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重修版）》梅花雀

37、第 37 章

　　一群人吃完饭，又有人提议去KTV唱歌，这些人都是音乐系毕业的，一听唱歌，大家都没有异议。
　　刚进包厢，一堆人争着点歌，钱三见林子烟和袁霜没有去点歌，跑过来说道，“你们要不要点什么歌，我帮你们点。”
　　“不了，我比较喜欢听别人唱，”林子烟直接拒绝了钱三的提议。
　　钱三见林子烟拒绝，也没强求，又看向袁霜。
　　“我等会再点，”袁霜看了看，那边仍围着一堆人在点歌。
　　“那好吧，”钱三怕他们坐着无聊，又拿出一张菜单，“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钱三走后，袁霜问林子烟，“我记得你唱得挺好的，怎么不去唱？”
　　“最近辣的吃多了，嗓子不太好，”林子烟拿着菜单，眼睛在菜单上扫了好几遍，都是些小点心和酒水，他刚才吃得够多的了，现在实在吃不下。
　　“是吗？你以前都不会吃这些东西，”袁霜看着林子烟的侧脸，天花板上五光十色的灯光偶尔打在林子烟的脸上，睫毛在光晕中微微闪动。
　　“演员没那么讲究，”林子烟一句话立刻撇清了现在和过去的身份，也提醒着袁霜，他们现在的距离。
　　“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久久，袁霜说了这么一句话，夹带着对回不去的过往的遗憾。
　　好像上回也有人问过这个问题，他怎么回答的来着。
　　周围有人喊袁霜的名字，叫他上去唱歌，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喊，袁霜见推辞不掉，只好站起身，去拿话筒。
　　不知道是谁帮袁霜点的歌，竟是林子烟刚出道的专辑中的一首歌。
　　看着台上拿着话筒的人，低沉而温柔的声音，缓缓传入耳中，林子烟的心中却是百味杂陈。
　　手机传来轻微的振动，林子烟拿出手机一看，是蓝琮发来的短信，问他在哪里？
　　林子烟本想塞回去，不理会蓝琮，但手机刚塞回去，又被主人拿了出来，林子烟快速地打了几个字。
　　【我在KTV。】
　　对面很快就回信了。
　　【你和朋友在一起？】
　　【恩，大学同学。】
　　蓝琮接到回信，马上打开。
　　大学同学？应该是同学聚会了，他记得林子烟和袁霜就是同一个大学的，而且还是同班同学。
　　【袁霜也在？】
　　林子烟盯着回过来的短信，想象了一下蓝琮发这条短信时的表情，不禁笑出声。
　　【在的，我刚才听到袁霜演唱的现场版了~\\(≧▽≦)/~】
　　“袁霜，”蓝琮捏着手机，恨恨咬牙，不过就是墙上的一张海报，一张纸的厚度。
　　袁霜唱完歌，看到林子烟在发短信，但让袁霜意外的是林子烟的笑容，在他的印象中，他从没见过林子烟露出过那种笑容，笑容中带着点狡黠。
　　“有人找你？”袁霜坐下时，顺口问了一句。
　　林子烟见蓝琮没有再回过来，就把手机收了起来，听到袁霜的话，应道，“恩。”
　　林子烟只是应了一声，没说是谁，袁霜也不好问是谁发过来的短信。
　　两人只能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人先开口打破这小小的沉默，而周围的人似乎也像注意不到他们那样，一处吵闹另一处却又静得极致。
　　一群人吵闹到半夜，一些人累得不行，已经睡倒在KTV，而林子烟不知何时也睡着了，袁霜一直不敢动，怕一挪动，林子烟就被惊醒。
　　后来，钱三看大家都累了，提议结束这次聚会。
　　“我送你回去。”
　　林子烟来的时候是打的过来的，现在已是后半夜，天上还在飘雪，不知道还叫不叫得到计程车，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袁霜的提议，“好。”
　　车子在夜色中缓缓行驶，路边微弱的灯光怎么也映不出来时的景色，飘飘扬扬的雪落在地上、车上，很快消失不见。
　　平时人来人往的地方，如今除了袁霜的车，根本没有其他车经过。
　　袁霜将林子烟送到楼下，公寓楼的楼道里的灯还亮着，微黄的光照亮了整个楼道，不知道是哪个人上楼忘了关灯。
　　“我回去了，”袁霜探出车窗，向林子烟告别。
　　“路上小心，”林子烟走出几步，听见袁霜的声音，又回过头。
　　一时间，两人又没了动作，过一会，林子烟伸手指了指楼梯，“那我先上去了。”
　　“恩，”袁霜轻轻点头，见林子烟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拐弯处，袁霜才开车缓缓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林子烟刚拐过楼道，就见台阶上方坐了个人，那人靠着墙，缩成一团，眼睛闭着，眉头微微皱起。听到楼道的脚步声，那人惊醒，马上去确认来人，待看清来人后，展颜笑道，“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冻死了。”
　　“蓝总，你干嘛大半夜地坐在这里，小心别感冒了，”林子烟伸手去拉蓝琮，大概是坐久了，蓝琮的腿有些麻，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我无家可归了，”蓝琮用手敲了敲还有些发酸的腿，跟着林子烟来到门口。
