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之小苏小苏》阿比盖尔打它

4、第 4 章

　　那个将军有把刷子。

　　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手立马便放在了剑上，跳下去加入了战场。

　　手中的长剑脱鞘而出，我握住剑柄，一剑直指那位身材魁梧的任务对象。

　　他挡下了这一剑，随后整个人往后滑退了两步，脚下的土地上被带出了一道粗粗的沟壑。

　　这人的剑术，倒是我低估了。

　　我以为为朝廷做事的人，胜在指挥那千军万马，而非精于剑术之道。如今一看，倒是我狭隘了。

　　苏昌离提着剑，正欲上前再砍一刀。

　　我伸手拦住了他：“他的剑法很高，我想跟他比上一剑。”我修了十年多的剑，论比剑，只有跟雪月剑仙的那一次，才称得上真正的比剑。

　　苏昌离没有说什么，默默的提着剑往后杀了去。

　　“呵，小丫头。”面前的将军抬头看着我，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来：“你是暗河的杀手？”

　　我在他挡下了那一剑的时候，身体已经下意识的退到了一架马车顶上，此时看他，多少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

　　他这个问题实在是奇怪。如果我不是暗河的，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不对，我是苏家的，不算是暗河的。我轻微甩了甩头，把这些问题抛之脑后，向他微微颔首，以肯定他这个问题。

　　他低低一笑，似是有些感慨：“我以为刚刚那位青年便已经是暗河中难得一见的存在了。见到你那一剑，倒是又认识了一下。”

　　他昂首看着我：“纯粹的剑心，我还从来没在暗河的杀手上见过。”

　　这个我不赞同。我抬了抬下巴，冲着苏昌离挥剑的身影努了努嘴，示意他面前就有一个。

　　他摇了摇头：“他是名剑客，但不是真正的剑客。束缚他的东西太多了。”他低声感慨：“跟我一样。”

　　“是朝廷束缚了你吗？”我好奇的问他。我听苏水水说了，朝廷比暗河还要压榨人民。

　　但是很奇怪，他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说了。”他低声嘲笑了一下自己的话语，抬头看着我，扬声说道：“今日见到你，我便知道我再难回去了。不过在这末路之上能与先生一战，是元某的荣幸。”

　　“我不是先生。”我纠正他的称呼，神色也正了起来：“方才那一剑，是我低估了你。只有意而没有招，在这上面，我需要对你说一声抱歉。”

　　元将军哈哈一笑，将他的双剑收进剑鞘，手按剑柄：“你那剑很漂亮。刚刚低估了你的剑，我也同样需要对你道歉。”

　　他的剑端慢慢的升起战意：“接下来的每一剑，我都将使出我的全力，以示对先生的尊重。”

　　“我不是先生。”我一边纠正他的称呼，一边也严肃了起来。长剑被收回剑鞘，我的心思也变得沉亮起来。

　　真正修剑的高手，都有属于自己的剑意。

　　比如苏暮雨的在一个“静”字，李寒衣的在一个“寒”字，颜战天的在一个“怒”字。

　　我看出来他的剑意，在一个“生”字。作为一个将军，却修出了这样人性的剑意。难以理解。

　　“我有一剑，请先生试之！”他举起长剑，剑气从剑尾盘旋而上，白茫茫的雾气慢慢的盘踞在一起，笼罩住我们两人：“剑名，一然而生！”

　　雾气随着他的挥剑而变得尖锐。原是润物细无声的物质，此刻变成夺命无形的工具。

　　我的眼前渐渐模糊。

　　“我也有一剑。”我微闭双眸，呼出一口气，缓声说道：“剑名，万籁都寂。”随着最后一个字缓缓落下，我的眼睛突的睁开，面前的白雾在我的眼前忽的散去。

　　像一把悬剑劈开了天空，周围的雾气慢慢凝结成雨，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湿润之气。

