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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平安京(其一) ...

  •   “你是谁?”

      我这样问他的时候,他那张怪异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像是错愕又像是生气。

      真是奇怪,我们难道不是陌生人嘛?

      从我怀中醒来的男人,脸上长着四只眼睛,黑色的咒纹遍布他的全身,就连脸上也是如此。那被肌肉撑起来的四只手臂强健有力,魁梧的身躯让他看起来格外吓人。

      说实话,我在刚看到他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可当他开口跟我说话时,语气听起来却又是懒洋洋的感觉。

      我在他身上闻到了血的味道,像是还带着热气的温度,仿佛前一刻还在某人的身体中流淌。

      -

      生长着芒草的山头四面寂静,越是靠近里面、血的味道越重。

      那些血意融入空气,笼罩在这片山上,我被深处渗透出来的气息所吸引,北天夜空的恒星在高天闪烁,那象征着王的光辉垂坠而下,圆月白皙莹润的光华铺在地面,照着芒草伶仃的条影。

      在这样一个月色清冷的夜晚睁开眼睛的我,遗失了过去所拥有的一切。头脑中缺失的部分造成了大片的空白,那些空白被落入眼帘的月光填满。

      皎月莹莹,如此美丽。

      然而,当我孤身一人来到山上,想要更加清楚地感受这美丽景色之时,却在山上遇见了一个男人。

      他坐在嶙峋的怪石之间,身上的痕迹有些是血迹,有些是奇怪的黑色纹路。

      “过来。”

      像是命令般的话语,然而语气却有些懒倦,带着几分疲惫的感觉。

      宛如与别的野兽撕咬到鲜血淋漓后又回到领地内的老虎,在面对自己的巢穴时会流露出猫咪一样的娇气。

      鬼使神差的,我走了过去。

      冷白的月色依稀点明他的身形,即便是坐在石头上,站到他面前的我也只是稍微比他高上一点点。

      他张开手,露出四只肌肉膨胀的手臂,在手腕和上臂都攀爬着黑色的环状纹路,我将手指放在他的手臂上,摸到了温热的皮肤和粘稠的血液。

      紧接着,有一个脑袋靠进了我的怀里。

      我下意识想要推开,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从我怀中传来闷闷的声音——

      “别动。”
      “让我靠一会儿……”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不再出声了。

      呼吸时带出沉重的热气铺在我的胸口,让我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伸手去推他,但他似乎就这样睡着了,我的力气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真是的,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我抬起头看着夜空,盘踞在天上的星宿勾勒出漂亮的形状,环绕在唯一的月亮身旁。

      但压在我怀里的重量却让我难以专心于这原本令我格外欣赏的景色。

      不得不将目光重新放在我怀中的男人身上,匆匆一瞥的面容留在我印象中的只有四目的狰狞古怪。

      这是人类的模样吗?
      应该不是吧。

      我们以前见过吗?
      也不记得了。

      但他却在我怀中,抱着我的腰睡得正沉,即使我的手指从他的头发摸到脖子,再停留在结实的背脊上,他依旧没有醒来。

      是信任我的意思吗?还是单纯觉得我没有任何威胁性,所以将后颈放到我眼前也没事。

      我看着自己的手指,它们看起来确实柔弱,即使十指都放到他的脖子上,也无法完整地拢成一圈。

      或许是他的个子太大也不一定。

      夜风拂过芒草,芒草摇曳着细长的身躯,发出沙沙的细响,我本以为会感到寒冷,可胸口只有一阵温暖。

      他的身体好像感觉不到寒冷一般,又像是体内有无法熄灭的火焰,所以就算上半身不穿衣服,也可以持续不断地散发着热意。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月亮依旧悬挂在高天,我怀里的男人终于有了动静,抬起了他的脸。

      他嗓音半带着睡意地开口:“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原来我可以不用这么听话吗……

      这样说着的时候,他又将下巴搭在我的肩上,脑袋贴着我的脖颈。

      原本放在我腰上的手也开始移动——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呢?

      我将身体往后倾了一些,一只手按住他的脑袋,另一只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请停一下……”

      我毕竟不认识这个人。

      虽然我没有多大的力气,但他的动作确实停了下来。

      他的神情像是不解,又像是习以为常。从这样一张怪异的面庞去揣测对方的情绪,对脑袋一片空白的我来说也是为难吧。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

      “你是谁?”

      我得弄清楚我们之间是否真的曾经相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平安京(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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