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忘记你的城》羽化飞仙

41、第六章（3）

　　祁定睿视若无睹，连眼皮都不屑抬。夜场头牌在他眼里不过如此，何况这种不入流的KTV小姐？他继续发微信催阮筱筱回来，不料女人挨着他坐下来。
　　“靓仔，有没兴趣喝一杯？”说话间，女人的手已经搭在他肩上。
　　他一阵厌恶，瞪了她一眼，“走开。”
　　“哇，我就喜欢MAN一点的！”女人丝毫不减身体攻势，手也从祁定睿肩上滑到胸前。憋着一肚子火的祁定睿刚要发作，阮筱筱回来了。
　　阮筱筱很远就瞧见有个女人和他搭腔，打量对方的同时心里头各种挑剔。同时对方也同样回赠几声冷笑。她乜斜着眼看人，直接将视线定在祁定睿身上，说：“怎么一回事？”
　　他之前想解释来着，可一瞅阮筱筱快要喷火的眼神，忽然又得瑟起来。也为了多看看她吃醋的模样，耸肩一笑：“这位妹妹想请我喝酒。”
　　被点名的年轻女人顺势挺高胸膛，趁机挑衅地说：“猪扒妹是你马子？不会吧！”
　　“怎么？你有意见？”阮筱筱冷眼以对。
　　“口味真重！不如甩了她跟我啦，好过她几条街了。”女人将重心全部搭在祁定睿肩上，稍一躬身，胸口两团肉也随之扭摆。
　　祁定睿偷偷抿嘴笑，直盯向面带愠色的阮筱筱。
　　阮筱筱干笑几声，调侃道：“小姐，你真有这闲心不如多扯几匹布把胸前那对水袋遮一遮。你不介意露，我还介意盐水会不会爆。”
　　“八婆，你说什么？”
　　“说什么你管得着？”
　　“信不信我兜你几巴掌？”
　　“试试看。”
　　女人勃然大怒，扬起手就甩阮筱筱耳光，阮筱筱不躲也不怕，坐在原地等着对方手起刀落。
　　她是料定祁定睿会挺身而出。
　　果不其然，女人的手刚举起来就被祁定睿推开，受了委屈的女人回瞪向他，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阮筱筱不忘补上一脚：“哟，你中意的情郎不领你的情，可惜可惜。”
　　“你们等着！”女人咬牙切齿地撂下战帖，扭头奔向那群喝得正欢的男人们。
　　障碍一解除，祁定睿亲热地往阮筱筱身旁靠，“筱筱，你真是太帅了！”
　　阮筱筱厌烦地推离他，“这都是你惹来的烂桃花，害得我也没了口德。”
　　“嗯嗯，所以看你吃醋的样子，我觉得帅呆了。”
　　“我吃醋你很得意嘛。”
　　“有一点。”他撩动垂在她胸前的一缕头发，专注地说：“以前我总觉得你是那种怎么被辱骂怎么被欺负都不会还以颜色的人。似乎这些事情对你来说，都是忍一忍就可以过去。今天看你终于懂得反击，忽然觉得挺高兴的。”
　　“女人为你争风吃醋，你能不乐死吗？”阮筱筱极力掩饰对于这段话的赞同，故意冷嘲热讽。
　　“不够，你得当众暴打狂蜂浪蝶，然后揪着我的脸说：我的男人谁碰剁谁手！”
　　“手给我。”阮筱筱瞅着他，祁定睿立马将手递给她。
　　阮筱筱恨得牙痒痒，就要下嘴当猪蹄啃了，没料到祁定睿忽然撅住她的下巴，直接凑过脸亲她的嘴。还伸出舌头，故意让阮筱筱咬一口。
　　“不疼啊！”阮筱筱推开厚脸皮的祁定睿。
　　“猪蹄不好吃，鸭舌好吃。”
　　“你可真是不要脸！”阮筱筱骂着骂着，人却往祁定睿怀里坐。
　　祁定睿只抱着她笑，手又开始没规矩。阮筱筱气得往他脸上一拧，再也不肯坐在他旁边。