　　但随之很快，一道闪亮的闪电从上劈下，一路电光驰骋，直直的劈了下来。

　　这一剑直接将元将军劈在坑内。他手上已经握不住剑，喘着粗气四肢张开的躺着，额头上一道粗粗的血迹顺着轮廓流淌下来。

　　我站在坑前，继续俯视着他。

　　很快，他就没了气息。

　　我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被国家所累，他应该是朝野之间最潇洒的剑客，也许现在会在一处幽静地区养着两三只鸡鸭，在行走江湖的路上，遇到不公的事情会拔刀相助。就像现在江湖上的很多剑客一样。

　　心怀天下的才华之人，必然被自己的抱负所累。这些抱负或成就他，或背弃他。最终，构成了他的一生。

　　暗河的人收拾好了现场。

　　我跳进坑内，伸手合上了他的眼睛，拿走了他的剑。

　　这是第一名死在我剑下的剑客。

　　苏昌离沉默的站在一边看着我的举动。在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说道：“你修的剑意，是杀。”

　　这是肯定句。

　　我点点头。

　　我习的是杀人的剑法，便只会杀人的剑。这个剑式本来更加杀气腾腾。但在之前一悟之后，我明白了我的剑意——不是为杀而杀，而是为守而杀。

　　我想起来我最开始握剑，只是想守护那位重伤的前辈。

　　所以在那一悟之后，我才能突飞猛进，并且拥有站在这里的机会和能力。

　　在我见过的所有剑意中，我最喜欢的还是苏暮雨的那一剑。百般波澜后终归平静。这才是真正的人生。

　　再怎么激烈的情绪，最后都要归于平静。而生前再璀璨的人，死了之后都是一捧黄土。

　　像面前这位将军。他在边疆受人敬佩爱戴，但一回京城，就是君主忌惮的对象……像那位前辈。

　　我的眼帘低垂，脑海里又控制不住的想起一些事情。

　　苏昌离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情绪，他思考了两下，跟我说起别的事情来：“你去过雪月城吗？”

　　“是苏暮雨跟你说的？”我果然被他一下子转移了注意力，并且十分聪明的猜出了是谁告诉他的。

　　似乎是很震惊我一下子就猜出来是谁，他惊讶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我瘪嘴：“一听就是他。”调整了一下面上的面具，我跟他聊起那天的经历：“我去雪月城，是因为她们跟我说雪月城有一位十分年轻的剑仙。”顿了顿，我补充道：“当时她已经是剑仙，在江湖上拥有很高的名气。”我反正听说了很多次她的传言。

　　“所以你去找她问剑了吗？”苏昌离似乎很感兴趣。

　　“是的，我当时一出城，就直接往雪月城的方向过去了。”而且很幸运，我遇上的第一个人，就是传说中的雪月剑仙。

　　“你不知道，当时我还带着我新雕的面具。”我用手描绘着这个面具上的精致花纹，夸张的跟苏昌离描述：“突然，一个面具脸就出现在我面前——八字胡，跟个猥琐的小老头一样。而且她一开口，还是粗糙的变调大叔音。”

　　不过我当时雕面具的技术也没有好到哪去。我默默的跳过这个话题，自觉的省下了我们面面相觑时脱口而出的吐槽。

　　“那时候我的剑还充满了杀意。”我用怀念的语气说起当年的那一剑：“花从四面八方聚集在她身边，而我身边，全是密密麻麻的针。那个场面，简直了。”

　　苏昌离“噗嗤”一下，我立马看他一眼。他轻掩着嘴，含有笑意的那双眼睛就这样注视着我。

　　“不好意思，我有些忍不住。”一想到一堆花对着一堆针，他的脑海里画面感就很足。

　　我张了张嘴，耳边自动忽略了他的话。

　　在我的眼里，当时围绕李寒衣的花仿佛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飘飘忽忽的围着他。周围的背景都被我忽略掉，我的眼里只有他含有笑意的一双眼睛。

　　“没事。”半晌，我声音飘忽的回应他。

　　自动冒出的粉红色泡泡给了我巨大的勇气。我在此刻下定决心：“我要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