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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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婧菲靠墙上，松松散散抱着胳膊斜一眼旁边站着的林雨阳说：“你不用这么冷着脸看我。”
张婧菲试着缓和，但林雨阳目光里的冷淡却没有任何变化。
楼下传来喧闹的脚步声，有男生结伴从她们身边经过似有逗留地好奇打量几眼，然后很快离开。
等到楼道再次安静，张婧菲这才笑笑：“其实你也没必要把我当成是假想敌，我对陈星宇的感情也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兴趣。”
“我对你的感情也没什么兴趣。”林雨阳打断她，“我今天找你只是想知道陈星宇家在哪里。”
“你不知道吗？”
对方意外的语气很真实，不算夸张，没有阴阳，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令她觉得很嘲讽。
是啊，认识这么久，林雨阳现在才恍然发现，过去的自己真的忽略了好多事情。
可能是习惯了自己转身就能看到陈星宇的日子，所以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也会离开。
张婧菲撇了下嘴，问： “那你是不是也不知道他家里要他转学到他爸新单位在的城市去。”
林雨阳眉眼间闪过一瞬错愕和惶恐。
张婧菲看出了她的慌乱，言语间也渐渐收起了锋芒。
她说她对陈星宇没什么兴趣的话是真的。
张婧菲确实做了坏事，把自己跟陈星宇定过娃娃亲的事情说出去并引导别人认为林雨阳是破坏他人感情的后来者，韩岩的事情也是她跟陈星宇说的。
她要逼他们其中一个人先放弃。
但即便如此，如果只是从张婧菲这个人的角度出发，本意上她并不真的希望他们两个人之间会怎样。
她不喜欢陈星宇，最起码不是少年心动的那种喜欢。
但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是用简单的喜欢和不喜欢就能决定的。
她来这个学校是被家里人安排的，她表现的好像很喜欢陈星宇一样也是因为他们需要她喜欢他。
陈星宇爸爸是她爸爸的领导，她想要自己爸爸开心，就只能猜着大人的心思做那些让他们都开心的事。
张婧菲只关心自己在乎的人和事，也从不否认和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只不过这次不知怎么了，张婧菲看林雨阳强忍慌乱的样子突然心里软了下。
“陈星宇因为这事跟家里吵了架，他爸找我帮忙劝他，但他为什么不愿意走的原因大家都知道。”
张婧菲顿了下等林雨阳的反应。
林雨阳眼皮微抬，她知道，是因为她。
“所以你把我喜欢韩岩的事情告诉了他。”
“是，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真的死心。”张婧菲承认的坦荡，说：“你大可以讨厌我恨我，这些我都无所谓也不在乎。我只知道我爸还要工作，还要前程，所以我只能努力帮上这个忙让陈叔叔开心。”
“谢谢你。”
林雨阳面露苦涩但嘴角却不自觉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意。
她很羡慕张婧菲可以这样毫无保留的坦荡，为了自己在乎的人而努力去做些什么，即便是成为世俗意义上的坏人，但那又怎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谁又有绝对的资格去评判另外一个人做的是对还是错呢。
张婧菲被这一声谢谢说的有些迷糊，林雨阳平复下心情说：“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一些事情。”
明白了陈星宇对我有多重要。
也明白了我不想让他一直做那个为我付出的人。
张婧菲告诉了她陈星宇家的地址，但林雨阳没去，而是先到去单位找了陈星宇爸爸。
林雨阳在门卫室等了会儿，陈爸这才安排人接她到自己办公室。
“坐。”
陈爸隔着一张堆满文件的红色办公桌示意她坐下，林雨阳摇摇头，开门见山：“我想跟您聊聊关于陈星宇的事。”
“哦？”
陈爸十指交叉撑住下巴，歪了下头饶有兴趣问：“聊什么？”
“您是不是打算让陈星宇转学？”
“是。”
“他愿意吗？”
“愿意的话你这会儿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吧。”
是。
如果陈星宇愿意，那她也愿意倾尽一切去支持他。
可如果他不愿意，她也会一腔孤勇来帮他。
“陈星宇有自己的人生和想法。”
林雨阳试图像个大人一样跟他公平谈判，但陈爸只是笑笑，轻而易举便反驳了她：“你不是第一次跟我说这句话了。”
上次分班，她在年级办公室也是说的这句话。
“雨阳同学，我记得你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陈爸讲话听上去慢条斯理，却又让人觉得压迫的步步紧逼。林雨阳来之前鼓足的气势此刻已经被压的没了一大半。
