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里的小秘密》少盏

10、第 10 章

　　下午半天，她用来补觉。醒来帮沈小艾联系了下叶向卓的朋友，电话打了好几个，居然没有一通要到联系方式。

　　或许特警的身份敏感特殊，他的朋友格外要机警一些，大多只回答她，会转告叶向卓联系她的。结果她等到晚上睡觉前，都没等到叶向卓亲自打来的电话。
　　逗她玩儿呢。

　　另一边。
　　叶母的电话打到张阿姨那里，叶向卓才突然意识到，手机在他创作期间一直保持着飞行模式，到现在都没想起来换掉。
　　他从张阿姨手里接过电话，聆听母上的叨叨。老妈在电话里询问，要不要一起去旅游，又抱怨起他爸天天忙工作，没空陪老婆。

　　“我也没空。”他说。
　　叶母：“窝家里多久了，你也是时候出去走走啦！就陪我去嘛。”
　　母上紧接着就要喋喋不休，叶向卓赶紧打住：“真没空，我明天开始上班。”
　　叶母“啊”了声。
　　“龚则那边需要我帮点忙。”
　　叶母“噢”了声，转瞬乐道：“好好好，你去吧。工作好啊……工作好，有事儿混着人都要清爽些。”

　　同样要上班的沈希嫒第二天起得很早，准时到A区物流部报道。廖部长忙去了，即将被她顶替离职的陈姐负责接收了她。

　　这位陈姐是个很朴素的大姐姐，身材圆润，扎着个简单的马尾，身上穿的黑色工作服被小肚子撑开，即便今天天气有点儿冷，两边扣子也没能扣上取暖。
　　陈姐笑起来天生带着股亲热劲儿，很是健谈。
　　聊了一会儿后，沈希嫒才知道，人家不是单纯圆润，是因为二胎怀孕四个月中。正是因为怀孕了，家里还有个老大缺照顾，这才要离开工作了四年的地方。

　　沈希嫒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办理入职和熟悉环境，以便尽快接替下陈姐的工作。入职不在A区，得开个二十多分钟的车到坐落在工业区的新厂区，也就是B区。
　　沈希嫒开的车。路上坑坑洼洼，车里载个孕妇，她艰难地尽量减少颠簸，感觉自己的车技被迫得到了提升。

　　经过这堪比坐轿子的路，陈姐叹上气了：“唉，你看看这个瓜皮路……我们A区太难了。本来以为新区修好之后能搬到B区享受享受，结果却被迫坚守在这里。这边艰苦就艰苦吧，问题是还把污染最重的那部分生产留在这边，整个厂区的空气里都飘荡着油漆颗粒。我一个孕妇，唉……说多了都是泪，唯有辞职可解啊。”

　　是的，沈希嫒走进物流部大门的时候，就闻到了似有似无的油漆味道。她还以为是哪里搞装修呢，当下诧异问：“长期都有吗？”

　　陈姐：“是啊，不过在办公室里影响不大。就是你这车得准备个车衣。”
　　沈希嫒老老实实问：“为什么？”
　　陈姐呵呵笑道：“如果不怕油漆微粒把你车玻璃漆成磨砂的，可以不准备。”说到激动处，猛拍大腿，“我靠，有回我开着部门那辆没车衣的小破车去B区办事，刚好遇到下雨，雨刮器一刮，那磨砂效果……跟到了仙界似的。”

　　沈希嫒艰难地避开一个大坑：“哦哦哦。”生怕这位孕妇过于激动，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咱物流部的组成情况，姐你能不能给我多讲讲。”

　　陈姐这个人看起来就挺简单的，也是希望沈希嫒尽快接替自己的工作，当下知无不言。她在悦木家居工作了四年多，能告诉沈希嫒的却不止物流部那点事。

　　物流部是归供应链中心管的，新厂区修建起来后，供应链中心在B区，物流部则因为旧地址方便大货车上高速而没有搬到B区，只在B区设了个转运点，把B区的货物转到A区去。
　　供应链中心的总监是个关系户，所以供应链管物流部一直处于外行管内行的状态，物流部又是“将在外”不那么听话，和供应链中心的关系一直处不好。

　　一开始沈希嫒当八卦听，直到陈姐突然冒了句：“这不是八卦哈，你要搞清楚轻重。有时候你得负责到B区来找总监签字的。”

　　沈希嫒怀疑自己听错了：“我不就是个小小的统计员吗……”
　　陈姐呵呵笑她：“小姑娘果然太年轻，你没看到我办公桌在部长对面吗？”
　　“……”
　　陈姐：“咱的工作一部分是统计数据，一部分是部长助理。有时候写个情况说明啊，帮部长打打下手啊，有人来了招呼下。”

　　行吧，领的是统计员的工资，还要额外干一份助理的活，这领导挺鸡贼啊……工作内容可以接受，但沈希嫒忽然想到个严重的问题：“真不加班？”
　　陈姐：“很少很少。廖部长自己工作狂，有时候会揽一堆工作分给你做，但一般不会要你陪着加班，咱岗位本来也不是助理。”

