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海》某1

4、尘树

　　鹤辞发现，孟年他好像时不时地就会发呆，招呼了好久人才能回过神。
　　“小傻年？你在想什么呢？”鹤辞将脸怼到孟年眼前，死死的盯着他那略显游离的眼睛。
　　“嗯？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一些事情！所以你想的事情是什么啊？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
　　“好，你跟我来，到地方了再讲。”
　　孟年领着鹤辞，穿过田野，越过小山坡，迈过小溪，来到一棵黑黝黝的枯树下。
　　那树直挺挺立在那儿，树干倒是十分粗壮。它那黝黑的皮肤上面满是干裂的缝隙和皱纹，向四周伸展的枯枝好像营养不良的样子，上面连悬挂着的枯叶都看不到。它就像是一位病重的老人，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般，毫无生气。
　　“这棵树是我四岁时亲手种下的。”
　　孟年的指尖划过褶皱的树干，粗糙剌手的质感仿佛可以体会到这棵树所经历的风吹雨打。
　　“也是那年冬天，她从这树旁的山崖跳了下去。”风吹过孟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眼底微闪的泪花。
　　“她十五的时候被村东面山坡上的洋婆从城里拐了来，以三百块的价格卖给了一个好吃懒做、在买她之前已经打死两个女孩的畜牲。买媳妇这件事在这个村里的人看好像都很正常 ，因为基本上村里男丁娶不到媳妇时，都会花钱找洋婆帮忙。”
　　“她被他关着，每天都会被关着发泄欲望，或是拳脚相加。他一没钱，就招揽村里那几个单身的光棍，付钱后邀进屋......他怕她乱说什么招惹了客人，便把她的舌头拔了，让她说不出话。”
　　“后来她生下了我，见我是个带把的他便没把我掐死，把我留了下来。但是她不想留我，不想看我，到最后她趁他出门揽客时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去死......”
　　“这很正常。”
　　天上厚重的□□有了一道裂缝，光照射出来映在老树上，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婀娜多姿。
　　鹤辞不知要说些什么安慰话，感觉在此时说什么话都会显得苍白无力。他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有拥住孟年，给予他那么一丝的温暖。
　　“四岁那年，也就是今天，她受不住那每天惨无人道的折磨了。”孟年继续说道。
　　“她本来想拉着我跟她一起跳下去，或许是求生的本能，我抱着这棵树死也不放手。她见拖不动我，便在我眼前，跳了下去。”
　　“也是从那天起，我没再跟这个村子里的任何一个人说过话。”
　　愚蠢，无知，残忍，悲哀。
　　这或许是能概括他们所作所为的四个词。
　　“可能是报应吧，在她死后，他连着高烧了一周，说是碰见了鬼来要他的命，想逃跑结果被自己绊死了。”
　　“那其他人呢？”
　　孟年沉默了一阵，说道：“他们什么事情也没有。”
　　“再后来，我被村南面的张义民收养了三年后，我就搬到了木屋里一个人住。”
　　......
　　“对不起，我不应该问你的......”鹤辞很内疚，这件事无疑是孟年藏在心底的伤疤。
　　“没事，我不在意。说出来，也算是放下了。”
　　孟年与鹤辞各一边依着枯树缓缓坐下，仰头望着从云缝里透出的光，缓缓闭上眼睛。
　　光勾勒出少年的轮廓，无比圣洁。
　　他们在喧嚣的世界里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老天的眼睛半睁半闭，谁又会去想这是否公平？

作者有话说

　　抱歉，阳了，更的少一点。
（这篇应该不太虐，我想想后面怎么更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