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生物研究所》1k21

14、回忆

　　“成双，你得知道，世界上有多少种事物，就有多少种生物。每一种都可能成精。”

　　冷冰冰出了一个顺子，三四五六七八九，郭芙把手里的牌一扔：“这没法玩了！”火云邪神咧嘴一笑，出了一个五六七八九十钩。

　　冷冰冰冲着我得意地笑起来：“成双，空调都有可能成精，我觉得一个单纯利用物理原理制造的电子器械没什么不可能。”

　　冷冰冰是聪明的。

　　我认为他的智商来自于人类制造的电子芯片，但如果这个结论成立，他的智商就不可能超过人类大脑。郭芙和火云邪神却远不如冷冰冰要聪明。

　　“你说得对，是我带着偏见了。”

　　我承认。

　　冷冰冰抛出一对王，火云邪神掀翻了桌子，然后自己又灰溜溜把桌子立起来。

　　“你不能脾气这么大，老梁。”冷冰冰耐心劝告道，“总之，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应该是解决高粱，他破坏了人类社会的秩序，改变了杨慧作为自然人的人生轨迹。”

　　“他和杨慧是真爱呢。”郭芙小心翼翼地把纸牌捡起来。

　　“那就让他回到平行时空去，再把杨慧送回去不就好了？”我说。

　　非正常生物研究所创立之初最和谐的一次讨论就这样产生，四个生物同时出发，来到星星麻辣烫店，到了门口，郭芙和火云邪神隐藏在招牌之后，冷冰冰走了进去。

　　麻辣烫店的气氛总是火热的。

　　他一进门，热腾腾的气温立刻凉了好几度，我看向墙上的值班表，现在恰好轮到刘畅呢。

　　“您好，点单吗？”刘畅果然蹦蹦跳跳地来了。她看到冷冰冰的那一刻，脸上有点发红。并不是害羞，是被他的冷风吹着了。

　　冷冰冰说：“不点，但是妹子，我想给你拍张照片。”

　　“啊，我不认识您。”刘畅说。

　　冷冰冰还是拿出了手机，对准刘畅的脸，刘畅尖叫起来，冲出店门，正好落入郭芙和火云邪神的落网。火云邪神一把拧住刘畅想要打响指的手，郭芙拍了拍她的头：“小妹妹，你好呀！”

　　刘畅不太好，她快晕过去了。

　　冷冰冰终于显示出自己的热情：“刘畅，我是空调。”

　　“我是人。”刘畅道。

　　没人接茬，她已经完全口不择言了，没有人类会反复强调“我是人”的。过了五分钟，刘畅终于坐在角落低着头说：“好吧，我是相机。”

　　“你是什么相机？”郭芙蹲下来问她，“胶片的还是数码的？可以为我拍张照吗？”

　　“数码。”刘畅说，“这个年代哪还有胶片相机呀？你们找我做什么呢？我没违反守则，老老实实在人类世界做事。我挣的是辛苦钱。”

　　“我们是来找你帮忙的，你放心，没人会知道你的秘密！”郭芙最擅长谈话，她怀揣着一颗圣母心肠，把我们推测出来的，杨慧的故事，完完整整给刘畅讲了三遍。

　　我不大相信冷冰冰的话了，智能电子设备也不都脑子好使。刘畅就很笨。

　　“现在你哪里不明白？”

　　“小轩是谁？”刘畅不好意思地说。

　　我实在忍不住了，恨不得钻进她的鼻孔里！哪知道刘畅竟然很开心地问：“喂喂，苍蝇，你好呀。”

　　“你知道它？”冷冰冰很警惕。

　　“呀，它真能听懂呀？”刘畅吓了一跳，“我随便说的。”

　　“……小轩是杨慧在这个世界的儿子。”冷冰冰说。刘畅拼命点头：“那我都懂了。”

　　说完了话，众人直奔向聪家，天色已晚，万事俱备。向聪和杨慧正吃晚饭。

　　“好香！”郭芙赞叹道。

　　杨慧很不好意思地笑笑：“献丑了。”

　　要我说，这个穿越事件很好。现在向聪和杨慧都会做饭了，他们伙食的质量直线提高。我忍不住落在其中一碗汤上，杨慧很礼貌地把汤推给我。

　　“这是你们朋友吧？”她问。

　　“这是我们所长。”冷冰冰说，“那么，现在开始准备，刘畅，你需要什么条件才能改变时间？”

　　“我要一张当年的照片，导入我的SIM卡。”刘畅说。

　　这种照片很好找，向聪的照片集里有很多年轻时候的照片。十多年前的杨慧更加漂亮，脸上洋溢着笑容，而不是现在的愁眉苦脸。向聪抽出一张杨慧的单人照。

　　冷冰冰说过，混凝土梁砸下来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单身。我们需要在那之前的照片。

　　选完照片之后我们回头寻找刘畅，只看见冷冰冰手里捧着一个白色相机，对着照片“咔嚓”一声。

　　冷冰冰转动上面的旋钮，把相机日期设置到2004年，再然后，我们看着杨慧，整个人在眼前消失了。

　　“老婆！”向聪急了，火云邪神按住他的头：“再找一张你的来！”

