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初见 ...
-
夏末初秋的傍晚，暮光缱绻，晚风温柔。
厉霄抬头的第一眼，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俊秀挺拔的少年身上，像一抹青竹站在暮光里，修长、坚韧、青翠玉立，临风不动中隐隐透着凌霜傲雪的凌厉，还有一种易折易断的脆弱感。
在那一刹那间，厉霄目光和呼吸都不明显地微滞了一下，随即不着痕迹地转看向厉晏，朝他微微点头。
卓星辰见厉晏有朋友要招呼，就让他留步不用送了，他自己出去就行。
厉晏看大门确实已经在不远处，就目送他出去之后，快步折回厉霄那，“你怎么来了？”
“有点合作上的事。”厉霄脚下不停，边走边随口回答，看了眼那转身消失在大门口的卓星辰背影，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这怎么会有个小孩？”
“他呀，”厉晏转身跟着他一块往大门口走，神秘一笑，凑近他压了压低声音，“就是新科技的发明者。”
因为厉霄是个经常跟研究所合作的可知情人，又是自家人，所以那新科技的来源，厉晏之前跟他提过一嘴。
厉霄神色微怔，讶然得脚下都不明显地顿了顿，才继续不急不缓地走，“他那是那人？”
“对！”厉晏颇为感慨地点头，“是不是觉得英雄出少年，高手在民间？”
厉霄奇怪的是，“可你不是说，发明者是个被养父母苛待的高中毕业生？”
可他刚看到的那少年哪有什么被苛待的痕迹？反而清贵得像个出身和教养都良好的富家少爷，也没有埋头搞研究的理工男之感。
“对，”厉晏点头，看他神色似乎不太相信，“有什么问题吗？”
厉霄意有所指，“没。只是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被苛待过的。”
“那大概是因为他从小是个童星的原因吧，形象比较好。”其实之前厉晏看见卓星辰的时候，也挺意外的。但他们调查来的资料，也不可能是假的，“还有他养父母苛待他，不是常规意义上的苛待，而是从小把他当赚钱工具。”
厉霄不明地看他，“童星？”
“就是那个艺名叫星辰的童星。”厉晏介绍，“《萌娃的爆笑日常》看过没？他就是那个搞笑萌娃。我妈到现在还特别爱看那部电视剧，说他的笑容特别治愈，简直就是阳光小天使。看看他，一天烦恼全消，会感觉世间无比美好。”
查过卓星辰的资料之后，厉晏对他还挺熟的，“我比较喜欢看他《末世孤儿》的那部电影，他在里面坚韧得让人心疼，尤其是那眼神特别震撼，太冲击人心了。”
说着，厉晏用手指比了个三数字，“当初我们大学宿舍，四个铁骨铮铮的硬汉泣不成声地哭了仨，我就抹了抹眼泪。我记得那部电影，他直接拿了个国际金奖。”
“我妹喜欢看《狼少年》那部，说他是什么小狼狗哥哥，特别的凌厉野性、特别有安全感。”厉晏如数家珍完，颇为感慨地轻叹，“没想到他本人却是这样的！”
厉霄微微眯眼地回想了一下刚刚那少年的样子，不张扬不耀眼，周身却泛着一种浅浅淡淡的温润之光，不动声色地问他，“怎样的？”
厉晏就把卓星辰的那狗血身世说了一下，然后问他，“你想想，一个刚成年的小孩，突然发现父母不仅早就知道他不是亲生的、还一直把他当成赚钱工具，他居然不慌不急不躁，也没有愤怒和伤心，就那样很稳地、把自己一步步地从那虚伪的家庭和亲情脱离出来。”
“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厉晏想想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这若是一般人，还不大哭大闹一番，甚至直接拿把刀跟那种养父母翻脸？就是个经历了大半辈子的成年人，怕是也做不到这么平静吧？”
厉霄神色淡淡地不置可否，“没过经历过的事，谁也不知道自己到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不过，他心下倒是对卓星辰的做法颇为赞赏和认可：他这种毫不拖泥带水地迅速抽身离去、彻彻底底地断情绝义，是对虚情假义最漂亮的回应和反击。
厉晏想想也是，这种绝无仅有的事不落在自己头上，还真的没资格评判什么，“我就是觉得他太稳了、太平静了，也太从容淡定了。一个才18岁的学生，人生发生这么重大的变故，兼顾学业的同时，还能设计创造出那么超前的高科技。”
厉霄不愿对少年的不幸遭遇多作讨论，就顺着对方的话岔开话题，“那科技，可行吗？”
说起正经事，厉晏也正经了神色点头，“他之前有寄过样品给我们看，是可行的。”
