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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The Momen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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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跑步啊。”御幸说。
“嗯。”圣夏摘下挂在脖子上的有线蓝牙耳机,开始和他闲聊:“你怎么一个人练习啊,我刚刚看到你们棒球队的人都在那边挥棒来着。”
她说着指了指自己来的方向。
御幸表情如常,哈哈笑道:“一个人不好吗,他们很吵哎。”
真是个不合群的家伙。
圣夏扬起嘴角,非但不觉得御幸孤僻,反而很喜欢这种独自努力的感觉。
“当然好啊。我也喜欢一个人跑步。”她说。
“说起来,都不止一次在这边看到你跑步了吧。你家住在附近?”
“嗯……如果说在跑步范围内的话,算是附近。”
其实不算近,差不多有十公里。
“那你一天要跑多少啊——”御幸稍感意外,没有忘记她受过伤的事。他们棒球部的耐力训练也不过如此,“也太多了吧。”
对你来说。
“嘛,”圣夏说:“主要是我还挺喜欢国分寺这边的,因为村上春树在这里开过酒吧,所以总是不知不觉跑到这边来。”
御幸果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哦,是吗。”
圣夏当然知道,面对棒球笨蛋,应该怎么把天聊下去。她说到一半就忍不住笑了。
“他也喜欢看棒球哦。”
“哈?”
“养乐多燕子队很有名对吧,天才捕手。你们的神宫球场也是他们的主场。”
“是啊。”御幸一脸“你在说什么呢”的表情。
“村上就是某一天坐在神宫球场,看了养乐多燕子队的比赛,然后决定开始写作的哦。”圣夏脸上浮现了一丝意味不明的表情。她拿起空空如也的宝特瓶敲了一下,总结道:
“因此,如果没有棒球,日本就少了一个伟大的作家。棒球真了不起。”
“……啊?”
虽然御幸迄今为止的人生只有棒球,却从没想过棒球还有如此大用。
艺术和运动在冥冥之中,是暗自牵连的。
命运也是,机缘也是。
圣夏伸出食指,笑着说:“人生中的际遇还是很神奇的吧。所以我喜欢四处转转,也许能在路上碰见好事。”
御幸听完,不怀好意地呲出了牙齿,说:
“啊?这可说不准,也许会遇到坏事。”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圣夏笑他没新意。
御幸仍在龇牙咧嘴,“真的啊,等下回家的路上要小心点。”
“不不不,这次一定会遇到好事的。因为我在回家之前已经遇到你了啊,我的运气不可能这么差的。”
圣夏笃定地笑着。
“……”御幸无语了一秒,然后重新组织了进攻,笑道:“哈哈哈哈哈,这意思就是说,遇到我果然是件好事。”
“你真的很自大诶。”
“哈哈哈哈多谢夸奖!”
“……”
圣夏失语般看向御幸,却瞥见他身后的天空。由高至低,层层沉淀出一层迷人的茜色。
春风徐徐经过,她却怔住了。
御幸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了?”
“哦,”圣夏重新看向他,说:“以前看书看到棒球的时候,有一点不明白。也许向你请教正合适。”
御幸挑高了眉毛,“嗯?”
“就是棒球从空中落下来的感觉。”
“落下来?”
圣夏抬起手臂,试着演示,说:“大概是接杀吧。”
有什么东西静静地从天空飘然落下,我明白无误地接住了它*。
“村上之所以找到写作的灵感,就是因为坐在神宫球场看到了类似的场景来着。”
“所以我一直很好奇,这种灵光一现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
就像宿命一般降落的瞬间。
御幸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转了转扛在肩上的球棒,大笑着说:
“哈哈哈我说,这是因为守备可靠吧。”
……
这天聊不下去。
御幸当然深知自己性格恶劣,一般这时候,对方都会甩过来一个白眼。尤其圣夏是个不甘示弱的个性,应该也会反击吧。
他等着接招,但是圣夏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
为什么?
御幸站在原地,讶异地看着她。
天空澄澈高远,茜色的晚照就要溢满这个世界。
圣夏站在光的方向,侧过身笑望向自己。她的眼神……
就像找到了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
“你真的很喜欢棒球吧。”
圣夏说完这句话之后,笑意也没有散去。
御幸露出了八字眉包子脸。
“对啊。”
就因为这种事情笑吗?
这很平常吧。
但是很可惜,她没有继续聊下去。
“那,”圣夏晃了晃手里的宝矿力瓶子,问:“既然碰到你了就问一下,最近的贩售机或者便利店在哪里?我准备回去了,但是要先补给一点电解质。”
“最近的你去不了,在我们宿舍旁边。”他说着,又露出坏笑,开始不遗余力地败坏队友的风评,“这个时间大家刚训练完,大概都在洗澡换衣服吧。那边全是没穿衣服的男人哦。”
圣夏微笑,“那就第二近的,拜托了。”
“哈哈哈。”
御幸就知道她不会被羞到,所以干脆收起了继续戏弄的坏心眼,直说:“我去给你买吧。”
他停顿一下,又呲出了牙。
“反正你也不会用自动贩售机。”
圣夏:“……”
又是社死现场那次所发生的事。
圣夏正要回嘴,但御幸在此时向她伸出了手。
“……”
她只好去摸口袋,但钱包还没拿出来,又被御幸打断了。
“是垃圾。”他勾着笑,说:“钱就算啦,你上次不是也请我了吗,宝矿力。”
圣夏把手上的空瓶子递了过去,笑着说:“你这个人真的很记仇诶。”
三句话不离她的社死现场。
御幸接过瓶子,“哈哈,谢谢夸奖!”
“喂,之前就想说了,我不是在夸奖你啊。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什么理解能力。
这时,御幸已经转过了身去,背朝着圣夏扬了扬宝特瓶,不无自得地说:
“哈哈哈哈——我的棒球还是语文老师教的呢。”
圣夏:?
她哪里知道片冈教练还兼职语文老师,只当御幸是个呆子。
御幸走了,圣夏在原地等着,继续拉伸活动。
原来这边像公寓一样的建筑是青道的宿舍。
圣夏望着青心寮的灯光,若有所思地做着拉伸动作,而御幸很快就回来了。
他丢了垃圾,也放下了球棒和手套,现在手里只拿着一瓶蓝色的罐装宝矿力。
在他逐渐走近的时候,圣夏想了想说:“你扔过来好啦。”
她刚刚闻到了饭香,猜测棒球队的晚饭时间差不多到了,御幸也应该去吃饭。在另一边练习的队员,都陆陆续续进了宿舍区。
两人隔着几十米,这点距离对强肩捕手来说,肯定是小意思。
“能接住吗?”御幸扬起了手臂。
圣夏自信地抬起手,示意他扔。
“你扔吧,接不住算你的!”
御幸朗声笑了。
本来就算他的啊。
蓝色的罐子在半紫色的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圣夏伸出双手,稳稳地捧住了这一刻。
是温凉又结实的感觉。
……
就是这种感觉吧。
有什么东西静静地从天空飘然落下,我明白无误地接住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