陈爸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星宇好，也很佩服你的勇气，但你们毕竟年轻，太多事情考虑的都不够全面，只有满腔冲动和热爱就去谈论未来，这样是远远不够的。”
“但未来一定要有热爱。”
林雨阳用自己最后的底气努力坚持。
这样的反驳无可厚非，但到底还是过于单纯了些。
陈爸听着摇头，反问：“那你知道陈星宇热爱什么吗？”
这个问题，她答不上来。
又一次。林雨阳又一次难过的发现自己对陈星宇的了解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多。
她只知道每天陪在自己身边的陈星宇看上去明媚又热烈，但却一直忘了关心这束光自己想要去哪个方向。
“所以不要总以为只有你才是为他好的那个。我们做父母的，又何尝不是为了他好。”
这场自以为的冲锋陷阵，林雨阳节节败退。
陈爸看穿了她的慌乱，继续说：“如果你真的为了他好，那就应该让他安心跟我们走，让星宇去更广阔的地方寻找自己应该有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未来简单随便的和一个人绑在一起。”
陈爸讲话习惯了顿挫有序。虽然没有重音，但每一个字都针扎一样落在了林雨阳心里。
他说的没错，林雨阳想，她确实没有资格也不应该就这样把陈星宇原本拥有无限可能的人生绊在邢城，绊在这里。
林雨阳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从单位大楼出来的了。
她只记得那天的阳光格外刺眼，穿透冬日特有的厚重云层打在人脸上，头晕目眩。
——
林爸林妈领了离婚证，彻底结束了二十多年的婚姻生活。
林雨阳到家的时候，林妈正在房间收拾行李，林爸在沙发上坐着，盯着黑屏的电视两眼放空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气氛尴尬，但也是这段时间来这个家里难得的团圆了。
“雨阳回来了。”
林爸闻声看向门口，双手放在腿上不安地来回搓动着，眼神里满是讨好。林雨阳突然看得鼻尖一阵酸涩。他们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有着同样血缘的最亲近的人，但从这一刻开始。两个人眼里都生出了之前从未有过的生疏。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是永恒的吧，林雨阳难过的想，所有的开始，都会有一个结束。
林雨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爸，说不怨他是假的，但算不算得上是恨呢，林雨阳自己也不知道。
他做错了，但也是因为不爱了。
如果不爱了的话，两个人还要继续纠缠，那又算不算是另一种错。
林雨阳想得头疼。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已经没办法继续思考了。现在的她只想把自己缩到一个壳子里，然后不管不顾地埋头睡觉。
林雨阳礼貌地给了林爸一个回应，很别扭，不像父女，更像是在街上偶遇到的认识却不熟悉的朋友。
林妈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林雨阳回屋前撑着最后一丝力气靠着墙上问她：“什么时候走？”
“准备明天。”
“事情都解决完了吗？”
“嗯。”林妈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眼神酸涩：“接下来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林雨阳摇头。
林妈轻轻将她搂在自己怀里，像小时候安抚她那样拍着她的后背说：“对不起，妈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林雨阳脸埋在她肩上，用同样的方式回报着她：“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没关系的，我已经长大了，别再为我担心了。”
林雨阳帮她擦干脸上挂着的眼泪，努力笑着试图不让人看到自己眼睛里的难过。
“我跟你爸说好了，这段时间他还是要负责照顾你的生活。”林妈望着她的眼神里满是骄傲说，“我也想好了，只是暂时出去透透气，很快就回来，我要陪着我的女儿一直到她高考结束，然后一起离开这里。”
林雨阳点点头。
她不想让自己成为谁人生里的牵绊，但又不得不承认，太多感情都不是能随便轻易割舍的。
亲情是，友情是。
陈星宇对她来说，亦是。
所以这天之后，每一天对林雨阳来说都过得格外煎熬。
她在等待着陈星宇的出现，也在害怕着他的出现。因为林雨阳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下一次当他再次朝她走来，她要用力推开他。
陈星宇应该拥有更广阔的人生。
天高海阔，他这颗星，本就来自璀璨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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