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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云叠雾浓前路空,忧思愁怨庭院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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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明大乱,京城迅速戒严。
太子确认死亡,二皇子继位,尚明改年号为仁治,此外还有许多追封、哀悼等一系事情,在此便不多述说。
“娘啊娘,大哥他真的太过分了啊,您要为我做主啊!”
熙季祥苦着脸,猛喝一口茶,口若悬河:“本来这事已经第七八次了,我就是再能乱走也没有那么幸运吧,这明显不是我的责任啊!大哥为什么非说是我乱跑,还要罚我禁闭!”
宋明雁随手用书一拍他的头,“我还寻思着不拍你的头的,但瞧你这也傻的差不多还是算了,我想那么多干嘛呢对你一傻子,二十岁了还只会找我诉苦水。”
“要复仇自己复仇,没本事拉上你娘干什么?我多久以前就说过无数次了你怎么左耳进右耳出?逆子,一边去,凉快去,别烦我。”
“娘——”
熙季祥幽怨的眼神看着他娘,而此时宋明雁的大丫鬟依瑾笑着,手附在嘴边对着熙季祥轻声道,“近几日大事甚多,又是国丧,夫人没法在这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出去骑马射猎已是心情不好了,你莫要再惹她了罢。”
熙季祥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又惹得宋明雁皱起秀眉,“滚滚,快滚!”
熙季祥连忙溜出了她娘的庭院。
靠在白围墙旁,又是叹气。
一个月已经撞见这些鬼祟七八次了,自然有问题,但他三番五次去了初九寺,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还是揪了他在初九寺工作的旧相识燕启辰,才知了些许内幕。
说是天枢阁下来了个人,告知他们尚明地底仙脉溢涌,可能有大事发生,让他们加强戒严。
不仅他,其他人一个月来也会遇上两三次。
不过他遇上的都高级些,次数也多些。
这个就是他个人原因了。小时去恒泰寺,方丈告曰他魂象不稳,易遇鬼祟,要多加小心。
这也是为什么熙宫微把他关禁闭的原因。
最近京城鬼祟处生,又是宫内大变,尚明易主,出嫁畔国的盛安公主失踪,畔国于是借此讨要说法,否则开战,人心惶惶,初九寺也无暇处理所有鬼祟,以燕启辰的说法,他们已有三分一的人士被调去边疆调和,一时半儿用传送阵也难赶回来。
而他的叔叔,父亲的哥哥,熙闻齐鼎力支持新皇,早已站好了队,自然要为新皇出力,并且他应是存了点心思,想要靠帮新皇有功升职,因此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一回来就泡在书房里,连母亲去找他都不见。
熙家也算是百年世家了,但在上一任皇帝时,越来越不受重用了,不仅是因为熙家权大,又有先皇赐丹书保命,且熙闻齐不知为何总怕生事,畏手畏脚,皇帝自然不予重用。
更何况有成日流连花天酒地的熙季祥,而熙季祥父亲熙灵恒性格稳重,但也太稳了,不退步但也不愿迈步向前,又对熙季祥少有管束。
熙季祥也有些疑惑,疑惑他的放纵。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他天资平平,初九寺看不上他。少时读书先生也对他摇头叹气。他自认自己从没创造过什么价值,而稳重谨慎的父亲却任由他这般放纵,只是在他到处闯祸,败坏熙家名声时反复兜底。
“少爷,您怎么在这里,奴婢可是找了您好久。”
他的大丫鬟纸清慌慌忙忙地跑来,“老爷找您呢,就在正厅,您快去了罢。”
“不去。”熙季祥挥挥手,“你就说找不到我好了。”纸清急了,“少爷,您别为难奴婢了,老爷瞧着也不是要教训您,您就去吧。”
熙季祥笑了,迈着吊儿郎当的脚步晃晃悠悠的向正厅走去,“瞧把你吓得,我也不是什么为难下人的主子,就勉为其难地去吧。”
来到正厅,熙季祥大大方方地行了礼,熙灵恒也没有弯弯绕绕,而是直奔主题,“季祥,近日我听闻你时常撞上鬼祟?”
已经传到老爹那里了?
