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传》梁小羽

26、信任

　　巡逻地士兵来来往往纷纷看着大树下的一幕羡慕不已。
　　原来木心儿又来给表哥送点心了。虽然现在正是隆冬，但林岩每天从卯时到辰时开始练兵，重甲在身，又不停地吼来吼去，嗓子干地疼。木心儿带的热茶，又暖身子又解渴。最贴心的当然是送东西的人，林岩吃的很开心。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吃到你做的绿豆糕”林岩大口吃着，傻傻地笑。
　　“是我自己想吃而已，你运气比较好罢了”
　　“我才不信呢！那茶呢？大冷天你要给谁？”
　　“好啦，你的你的！一整盒都是你的！”两个人照旧互相打趣几句“我有正事跟你说”木心儿拿出外公刚来的信，内容没什么异样，就是询问和亲的进展。林岩看了看也没瞧出什么特别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直觉不太好，你能不能告假几天去边城看看他？”木心儿说。
　　林岩看着她担忧的样子，不假思索地说“好，我现在就去告假，今儿个回去跟父亲说一声，明日我便起身去边城”
　　表哥这么果断，倒让木心儿有些意外，“你就这么相信我？”
　　“当然了，从小到大，我不都是什么都听你的吗？你尽管出鬼主意，我照单全收。你这么聪明机敏，肯定是注意到什么了，反正听心儿的绝不会错”
　　“从小到大，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石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木心儿挥挥手，示意他凑过来。
　　林岩坐在她一边，只听见她小声地说，“我的眼睛能看见了”
　　“真的！”林岩高兴地忍不住叫出声来。
　　“你小点声，也不是完全能看见，我发现我每次流泪，眼睛疼过一阵后，就会好一点。刚开始只是能感觉到明暗，后来能看到有东西在眼前晃，现在能看出来人影”
　　“真的吗？这么说你能看见了！”他高兴地说，“你是说你的眼睛的好转跟哭有关系吗？”
　　“好像是，所以，我需要你帮我”
　　“需要我做什么？”
　　“今天就帮我找一些能让我流眼泪的方法”木心儿说。
　　“你确定吗？”林岩问道。
　　“难道你不想我好吗？我都敷药、吃药前后快半年了，你不想我一辈子当瞎子吧。总归试试有没有用吧”
　　“好吧，你小时候一碰冬青花就打喷嚏流眼泪，要不试试那个？”
　　“好啊，快去！”
　　不多一会，林岩便找来了冬青花。木心儿一闻到冬青花的香味，鼻子就像放了跟羽毛似的，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扯下黑布，眼睛也有点痒，不一会儿就觉得眼睛疼，还痒的厉害，眼泪果然不争气地止不住流。
　　“心儿，你眼睛肿起来了”
　　“啊～？”是感觉疼地睁不开了。
　　“会不会是用力过猛了？”林岩将冬青花拿开。
　　“没事，估计过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好了”
　　等到眼睛肿地跟核桃一般大，木心儿连睁开都困难的时候，眼泪鼻涕一把抓的她也抗不住了，
　　她赶紧捂住鼻子，“先包起来，不然，我撑不到回去了”
　　“好好好~~”林看着她眼睛、鼻子还有脸都肿的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这样样子……还真像小时候肉嘟嘟的样子”
　　木心儿小时候因为贪吃，胳膊和腿都很藕节似的，常被人笑话“好啊，你敢笑话我！怎么可能像！我现在应该更像猪头吧！”
　　“别说，你一说我越看越像了”
　　“石头！信不信我打你！”
　　“不信，你打不着！”
　　“你！”木心儿抓起冬青花碰的一下砸到林岩脸上，起身要打，林岩怕她看不见跌倒，也没有真躲，在她面前做做样子，生生受了她好几下打。
　　“心儿！”
　　这是乌云娜的声音，不一会儿乌云娜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他们面前，“这就是你表哥吧？”
　　“公主怎么认识我？”林岩简单拱拱手。