　　她不肯坐，有人却坐了过来。
　　还是那个年轻女子，同时身边多了一群张牙舞爪的男人们。
　　“华哥，就是这个八婆！”女人朝阮筱筱一努嘴，旁边有个块头健硕的男人立刻拍案而起。
　　叫华哥的首先一轮问候祖宗，其后是针对阮筱筱的人身攻击。言谈间除了漫天横飞的某器官，再也听不到更有创意的词语。然而周围起哄的男人却因为这段粗口情绪愈发高涨，仿佛粗口对许多男人来说是一剂壮阳药，只要听到特定的字眼便会自然勃发，力拔山河。
　　吵嚷到最后让阮筱筱跪下道歉，摆酒赔礼。
　　毕竟寡不敌众，阮筱筱开始有些害怕。她拽牢祁定睿的胳膊，怕他一时意气去硬碰硬，也怕他撒腿自己跑了，然后剩下的画面她已经脑补《古惑仔》电影里江湖人士对女性的惩罚。
　　她白着一张脸，越想越怕，掐得祁定睿的胳膊都快废了。反观祁定睿，他倒是镇定自如，始终保持一开始的坐姿。
　　阮筱筱附在他耳根悄悄说：“怎么办啊？逃得掉吗？要不报警？”
　　祁定睿讪笑道：“现在知道怕了？刚才还那么威风。”
　　阮筱筱觉得丢脸极了，“谁让她打你的主意！我不也是气不过嘛！”
　　祁定睿忽然站起来，将阮筱筱拉至身后。同时他的手机和钱包全塞在她手里。
　　一见到这些东西，阮筱筱就知道要出事，还不等她多想，就听见祁定睿说：“你是老大？”
　　华哥沉声一喝：“小子，知道错了就乖乖过来□□底！不然就把你马子交出来给我妹妹磕头认错！”
　　话音刚落，一支飞闪过来的啤酒瓶突然爆了他的头。华哥痛得滚在地上，从被血水模糊的视野里认清偷袭他的家伙——祁定睿一脚踩住他的脸，手里还握着半截啤酒瓶，参差不齐的一面正戳在他的脖子上。
　　有兄弟冲过来，祁定睿凶狠地瞪过去：“不怕死的就过来！想他死的也可以过来！我倒要看看，什么帮派敢横着走！”
　　“妈的！快放了我老大！”
　　“快点放人！小心我们做了你！”进退两难的兄弟们扯着嗓子喊。
　　祁定睿面不改色，视若无睹。
　　看出他们的威胁无济于事，华哥只能对兄弟们说：“你们是不是想我死啊！还不给我滚远点！滚啊！”
　　见势不妙，有人偷偷搬救兵，其余的继续和祁定睿对峙。

　　祁定睿担心阮筱筱，侧过身关心地问：“筱筱，怕吗？”
　　阮筱筱拼命地摇头，“有你在我不怕。”
　　“好，做我的女人就不能怕。如果怕了，会走不下去的。”
　　“我不怕。”她不想他因此分心。
　　祁定睿心领神会，忽然说：“筱筱，想不想听歌？”
　　一头雾水的阮筱筱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手中的啤酒瓶也往下沉：“喂，唱首歌来听听。唱得好，我就放了你。”
　　尽管处在下风，华哥还有些老大的矜持，毅然大骂：“叼！老子不会唱！”
　　“真的不会？喉咙还能说话嘛。”祁定睿的瓶子移向喉结处，“既然不会唱，留着这个也没用了。要不要切下来看看？哎，就怕手一滑切到了劲动脉，痛不痛的？你斩过人没？有没听过脖子断裂的声音？唔，不是很清脆的‘喀嚓’声，是那种惊恐的嚎叫被慢慢割开的喉管分离出来不成节拍的‘呃呃呃’音——”
　　他煞有其事地拖长尾音。
　　“我唱我唱！”吓破胆的华哥忙不迭反口，哪怕这是奇耻大辱。
　　“老大！”兄弟们齐声劝阻，一个个怒目圆睁地盯住祁定睿。觉得颜面扫地的同时，也为老大受个不知名小子的羞辱而悲愤不已。
　　华哥忍着脖子上火辣辣的刺痛，挣扎地问：“要听什么歌？”
　　祁定睿做沉思状，“唱什么好呢？”
　　他当真在想，身后的阮筱筱却轻轻扯他的袖子，“见好就收吧！何必跟这种人结怨？”
　　“对付这种人，就要以暴制暴。况且他对女人爆粗口，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放心吧，对你来说惹不起的人，我敢。”
　　祁定睿想到了好点子，扬声说：“华哥，委屈你唱首《我是一只丑小鸭》。”
　　“哈？儿歌啊！”
　　“唱得可爱点，儿歌嘛。”
　　华哥当下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我是一只丑小鸭呀，咿呀咿呀哟！我是一只丑小鸭呀，咿呀咿呀哟！”重复几遍后，华哥实在唱不下去了。
　　周围听歌的兄弟们已是神情扭曲，无地自容。
　　“怎么不接着唱？”祁定睿意兴阑珊。
　　“忘词了。”
　　“需要我提醒你吗？”他笑眯眯地说完这句话，就听见超跑特有的引擎声。抬头一看，夜市的巷口果然停了辆黑色布加迪威龙。
　　只在车展见识过的车迷们纷纷掏出手机，或前或后的一阵猛拍。不认识名车的群众也驻足围观，对这辆从未见过的跑车品头论足。相比大排档的斗殴，似乎跑车的吸引力更大。
　　很快大家的焦点又集中在迟迟未露面的车主身上，开始在心里揣测开车的是男的？女的？年轻的？年长的？富二代？情妇？暴发户？既是期待，也不乏嫉妒的恨。等到一轮负面词汇的腹诽过后，神秘车主总算现身。
　　总算不是个谢顶又大肚腩的中年男人。