不然，他们怎么可能相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这次他送来了核心资料，我们再实验制造出来试试。如果可行的话，”厉晏说到这里，有些高兴和激动，“那这确实是科技的一大进步。”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对了，”厉晏还想起一个事，跟他提醒，“这科技还可以衍生一种应用非常广泛的产品，利润非常可观。你要是有意，可以早点做好来竞标的准备。”
毕竟他们研究所只搞开发研究，不搞生产。批量生产，一般都是交给那些大企业大工厂来竞标负责。
“不过那个产品，要分两成利给那小孩。”这是卓星辰把东西卖给他们之前，就谈好的，“毕竟我们不可能白白拿一个小孩的东西，现在他独立出来，又还是个刚上大学的学生，也需要经济来源不是？”
厉霄听得眼眸微动，停下脚步，“好，那到时我来竞标以后的生产授权。”
“嗯。”厉晏点头，看他司机已经把车开停在了大门口，他随身助理还上前去给他打开了车门，就目送他上车道，“你周末回老宅，记得帮我跟爷爷解释一下，这周有新项目，我就不回去了。”
“好。”厉霄钻进车里，车子缓缓一启动，副驾座上的助理就给他递来一打开某文件的平板，“厉总，这是反馈数据。”
习惯每分每秒都在工作的厉霄习以为常地接过，只是低头没看几分钟，脑中突然开小差地闪过那少年的身影。
想着他那糟心的身世，想起他雷厉风行地断绝关系，心下有些意外也有些赞赏，没想到看着温淡如风的单薄少年，行事却如此凌厉果决。
思及此，厉霄忍不住先把文件搁一旁，打开浏览器搜索“星辰”二字，点开少年的百科介绍。
其实那少年确实是个家喻户晓的童星，一向没怎么关注过影视圈的厉霄虽然没厉晏调查过那么清楚，但家里寒暑假年年重播的爆笑萌娃，他就算没正儿八经地看过，也略知一二了。
只是没料到，荧幕上那么可爱软萌的萌娃，一恍眼，居然长成了少年这般模样。
正滑着屏幕翻看着少年早期的经历介绍时，前面助理突然提醒，“厉总，前面有人。”
厉霄抬头，看到车子前方的路边，那少年正不紧不慢地在徒步，还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应该可能是想叫网约车。
厉霄顿时蹙眉，厉晏没安排车送少年回去吗？
这研究所因为性质需求，在挺偏僻的山上，一般不会有车子路过往来，在这里几乎叫不到车的。
厉霄就让司机把车靠那少年边上停一下。
卓星辰正在懊恼自己图省事没去那个家里把自己的车开过来，导致他打车过来，现在打不到车回去了。
在软件上约车，这附近根本就没有司机接单，苦逼的他只能步行下山。
正在担心天黑都可能走不回去时，一辆低调奢华感的车子停在他旁边，副驾座上有个社会精英般的男人一言不发地下车来，打开车后门朝他邀请状。
卓星辰微怔扭头，看到车后座上、他在研究所里见过一面的高大男人朝他温和友好地微笑，“是不是回市区？一起吧？”
说完见他有些迟疑，还点开手机里名为“厉晏”的电话递给他，“放心吧，我不是坏人。我跟厉晏是堂兄弟，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问问。”
卓星辰有些哑然失笑，自然没有真的接过手机打电话确认，“倒不是以为你是坏人，而是怕太过打扰麻烦你。”
毕竟这非亲非故的，连认都不认识。
厉霄目光在他浅笑出来的梨涡上落了一秒，收回手机，指着身边的位置朝他邀请，说得好似举手之劳，“没事，反正顺路。”
卓星辰只好落落大方地坐上车，真诚道谢，“那就多谢了。”
不然，他真的可能走到天黑，都不一定走得回去。
“不客气。”厉霄见他裹着一身热气坐进车，嘴唇还有些干，应该是走了这么久消耗大，再加上这秋老虎的势头还猛着，就从车载冰箱里拿出瓶水递给他，“喝点。”
“谢谢。”卓星辰道谢接过，顺风车都搭乘了，也不矫情再多一瓶水。
对方大概只是清楚这边打不到车的情况，好心捡他一程，所以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都在忙着工作看文件，卓星辰自然也不好出声打扰。
车子几乎无声无颠簸地安静行驶进市区，卓星辰见快经过地铁附近，就忙表示：把他放在地铁口就好。
对方也没有多言，朝司机点点头。
司机就立马把车子，给开到了地铁口附近停下。
卓星辰再次跟对方真诚道谢，在对方的“不客气”中下车后，目送车子驶进了夜色渐临的高峰期车流中，有些庆幸和感慨——
幸好遇到个好心人，不然这会他还在山上徒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初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