熙季祥面不改色,“也不算经常,只是近日运气不好罢了。父亲无需担心。”
“嗯,我知道,宫微已经让你这几日在家中静修了。你好好听从,陪陪你母亲便是了。”
熙季祥垮下一张脸,“父亲大人,孩儿也想孝敬母亲,奈何母亲不愿见孩儿啊。”
熙灵恒叹了口气,“你母亲近日繁务甚多,你帮帮你母亲,或者至少陪陪她聊天,说些趣事,你母亲自是欣喜的。”
欣喜个鬼。
熙季祥在心里大声吐槽,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是,孩儿明白了。”
本来以为老爹他终于不弯弯绕绕了,谁知道说着说着又犯了这文人毛病。熙季祥哪有心思和他慢慢东扯西扯。“若是无事,孩儿就先告退了。”
熙灵恒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熙季祥知道他是在想有没有遗漏需要补充的地方,半晌,熙灵恒欲言又止,但又叹了口气,,只是说:“近日京城动荡,大事接连,你还是近一个月都最好别出门了,静静心,宫微也总说你静不下心。”
静心?怎么可能!那书上的字他根本看不进去,一刻钟便可走神。
“是,孩儿知道了。”
快步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熙季祥连忙向纸清问道:“父亲他应当只待两三日吧?”
纸清摇摇头,“老爷一会儿就要走了。”
说罢,又叹气道:“少爷,您少让老爷和夫人,操心吧,近日实在是繁忙极了,老爷能撑住实属不易,夫人也是极担心他,您要是还添上一笔,夫人回头秋后算账您又要去庄子上躲一个月。”
熙季祥潇洒地摆摆手,“有何不可?在庄子里白日纵马奔腾,晚上摆烧烤吃,神仙怕是也没有如此逍遥快活罢!”
纸清又是深深叹气,熙季祥打趣道:“你们这些人,怎都见我便叹气,难是有何事需我为你们解忧?”
纸清扶额,“少爷,夫人让您好生看看书,别把在学堂学的知识都丢了,老爷想必也和你说了吧,书奴婢已经备好,少爷快去看吧。”
这回轮到熙季祥叹气了。
话说正是秋意阵阵之时,黄叶欲落不坠,熙季祥盯着那白底黑字的书发呆了半日,却是在想父亲。
父亲向来许多事都不掺和,按理说这先皇驾崩,他顶多站队表态,然后帮衬帮衬,断然没有像现今这般这么积极,连家都不待。
是因为叔叔吗?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熙季祥郁闷地左手胡乱翻书,右手顶着下颚,望向窗外,见的是满窗金黄灿灿。
若是三妹看见,必定又要吟诗一首,伤春悲秋了。
而他必定也是要嘲弄一番,惹得三妹气恼无比,要大哥做主收拾他。
可惜如今京城戒严,想必她是无法从南方上来了。
不过之前就听她说,南方那边,秋天是不怎的冷的,冬天也顶多下点小雪罢了,就像点缀一下似的,不像北方,下的飘飘扬扬,阵势颇大。还说来年请他来南方做客,但说他需会作诗,不然南方这般满是文人的地方,下小雨时不会作诗,雨过天晴后不会感慨,看见美丽的风景不会以诗赞叹,都是要被嘲笑的。
不过若是如她如此说,他定然去不了的,他若是作诗,也净会些不正经的,听了那些文人必然气个半死。
夕阳缓缓坠下,直至消失在琉璃瓦墙下。
“少爷,用饭了。”
“不去。”熙季祥摆了摆手,“说我在用功读书罢。”
“把饭送来便好。”
虽说家内已是融洽,比起与他相识的燕启辰的家中情况好多了,但每个人好像都盼着他有点出息似的,尤其大哥二哥想,一顿饭下来他少不了劝告,那都算好了,更多是挨批。
他自然久而久之不想去了。
没人喜欢挨批吧。
合上书本,熙季祥百无聊赖地转着没有墨水的笔。这习惯从小就有,不过以前时常忘记手中的笔有墨,甩了自己一身,也让坐他前面的燕启辰遭了殃。
说起来他们也是因此事熟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