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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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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又是个什么案子?”
姜朝月今日穿的是一件蓝色的宫装,素手轻摇着团扇,掠起额前的发丝,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端庄的意思在里面,只可惜她却是坐在宋钰的桌子上,硬生生将那两分美感给折腾没了。
宋钰看了她一眼,将手里的文书丢给她,“公主还是自己看吧。”
姜朝月也不怪他小气,只是晃了晃腿,自个儿捡了看起来。
“是顺天府丞施家?”
她曾听闻父皇说过,这个施大人是一位难得的好官,却不想如今竟然被活活烧死于家中。
“如今是为什么报案?”
宋钰将她丢在桌上的文书折好然后收了起来,“不为何,只是施大人死的蹊跷,大理寺需要去查探一番罢了。”
“奇怪,你们怎么知道人家死的蹊不蹊跷?”
姜朝月嘟囔了一句,见他往外走了,便快步跟了上去。
朝廷官员多居住在正华街与正阳街上,两街隔得极近,不消一会儿两人便到了地方。
施府说是走水,可似乎波及的范围并不大,只越往里走,才渐渐看见一些烧毁的建筑来。
这宅子是朝廷赐的,所以内部的一些景致也都算得上是精致,只是再细看一些装饰,却发现都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甚至有些家仆身上穿的衣裳似乎已经很旧了。
姜朝月心中不由得有一些悲戚,可惜了这么好的人却偏偏死于非命,能身居高位,却清正廉洁者,少矣。
思及此,她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只见他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着,眉目清冷,好一个不苟言笑的宋少卿。
“宋钰,你说施大人是好官吗?”
听见她的问题,宋钰微微抬眼,“这世上并没有绝对的好与坏,但是依臣所闻,施大人为政多年,也称得上是一个清官。”
“那宋大人觉得自己是好官吗?”
“臣不知。”
姜朝月拿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而后笑看他,“可是宋大人,本宫觉得能说出不知法安能治法的人必然是个好官才是,宋大人觉得呢?”
团扇扇出的风将她的发丝拂到了宋钰的白色的衣襟前,宋钰抬手将沾在自己身上的黑发拈开,“公主觉得是便是。”
“无趣。”
有妇人凄切的哭声传来,姜朝月也敛起了面上的笑意。
房屋被烧得只剩下了一个漆黑的骨架,周遭透露着灰败的气息,还有一股子难闻的焦味。
有伺候的人见他们过来,向那妇人通报了一声,妇人转过头来,额上有一个极大的包,像是被人打伤的一般。
“宋大人,不知宋大人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例行公事罢了。”
屋子坍塌的地方并未被清理出来,姜朝月倒是有些纳闷,为何施夫人未将施大人的尸骨给寻出来,反而任由它埋在灰烬下面。
宋钰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便问那妇人道,“施夫人,为何施大人的遗骨没有被寻出来?”
施夫人捂着帕子,一双眼睛已经肿的不能再肿了,“那里面除了我夫,还有我女儿啊!我担心贸然寻尸会让他们不得安宁,想要先请高僧来做法好让他们入轮回,所以就未曾命人动手。”
“可怜我女儿,才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就遭此磨难,丢了一条性命……”
大理寺的文书上只说是施大人死于走水,但并未提到施大人的女儿也丢了性命。
现在再听施夫人的话,姜朝月心中莫名觉得有些蹊跷起来。
宋钰眉间微蹙,冷声道,“朝廷命官死于非命,死因以及仵作验尸的成果都要上报于朝廷,还望施夫人配合才是。”
此时大理寺的人也已经过来了,在门口等着宋钰的指令。
施夫人忽的大哭了起来,“宋大人,我夫君为朝廷尽心十余年,你就大发慈悲让我夫君与女儿好生上路吧。”而后又把目光转向一旁不语的姜朝月,“这位姑娘,若是你家夫君遭此劫难,你难道会忍心吗?”
姜朝月自知此时不容有差错,况且这个规矩走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为了一个人而改变。
“施夫人,这规矩之所以是规矩必然有它的道理,况且本宫还未曾有婚配,做不到与你共情,还望施夫人配合才是。”
听见她的自称,施夫人愣了一下,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而后面色惨白的应了声是,“臣妇遵安乐公主令。”
见她终于配合,姜朝月得意的看了一眼宋钰,却发现他正专心致志的看着寻尸的人忙活,不由得暗暗哼了一声。
施夫人头上的包应该就是这两天撞的样子,看起来唬人的很。
“施夫人,恕本宫冒昧的问一句,你头上的包是如何来的。”
施夫人犹豫了一瞬,用帕子轻轻的掩了一下额头,才说道,“回公主,臣妇昨日晚间心神不宁,不小心在地上摔了一跤,恰巧就撞在门上了。”
言罢叹了口气,泪又似断线一般的落下,“想来这是早有预兆,不然为何又偏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都怪我没有意识到。”
或许是哀思太重,施夫人就这么直愣愣的晕了过去,姜朝月眼疾手快的将她接住,见一旁的侍女还傻呆呆的站着,不由得呵斥道,“你家夫人晕过去了,还不来扶着!”