　　向聪老老实实找了一张自己的照片，是他和一群兄弟打篮球。向聪年轻时候身上的肌肉十分健硕。

　　“咔嚓。”

　　向聪也不见了，其他人站在原地。

　　“我们现在，算是完成任务了？”郭芙问。

　　“我们好像忘了告诉他们，过去之后该干什么。”我说。

　　“一群笨蛋！”变成相机的刘畅怒吼。

　　于是大家只好举起相机自拍，这样所有人都穿越过去。我不用穿衣服，因此，当他们纷纷脱下自己的外套时，我毫无感觉。

　　“你怎么追到她的？给我讲讲。”男寝里，郭芙扯掉头上用来伪装的短发，好奇地问他。

　　向聪——年轻的大小伙子向聪，脸颊泛红：“我们体育大学和隔壁舞蹈学院经常搞联谊活动，一次活动中我抽到成为她的舞伴，从此以后我一直暗恋她。其实那天，我原本是要和她表白的。”

　　他自由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我们当时已经是朋友，我的打算是到她们学校找她，直接和她表明心意。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隔着一条马路，我看到她正和朋友出门。她们站在车站等车。”

　　“舞蹈学院隔壁是一个施工工地，那时候，一根混凝土梁从天而降，我来不及思考冲过马路，一把抱住杨慧翻滚到地上，幸好受伤的是我，它砸中我的腿。”

　　“原来是英雄救美的故事。”郭芙点点头，“所以杨慧很感动，爱上了你。”

　　“从此以后，她就经常来照顾我，之后和我表白。”向聪回忆往事，露出幸福的笑容。这时门外一阵骚动，几个男生踹开门：“喂，向哥，上课去了！”

　　“啊——”向聪说。

　　“说你肚子疼！”我无语道。

　　向聪还算聪明，他倒在床上捂着肚子开始打滚。冷冰冰正挂在墙上伪装空调，哦对，他原本就是空调。郭芙藏在被子里，火云邪神趴在床底下。

　　“那我们先去了，帮你请个假。”其他室友说完关上了门。

　　火云邪神从一堆鞋子中爬出来，直咳嗽。“你最好告诉我，你是今天去表白的。”

　　“是的是的。”向聪说，“我是这节课下课去的！这时间我绝对不会忘记，我们这就出发。”

　　大家都在聊天，我一只苍蝇决定去看看杨慧的状况。舞蹈学院很大，不过这很好辨认，因为我记得杨慧身上的味道，苍蝇总是喜欢味道。

　　杨慧正在上舞蹈课，她跳得很好，负责在前面演示。休息的空档，我跟着她走进女厕所。

　　“嗡嗡嗡！”

　　我不知道她是否还留着之前的记忆。

　　杨慧果然没有真的去上厕所。她站在洗手池边上说：“嗨，成双。”

　　“嗡嗡嗡？”

　　我想问她，你是谁？

　　杨慧说：“你是来帮我的吗？我只能告诉你，现在我记得，这节课下课后我在门口第一次看见高粱，他救了正在等车的我。虽然他动作很快，但也只是保住我一条命，我的腿还是被砸断了。”

　　“高粱在体育大学念书，你们找到他了吗？”杨慧问。

　　“嗡嗡嗡。”

　　我说：“没有。”

　　“你们说，高粱可能是一只相机？”杨慧又想了想，“我不知道谁有相机。我现在该做什么？是不是还要按时去车站？你们会救我的吧？我不想受伤。”

　　“嗡嗡嗡！”

　　我答应了杨慧，然后我听见下课铃响。

　　两座大学活了起来，学生们愉悦地跑出教学楼。

　　学生的队伍缓缓流动，向聪穿上一件干净帅气的衬衫，梳好头发，他说在这个世界再一次见到杨慧也要整洁得体。他背好背包，里面装着他打算送给杨慧的礼物——一双舞蹈鞋，然后汇入人流中。

　　杨慧脱下练舞服，换上清凉的裙子，此时正是夏天，杨慧擦好面霜，把衣服装在背包里。

　　“杨慧，下午的课都上完了，一会儿出去逛商场好不好？”朋友走过来问。杨慧点头，挽起朋友的手一起走出校门。

　　我在马路对面看到了向聪，他身后跟着郭芙和火云邪神，以及冷冰冰。杨慧悄悄对我说：“现在高粱该出现了。”

　　我没吭声。

　　人类的想法太复杂了，不用这样找高粱，只要在她等车的时候，找出是谁救了杨慧就好了。

　　人类不会把人类当实验品，我会。

　　同一时刻，留在2021年的刘畅，变成人形，按照我的吩咐打了个响指。

　　相机的特殊能力，是能改变时间，也能篡改特定人的记忆。失去记忆的向聪和杨慧才能彻底还原16年前的真实情况，我们要做的只是拭目以待。

　　杨慧还在跟朋友嬉笑打闹的时候，混凝土梁从天而降。

　　“杨慧！”向聪一声怒吼，“快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