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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第一百六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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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蒸腾,喷香舒适,晶莹软糯的银丝燕窝,枣泥羹,龙虾烩……入冬了,再两个来月就到腊月了,寒冬冰冻,也不知道酒楼从哪儿弄来的稀罕虾子。
如果是泷水河里的冬虾,真不敢吃,那条暗流汹涌的大河里淹死了多少人命,湮没了多少抱着孩子投水自尽的被|拐女人。
“吃,别光抱着碗吃,一小碗燕窝怎么够,把这盘大肉硬菜全吃了。你身上忒干了,一丁点肥肉都没有,抱着|艹的时候跟个男人似的,硌得慌。”
“女人家该是软软白白的才对。”
“……”
“怎么筷子动得这么慢,你不喜欢五花肉?还是不喜欢为夫在旁边坐着?”
“……”
“这就对了嘛,狼吞虎咽把这盘全吃了,真乖,真是听话极了的好娘子。”
撑得咽喉难受,肠胃翻江倒海地作呕,跑到外面哇地全吐了出来。
“夫人……”走廊里值守的小厮不忍地轻唤,想要过来扶,被谨慎的同伴拉了下,又退回了原位置。
两个美貌的婢子莲步轻移,快速地挪了过来,倒上草木灰,掩盖掉呕吐物,手脚麻利地用簸箕、扫帚打扫干净。
又端过来一小碟清新的熏香,迅速驱散空间中的酸腐味儿。
抬起脸,惊恐万分,月白色居家常服的商人斜倚着门槛,正笑盈盈地凝望着。
“吃不下就跟为夫说一声嘛,何苦硬往肚子里塞,不难受么?”
“带夫人回屋漱口,拿牙粉、绿皂洁齿,把嘴刷干净。”
“是。”“是。”
一阵忙活,重归体面、整洁、干净,呕吐时眼角溢出来的些许生理泪水都被婢女悉心地擦干了,重新扑上粉,嘴唇擦上淡蔷薇红的胭脂。
“你不带妆粉时太利落了,总让我错觉是个男子。”
梳妆台前,梨木雕花圆凳中,无法抑制地恐慌,死死地抓住婢女的手,无声地哀求不要离开。婢女使劲儿扒了下来,低眉顺眼,一切正常地带着妆箧退出去了。
“转过身来,看着你的丈夫。”
“说话,你是哑巴么?”阴冷沉声。
“……我、我错了……”磕磕巴巴,细若蚊吟。
“哪儿错了?”
“哪儿都错了……你说我哪儿错了就是哪儿错了……我不该吐出来,糟蹋食物,我该忍着,忍着等慢慢消食……我不该今早上碰歪了床帐子……不该戴歪了你给我买的玉钗……不该吃饭的时候筷子碰着碗出了声……不该给你研磨的时候研多了……别伤害我,相公,别伤害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什么我都改,我改,我改,别伤害我……”
“为夫几时伤害过你?”阴森。
猛烈摇头。
“相公没伤害过我,相公一直待我好极了,给我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带我熟悉商铺账簿……相公从没有伤害过我,是我自己胆小如鼠,是我自己有毛病……相公,求你了,你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悠悠地踱步,缓缓地接近,神情晦暗。
“我真是爱惨了你如今曲意迎合的样子了!”
按着后颈,狠狠地亲了上来。
唇齿相融,夺取喉间的热息,颤抖恐惧得几近失禁。
动作渐渐停了下来,神情阴沉。
“你怎么哆嗦成了这个样子,如此煞人性|致?”
“……我、我不哆嗦……我听话,不哆嗦,不哆嗦……”努力控制,竭尽所能地控制,却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了人体的应激反射,泪花蓄在眼眶里,隐忍着不敢往下流,“相公,我在听话了,别伤害我,我很乖了,我乖……”
“……”
“……”
“你能别这样了么,你这样子,蒋某莫名地内疚,好像不是规驯了自己的女人,而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儿一样。”
“嗯,嗯,”用力地点头,“都听相公的。”
撩开精贵的袍面,正向拥着,亲密无间地坐到了大腿上,捧着妆饰秀美的脸蛋儿,极尽距离处,仔细观察考究细节。
咋舌。
“至于么?……怕成这个鸟样儿,咱也没挑你的手筋脚筋啊。”
捏住下巴。
“咱的好夫人,你脑壳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
“说!”
“……”
“还是你想让我动用手段,逼你说?”
“……我在想那些女人。”
“什么女人?”
“……下基层查案,那些被关在臭哄哄的牛棚、猪圈里,拴着锁链,浑身长满了虱子、跳蚤,嘶哑哀嚎的疯女人……”
“你觉得我是个拐|子?”
“不,不,”连连否定,坚决地否定,主动地拥了上去,热烈地吻其额头,吻其眉眼,吻其鼻,吻其唇,“相公是我的爱人,是我孩子的父亲,是白首偕老的伴侣……”
冷静地避开了献媚。
垂眸思忖着,许久,重新抬了起来。
捏着颈侧命脉的血肉,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
“名捕姑娘,照你这个想法,下至民间灰色拐|卖,中至豪绅纨绔强抢民女,上至皇亲权贵强占名伶戏子贵妃……那不都是拐|子了么,好生胆大僭越的想法!本本分分的妇德女书、礼法重道的孔孟圣贤书,通通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