,这不是我陈哥么。”
角落里的男人这才站起来,略带惊讶笑着走向钱昊的方向,他率先伸出手:“钱儿哥。”
看见了熟人,钱昊瞬间眉开眼笑,右手回握了陈熠,左手一个大掌拍到陈熠肩膀处:“又壮实了不少啊。”
陈熠:“还行,钱儿哥什么时候出来的?”
钱昊拉着陈熠坐下来:“这不昨儿个刚出来,今天就遇着我陈哥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陈熠笑着:“是,缘分。”
“哦,对了,还没给兄弟们介绍。”钱昊侧身,给身后几个人介绍着:“这人,陈熠,你钱儿哥在里面认识的兄弟,人是咱们的前辈,以后就叫人陈哥。”
身后几个兄弟异口同声:“陈哥好。”
“不敢,就叫陈熠吧。”
钱昊:“这么谦虚干啥,就叫陈哥。”
钱昊看见陈熠亮着的手机屏幕和他面前仅有的半瓶水,装模作样唉声叹气摇摇头:“怎么出来后过成这样,还没找到活干?”
陈熠退出招聘软件,关掉手机屏幕:“这不进去过了,现在正经工作都没人要,还在找。”
钱昊上下打量着陈熠,脑海里有了个主意,问他:“要不跟着我干得了?我这都是正经生意。”
陈熠意味深长笑了下,凑近钱昊耳朵,低声:“钱儿哥别开玩笑了,要是正经生意,咱们能在里面认识?”
听见这话,钱昊丝毫没生气,反而一脸无辜样:“这话说的,人在江湖上混,哪有不湿鞋的理由,怎么样,考虑考虑,我给你这个数。”
钱昊在仅有两个人能看见的地方,比划了一个数。
陈熠看见那个数:“钱儿哥,是不是太抬举陈某了。”
钱昊:“不多,你值得这个价,怎么样?”
陈熠作认真思考样:“确实很诱人。”
“行了,别装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钱昊没了耐心,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陈熠:“既然钱儿哥诚意邀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这就对了,扭扭捏捏像个娘们儿。”
“眼镜,过来点烟。”
眼镜向前走了一步,站在二人中间:“钱哥,烟今天忘带了。”
钱昊眼神凌厉看着眼镜,呵斥:“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能忘?我看你是不想跟着我混了。”
眼镜男慌忙道歉:“对不起,钱儿哥。”
“钱儿哥,算了,别为难弟兄们。”陈熠又怎么会听不出来钱昊演这出戏的真实目的,“我去给你买。”
钱昊脸色稍微好看了些:“那就麻烦我陈哥了。”
说罢,话锋又转到眼镜身上:“看见没,还是我陈哥会来事儿,以后都学着点,知道不?”
一众小弟:“是!是!是!”
陈熠走到收银台处:“拿几盒最贵的烟和一条最贵的打火机。”
“哦。”安宁没有问他要几盒,转身从身后的香烟架子上将剩余的三盒最贵的烟全部取下来,而后又拿了一个最贵的打火机。
有条不紊地扫完所有商品条形码,嗓音清越:“一共四百五十,现金还是扫码。”
“现金。”陈熠取出钱包,从里面数了五张百元大钞递过去。
有了方才钱昊拽小盒子的经历,再加上刚才陈熠和钱昊明显熟络的模样,安宁小声说了句:“把钱放在桌子上就好。”
陈熠低声笑了下:“好。”他将几张钞票放在桌子上,向安宁的地方推过去。
他将纸币推过来的时候,安宁看到他手腕骨上有一处棕褐色的伤疤,顺着手臂青色脉络蜿蜒而上,是刀疤。
出于探究目的,安宁抬头看了他一眼,当真如宋晚所说,男人气质凛然,骨相优越,个子很高,健康肤色,一头短寸,眉眼间锋芒难掩。
他与安宁在学校里接触到的男生不同,大学里的男生即使再会伪装,也透着青涩的味道:而他则是一副偏硬朗的长相,从骨子里就散发出一种成熟、危险的气味。
陈熠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看着安宁:“不收钱了?”
安宁回过神来,将纸币接过来放进收银台的抽屉里,又取出一张50块的纸币。
她将纸币和陈熠买的几件商品都装在一个透明塑料袋里,思忖几秒后,直接递了过去。
陈熠没接,安宁一双水眸茫然看着他,似乎是在问他:“怎么不接?”
陈熠问她:“不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了?”
安宁眉目微敛,不动声色将塑料袋放在桌子上。
她手腕处戴着的翡翠手镯随着主人的动作往下滑了一截。
陈熠看着滑下来的那只手镯,通体碧绿,是上好的冰种质地,价值不菲,戴在她纤细的腕骨处,衬得她皮肤愈发的白。
小姑娘站在灯光下,周身都被笼罩在一层朦胧光晕中,皮肤太过白皙,显得嘴唇更加红润,眼神清纯无辜,怎么看都是一个出来体验生活的小公主。
陈熠收回目光,伸手拿过塑料袋,刚想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少女空灵的提醒音:“先生,店里禁止吸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