　　那就好。

　　一路上即将离职的陈姐非常兴奋，给她讲了几大部门的恩怨情仇，和主要领导的个人风格，譬如廖部长把“抠”字写进骨髓，在他手下干活，空调都要省着开。沈希嫒记住了，可惜还没听够陈姐的教诲，就已经到达B区。

　　等下了车，她忽然非常能够理解陈姐谈到被迫坚守A区时候的那种怅然。B区环境是真好，崭新的办公楼，设计感十足的喷泉和繁茂的绿植，宽阔平整的厂区大马路……整个透着一股豪气。

　　A区一比，就像个没人要的老实孩子。

　　办入职很顺利。办完之后，陈姐带她去B区转运点认识了下驻守在这儿的同事，又带她去供应链中心逛了圈，然后就离开了B区。

　　车刚一上路，陈姐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咱中午早点吃，就在外边儿找个馆子，我请客。”
　　沈希嫒：“公司不是有食堂吗？”
　　陈姐一脸想吐：“……我明天再带你见识它有多难吃。”

　　两人寻个菜馆点了菜，早早饱餐一顿。正要结账，陈姐起身出去接个电话，沈希嫒自觉地到收银台把钱付了。兜里就要空空如也，刚才陈姐还告诉她公司没有给A区统一工作服，她得自己准备黑色工作装。

　　又将是一笔支出，她好难。
　　对了，还要给她根本不配穿车衣的小破车搞套衣服。

　　陈姐接完电话回来，见她把钱给了，很不好意思：“下次我请。”
　　沈希嫒提包走人，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就该我请，谢陈姐废一上午口水给我讲了这么多内部消息。”
　　两人说着，一起上了车，陈姐一脸无奈貌：“我儿子小学四年级，刚老师来电话，说他又把同学打了。我让他外公去处理这个事，唉……你还年轻，没结婚是吧，都不知道小孩子多讨厌，上回医药费就赔了同学五六百，这回又不知道要多少。呵，搞不懂我干嘛还要生二胎……”
　　沈希嫒：“……”不，她太懂来，她有一个念初中的“儿子”，一出手就赔了人两千。

　　向上天祈祷，沈小杰千万不要再折腾他穷鬼姐姐了。至少在她发工资前，不要……

　　回到A区，午间休息过后，陈姐带她熟悉物流部。挺大的一个部门，除办公楼外，还包含了两个巨大的仓库，一个堆放软体，一个堆放板式，两边都带月台。搬运工们把箱体搬到月台完成装车，货车过地磅后，沿着物流部延伸出去的一条路，五分钟内可以上高速。

　　能让大货车出入的地方想想就知道不会小，所以，在物流部，对讲机和自行车成了必备工具。不过办公室工作人员没有配备，陈姐这个孕妇带着沈希嫒走走停停，老半天过去她们还没有逛完软体仓库。

　　总之，物流部分几个科室，仓储、数据、叉车、送装……沈希嫒不需要太了解，反正配合好这些科室的工作，同时也要从数据方面对他们进行监督。
　　如果不是有时候需要兼做部长助理的工作，沈希嫒连实地了解都不需要。

　　陈姐终于走累，坐在仓库内某仓储小组的休息椅上：“算了算了……每周有例会，等开例会的时候我再跟你介绍那些主管。今天就这样吧……”

　　沈希嫒生怕她肚子不舒服，这外面又总是有似有似无的油漆味道，非常理解：“不着急，其实我可以自己逛逛。”

　　陈姐看看时间：“那好吧，光顾着带你，大半天没干活了都。我先回去，你自己慢慢逛，小心叉车哈。”

　　沈希嫒把陈姐送出仓库门，一个人往前面走。

　　仓库里只有叉车和少量的库管穿梭在货架中间，她快步往前走着，想数数有多少个仓储小组。眼珠子不经意地一瞥，被一抹特别的颜色吸引了注意力。

　　库管的工装是灰色，那边有个人穿的却是黑色西装，一双大长腿格外引人想多看两眼。
　　他们计时员工的工作服也是黑色，但是陈姐说了，一般不让不相干的人进仓库。
　　陈姐还说什么来着？A区没有统一发放工作服，所以同事们穿的都是自己搭的黑白配，油漆悬浮颗粒这么多，家里有矿才给自己整贵的穿。

　　但那个人，她一眼就看出来，他身上的西装可不便宜。就冲这个，她也得多看两眼。

　　那人隔她不远，正右手掐腰，左手捏着挂在货架上的消防检查表看。沈希嫒依稀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两条腿很自然地就往那个男人的方向拐去。等走近了，眼皮上抬瞄之一眼——

　　是个很好看的男人，气质和那身黑色特别的搭。微蹙的眉头和紧抿的嘴唇透着一股子不满意，使得他周身散发着凉飕飕的气场。
　　沈希嫒没敢靠太近，从隔壁货架梭了过去，短短地瞄了眼他的工牌。

　　叶？
　　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