　　“心儿在草原的时候常提起你，你看你们关系这么好，肯定是你啦~”不久前还一副要绝交的样子，这会儿的乌云娜又看着毫无芥蒂地样子主动和她说话。木心儿即使看不见也能想象她看似天真烂漫的笑脸，然而她心里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按照乌云娜的性子，谁要惹她不快，她必当场抽鞭子或者让人狠狠责罚，那人必九死一生才算完。像这样没有打骂还对你笑脸相迎，必定有更狠毒的招数等着你。
　　真不巧，她现在算计的对象是她。
　　“王爷！真的是心儿在这里呢”乌云娜冲马车里喊到，“心儿要回王府吗？我们也是，要不上来吧，还能说说话”
　　这口气，仿佛她才是王府的女主人。
　　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谁了，不过真没想到，这么快乌云娜就可以和李祁这么熟络了。
　　“不了，我……”木心儿想自己脸上肿成一团，一定很难看，不想吓到路人，让表哥给她蒙上眼睛才说，“我还有话和表哥说，你们走吧”
　　“你的脸怎么回事，怎么肿成这样……！”乌云娜看起来大惊失色，仿佛刚刚看见她一般，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如铁钳般牢牢抓住她，“你的脸看着不好，王府有大夫正好帮你看看”
　　木心儿并不想上去，奈何乌云娜暗地里和她较着劲。
　　她有些无奈，只好偏头去找林岩。
　　“石头！”
　　“知道，我这就去告假，你保重自己，有什么事就去找我爹娘”不必她开口，他也知道她要说什么。
　　木心儿还没坐稳，乌云娜看了看平南王和木心儿，故意说，“心儿，我看你表哥高高壮壮的，应该也是个勇士吧。你们俩青梅竹马，有说有笑的，感情真好”
　　木心儿何尝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也不想平南王找表哥的麻烦，木心儿很自然地接到“表哥从小木讷，也没什么追求所以做什么都不上不下的，和公主的勇士差的远了，不值得公主夸赞”
　　“你的脸怎么回事？”一直沉默的平南王问道。
　　“无事，过半个月能好，以后我若出门一定戴面纱”
　　“本王问的是怎么回事！”平南王难得问第二次。
　　“花粉过敏，从小就这样”
　　“知道自己过敏，怎么还会碰到，怎么这么蠢！”平南王语气很严厉。
　　乌云娜看看李祁，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脸，但感觉他面部肌肉似乎没那么紧绷了。
　　乌云娜见她几句话就化解危机，挑拨离间没得逞，有些气闷。
　　“以后出门都得说一声，带着人伺候，不然堂堂王妃，打扮的跟个村妇似的！”平南王并不限制她的出入。
　　“你说这个呀”木心儿指指自己头发“不怪别人，我自己弄习惯了。放心，我这么不起眼，不会让别人认出来的”木心儿像听不懂似的，糊弄过去。
　　还真是，让人找不出生气的点。直到现在还饿着肚子的李祁又不好抓着她说你忘记给本王做早饭了，难道他堂堂平南王爷，妻妾成群，锦衣玉食，还巴巴着等着她做的那些看起来普普通通，吃起来并不怎么样的早饭吗？
　　好不容易见到乌云娜，木心儿并不想被推出局，和亲之事，关乎两族百姓，她得控制住乌云娜。
　　“公主，上次的事我可以解释”她看看平南王，后者好像并没有听她们的谈话，“我并不是故意隐瞒与平南王的关系”木心儿觉得自己很脑残，她竟然要为这件事道歉。但她就得让自己卑微些，乌云娜处处要高人一等的心里才能得到满足“您这么聪明，想必也看出来了。当初王爷只不过是被迫娶我，在王府里我也不过是个摆设，在边城呆这么多年，我都快忘了这件事。这种事说出来也不怎么好听，当时您正在兴头上，而且也没有想到您和王爷还能再遇见，我怕说出来惹您不痛快”
　　“是吗？”乌云娜面色缓和不少，又见平南王并没有反驳，心里一阵窃喜。“那为什么这阵子没见到你呀？”
　　明明是你没有召见吧。她一个使者而已，哪能没事去皇宫见你呀。
　　听乌云娜没说话，木心儿又理解她是想问怎么没住驿馆，而是回王府住下了吧。
　　“我们中原的风俗里，女子嫁人后不可离夫家住宿，不然娘家蒙羞”
　　“哦～”乌云娜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神情，见木心儿打扮的的确寒酸，也没个仆从，再想想她在边城的日子，把她的话信了十分，“你不在，着实麻烦，要不你也住到宫里来吧”
　　“公主说笑了，臣身份低微，就算是公主抬爱，也是没有一个能去宫里住宿的，您要是有不明白的事，多多传唤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