莫非是这施府平日里待下人都极为宽厚不成,她这么一吼,直接让那小丫头抖了两抖。
施夫人被几人抬着往房内去了,院里只剩下宋钰、姜朝月还有大理寺的一些人在,倒是有一些在周围晃来晃去的家仆,最后侍卫一抽刀,都给吓走了。
真是怪哉,姜朝月见宋钰正专心,也没打扰他,只得自己心里暗自琢磨。
若说施府待下人极为宽厚,那倒也不像,瞧着周围来往的家仆,更像是来凑热闹的一般,面上不见丝毫悲色,只有那施夫人一人哭的凄凄切切。
两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在一堆黑灰中被挖了出来,已然面目全非,看得姜朝月心中一颤,不由自主的朝宋钰凑近了些。
宋钰察觉的身边人的靠近,垂眸见她面上留有一丝惊恐,于是稍稍侧身,抬步往尸体处走去,遮住了她的视线所及。
姜朝月见他走了,心中暗暗气愤,这人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离他近了一点,竟然就走了,难道她还没有两具黑漆漆的尸体看着顺眼不成?
尸体被包裹好后运回了大理寺,等待仵作验尸,而宋钰回了大理寺之后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姜朝月瞌睡都打了几个了也还不见他歇下来。
想着自己许久都没去听曲了,她不禁有些心痒起来,于是便凑到了宋钰身边道,“本宫突然想起来好几日都未曾见到母后了,那本宫就先行一步,宋大人慢慢忙。”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早过了散值的时间,但大理寺内还是有人在忙活着,灯影卓越。
姜朝月哼着曲儿往揽月楼走,准备去看看苏言欢说的那几个新来的唱戏的好手在哪里。
此时正是揽月楼热闹的时候,她进去后直直的便往二楼走,去找那位当家花魁娘子。
“你说的人究竟在何处,快喊上来让本宫瞧瞧。”
屋内的软塌上斜斜倚着一位女子,眉眼慵懒艳丽,若是寻常男子见了,只怕要魂都没了。
苏言欢感觉到姜朝月挤上了软塌,轻轻地哼了一声,“你挤我做什么,你要么去床上躺着,怎么就非要和我挤一块地儿?”
“本宫不是许久都未曾见你了,心里想念的慌吗?”
姜朝月与苏言欢关系极好,两人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就躺在一起听听曲,打打瞌睡,只是这些时日姜朝月往大理寺走的时间多了些,倒是再没有来过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了,怎么了,和那位宋少卿相处的如何?”
提起这个姜朝月就心头一阵无力感,手轻轻地撩了一下自己的发丝,“还能怎样,不就是那样了,那个冰块,怎么就一点都不解风情。”
话落,便有几个做伶人打扮的女子敲门而入,是丽娘子叫过来的,看着倒是新面孔,估摸着应该就是那几个新来的唱戏好手了。
姜朝月素来爱听戏,自己的府上便养了一些人专门唱戏唱曲儿,如今再许久不听,不由得更为想念起来。
几曲罢,又饮了一些酒,她才晕乎乎提着酒壶的往公主府去。
要是寻常女子定然不敢喝醉了还往外走,只是姜朝月可不怕,她周围都跟了暗卫,要是有人敢来烦她,那才是送死。
她在楼里的时候还未曾发觉,如今出来却发现已经夜深了。
大街上早就没了行人,只看那疙瘩角的地方还有没有几个醉鬼。
酒壶里边还有一些酒,她一步三晃的走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男子的笑声,转头望去却发现是一个醉酒的男子,此时正盯着她不怀好意的笑着。
正好碰上姜朝月今日心情不错,打算陪他玩玩,可还未等说什么,便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宋钰,只是他怎么往长乐街的方向在走,姜朝月左右看了看,却发现是自己走错了方向,竟然稀里糊涂的往正华街走了,想来是这几日走多了的缘故。
不过这家伙怎么现在才出来,莫非是一直忙到了现在不成。
见他望来,姜朝月忽然向他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