　　顾北辰下了车才真正后悔。
　　本来试新车心情还不错，突然接到祁定睿的电话，对方也不说话，只听见里面传来嘈杂的打斗声。他以为祁定睿是遇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需要拖友救场。结果GPRS一路指向人头簇动的夜市，他的超跑顿生成了拖拉机。
　　铿铿锵锵地开进目的地，见是这么不入流的场面，顾北辰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他慢慢走向扬手示意的祁定睿，不情不愿的神态跃然脸上。
　　老子不爽，不要惹我——这是他明明白白‘刻’在脑门上的告示。以至于他靠过来时，大排档那群狗仗人势之徒自动让出一条道，剑拔弩张的气势似乎也随着他的到来越发凝重。尤其当他停在负伤倒地的龙哥面前，一股快要崩断神经的情绪在那群人之间弥漫开来。
　　“你找我就为这点事？”顾北辰眼皮子都没扫过祁定睿以外的人。
　　祁定睿一努嘴说：“喂，先给我看看他的情况。”
　　龙哥倒在地上，疼痛让他只能扯着嘴哈气。
　　顾北辰看他额头部分血渍已经凝固，很快抬起头说：“你还可以再戳几下。”
　　祁定睿一个劲呵呵笑，向他比划了个不太文雅的手势。
　　躺在地上的华哥已是满头冷汗，分不清是吓的，还是伤口疼的。
　　过了一会儿，只听顾北辰说：“来的路上我看见警车正往这边赶，应该冲你来的。”
　　“大概多久会到？”
　　“十五分钟差不多。”
　　祁定睿长长地‘哦’了一声，脚又踩在华哥脸上。
　　“你们先走，这里我还要善后。”他推了推惊魂未定的阮筱筱。
　　“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阮筱筱知道留下来只会拖他的后腿，偏偏一时间转不过弯，将他的手拽得更牢了。
　　还是顾北辰从旁提醒：“走吧！你留在这里反而是累赘。要不是顾忌你的安全，你以为他会把场面弄得这么难看？走吧，他会处理的。”
　　“我知道，可是……”她怕他寡不敌众。
　　“别可是了，快走吧！”祁定睿狠下心推开她，扭头交代顾北辰：“我把她交给你了，你知道的。”相较涉世不深的阮筱筱，最了解他的还是顾北辰。所以把她交给这个人，再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顾北辰表面毫不含糊，私底下却想：当初吵嚷着要害死顾文灏的女人万劫不复的祁定睿仿佛一夕间死了，起先那点邪气荡然无存，像是被磨平了棱角的顽石，一点趣味都没了。
　　即便再反感他还是没能拒绝，只是见到拖拖拉拉的阮筱筱，无名火一下子蹿了上来。
　　横竖这个女人就是个扫帚星，由头到尾除了添堵没一件让他顺心的事。想到更深一层，他又多了几丝忐忑，粗鲁地拽过阮筱筱就往外走。
　　他的手很热，心却一点点变硬。往常绅士风度今天全没了效用，连基本的应酬都懒得做。一到跑车前他立马放开手，自顾上了车，过会儿才冷冰冰地朝车外的阮筱筱喊了一句：“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