　　林子烟见蓝琮冻成这样，也不好赶他回家，只好开了门，放他进门，“你离家出走了？”林子烟心中顿时冒出无数想法，比如蓝老爷子逼婚了，蓝琮不同意，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比如蓝家的人为了争家产，使计诬陷蓝琮，把蓝琮赶走了；再比如蓝琮武侠小说看多了，要离开家闯荡江湖。
　　“我家的保姆都回家过年了，家里没人打扫，也没人烧菜，”以往这个时候，他还在蓝家祖宅那边，一般要过了年才回来，可一想到林子烟一个人不太安全，他就跑了回来，临走时，爷爷还笑嘻嘻地说，“去吧，去吧，记得下回过年带孙媳一起回来。”
　　“所以？”林子烟挑眉。
　　“你就收留我一段时间呗，”蓝琮一进屋就直接朝沙发走去，神态自然得像在自己家。
　　“我要是不同意呢，”虽然这么问，但林子烟不可能真的拒绝，先不说他们认识挺久，蓝琮也帮过他很多，更何况蓝琮还是他老板。
　　“我的行礼都在下面，车子已经回去了，这个点也达不到出租车，你要扔下我不管吗？”蓝琮大有一副赖在这儿不走的样子。
　　怪不得刚才门口有行李箱，原来是蓝琮的。
　　“随你，只是房间你自己收拾，”林子烟丢下这句话，走到厨房，打开水龙头给水壶装上水，将装了大半壶水的水壶插上电，天这么冷，也不知道蓝琮在外面坐了多久，别真的生病。
　　蓝琮见林子烟同意了，就去拿自己的行李箱，乖乖地跑到唯一一间空着的房间开始收拾房间。
　　这件房间虽然没人住，但是床上、桌上、地板上都很干净，像是经常有人打扫的样子，壁橱里面还放着被褥，闻了闻，没有霉味，应该有经常拿出去晒。
　　在蓝琮拿被子来铺的时候，林子烟拿着碗姜汤走了进来，看到蓝琮手中的被子，林子烟问道，“我那儿有新的，这条别人盖过，你要不要换一条？”
　　蓝琮一听，整个人感觉不太好，铺被子的手一僵，“谁盖过？”
　　看来相当介意，“白絮，”林子烟把姜汤递给蓝琮，“喝点姜汤，暖暖身体，我再去拿条被子。”
　　听到白絮的名字，蓝琮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转而又觉得不好起来，白絮怎么没事老往林子烟家跑，现在居然还住上了，“不用了，”蓝琮一手端着姜汤，一只手拉住林子烟。
　　“是吗？那我去睡了，”现在时间很晚了，又处在还算暖和的屋内，林子烟的困意一下子涌了上来。
　　“恩，晚安。”
　　“晚安，”林子烟打了一个哈欠，向门外走去。
　　当林子烟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没多久，本来席卷而来的睡意不知何时被打压了下去，明明身体疲倦地不得了，可大脑的思维却十分清晰。
　　同学聚会的事情，过往的事情，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形成一条清晰的线。
　　如果是林子烟，被最爱的人背叛，也会因为一时气愤，做出不和常理的事情，而且他脸皮很薄，干不出这种继续赖在原来的公司，看着曾经喜欢的人和另一个卿卿我我的事情。
　　所以当蓝氏抛来橄榄枝，作为他唯一的退路，他一定会答应。
　　但杨文埴后来所做的事情完全足以改变林子烟原本坚定的内心，林子烟是一个心软的人，但他不是。
　　还有袁霜，林子烟那个傻瓜，永远都只能看到脚边的那点事情，恐怕袁霜不说，一辈子也发现不了。
　　他却做不到，他没办法再继续维持林子烟的人设，他做出了不符合林子烟性格的事情。
　　有些事他不能不去做，就像救下那个在展会中的女孩，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反应，而有些事情，他本不必去做，但他做了，他改变了杨文埴，他就像是蝴蝶效应里那只蝴蝶，他也察觉到了袁霜的心思，他该假装看不到的。
　　最超出预期的，是蓝琮的出现。
　　可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演好林子烟这个角色，真正的林子烟已经因为忍受不了舆论的指责和恋人的背叛，借口出去散心，实际上却是走进沙漠，不停地走，将自己困死在了沙漠里，他只是借着林子烟身份生活的幽灵。
　　他一遍遍地重演林子烟过往的人生，想从他那自带悲剧性的性格中寻找出一条出路，可这样一个喜欢听软话，却不愿用眼睛去看的人，对于渣男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除非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却又拥有足够顽强的生命力。
　　无解。
　　长久被他压抑的另一道声音跳了出来，你不是林子烟，你是姬云清，就按照姬云清的方式生活，林子烟已经死了，但你可以让他的名字在电影史上留名。
　　如此造成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林子烟顶着个黑眼圈起床了，还好这一天没有工作，不然他也不会和一大帮子人闹得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