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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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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芜带着人离开鸿光院,一扭头就看到了正抱着猫的尚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管好你的猫,不要再让它四处乱跑。”
“唯。”尚监吓得两股战战,心中委屈不已,但也不敢开口辩驳。
只得在心中腹诽默默道:猫不到处乱跑怎么捕鼠呢?养在笼子里也捉不到老鼠啊。
赫连芜怒气冲冲地回到寝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
仔细想想,就觉得都是尚监的不是,为什么管不好自己的猫呢?真是老了,换人必须换人!
赫连芜一晚上眼都没合上,就被中常侍唤起,去上朝了。
刚上完朝,就收到了郁温忽感风寒,无法前来奏对的消息。
赫连芜连宣室殿也没有回,直接迈步来了鸿光院,还让人将太医监叫了过来。
“你不是说没事吗?那他为何生病了,你竟敢欺君吗?”
“微臣不敢啊。”太医监欲哭无泪,他昨日的诊脉结果确实如此,他又怎么会知道郁温又为什么忽然感染了风寒。
太医监心里忍不住想,说不定就是被陛下给吓的。
昨天那么一出,搁谁身上不害怕啊。
更何况那周舍人年纪小,经历的事也少,远离家乡,孤孤单单的,身边一个亲人朋友也没有,心里害怕也是正常的。
赫连芜有心生气,但想着还要靠太医监治病,便强忍着没有发怒,只是脸色显得越发冰冷了。
“陛下,此事确实不能怪罪太医监,太医监离开时臣的身体还是好的,只是后来贪看月色,没有睡意,在窗前站的久了,方才染上了风寒。并不能怪罪太医监的。”
此时,因为生病,郁温的脸上带上了几分病态的潮红,嘴唇苍白干裂,许是因为病痛身体不适,眉头微微蹙着,看起来分外可怜。
“贪看月色?”赫连芜有心发火,但是看郁温这副样子,心里却又十分不忍心对他发火,只觉得心仿佛被人揪了一下。
完全陌生的情绪让他的心不由得一乱。
“月色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你看一晚上?”
“并没有看一晚上,只是看了半个时辰。”郁温据实已告。
其实也是他大意了,仗着自己身体好,便没有在意此时已近秋,夜色寒凉。
昨晚在窗前站着的时间确实久了一些。
只是一想到书中的记载,以及前世赫连芜的结局,还有自己前世对他的亏欠,郁温的心就不由得越发心疼起眼前的这个人来。
以至于忍不住心思烦乱,所以才立得久了些,染了风寒。
郁温下意识看了赫连芜一眼,反应过来后立马垂下眼睑,只是嘴唇依然忍不住轻轻抿了起来。
赫连芜一眼就发现他偷看自己,心弦一动,原本暴躁的情绪瞬间消失。
张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犹豫了半晌,方才从挤出来一句。
“你好好休息吧,等病好了再前来值守。”
“唯,微臣谢陛下体谅。”
“嗯”
赫连芜返回宣室殿,继续批阅奏章,可心思却忍不住飞到了此时正在养病的郁温身上。
“你说月色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那样的吗?”
“这,微臣也不知道啊,不过微臣想着周舍人那样美玉一般的人,爱看月色也是正常的吧。”中常侍说完话,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掉。
这都说的些什么啊?不着四六,陛下不会觉得我不知所云,生气降罪于我吧。
谁知赫连芜竟然并没有生气,反而思考起来,沉吟片刻,道。
“你去将库房里那一面水晶壁取出来,让少府令制成个水晶窗户,送去给他,这样以后也不用开窗看月亮了,省得再着凉,误了朕询问治国良策的大事。”
“唯。”中常侍领了命令离开,心中不由得嘀咕起来。
也不知这周舍人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这水晶壁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陛下居然一点也不爱惜,就这样切开给人做窗户了?真是暴殄天物。
不过话说回来,这般宝物送给周舍人那样美玉一般的人,倒也不算是辱没它了。
中常侍将东西以及命令给少府令送到,马不停蹄地就回到了宣室殿,就看到赫连芜此时已经批完了奏折,正和书案上卧着的白练在大眼瞪小眼。
“这猫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陛下所言甚是。”中常侍立马谄媚接口道。
谁知赫连芜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冷冷地觑了一眼他。
“若是当真没有什么特别的,又怎么会得了周舍人的喜欢,你这人真是一点眼光也没有。”
“是是是,是微臣有眼无珠。”中常侍垂手应是,心中却是十分无语。
我的陛下啊,您刚刚可是将自己都给骂进去了啊,您是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吗?
赫连芜伸手想要摸摸白练,可手悬在空中半天,最终还是嫌弃地收了回来。
“真不知道他看上这猫什么?”
“陛下若是实在好奇,不如亲自前去问问周舍人?”中常侍斟酌着回答道。
他想着陛下这般看重周舍人,应该是喜欢看到他的。
谁知道,赫连芜听到这话,竟然又生气了。
“朕堂堂一国之君,为什么要纡尊降贵去见他区区一个臣子?”
中常侍震惊之余,不由得腹诽道:对啊,臣也好奇着呢,您昨晚为什么要去跑那一趟啊?你知道从昨晚到现在,微臣我应付了多少波前来向我打听周舍人的人吗?
这其中可是不乏达官显贵啊!
哪里是区区我一个中常侍应付得来的呢?
“不过,寡人批完了奏折,正好静极思动,想出去走走。”
“唯。”中常侍跟在赫连芜身后,眼看他越走越快,连忙一路小跑跟上。
不多时,两人就一路“散步”来到了郁温所在的鸿光院。
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赫连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然后就看到,郁温正在面不改色地喝着药,赫连芜的眉头忍不住皱得更深了。
在眉心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刻线。
“微臣见过陛下。”郁温见到赫连芜,连忙将药碗放下,就要下床行礼。
赫连芜快行几步来到他的床前,止住了他的动作。
赫连芜看着空空的药碗,忍不住开口问:“不苦吗?”
“苦的。”郁温认真答道。
“那你为什么喝的那么痛快?”赫连芜满脸诧异。
“喝了药,病才能好得快。”
郁温答的话,听起来倒像是喝药的人不是他,反而是他在劝说别人喝药似的。
他素来是这样一个理智的人,也只是为了赫连芜,曾经任性过那么一回罢了。
“少年老成!”赫连芜轻嗤一声,“依朕看,怕不是这药根本就不苦,你是在巧言诓骗寡人吧?来人,取一碗来给朕尝尝。”
“陛下,药可是不能乱喝的。”郁温连忙开口劝说。
这药有多苦,他可是深有体会的。
郁温难得好心劝说,谁知赫连芜竟然是一脸也不领情,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郁温一脸笃定地说道。
“你刚刚果然就是在骗寡人吧!”
郁温顿时气结。
垃圾暴君,吃枣药丸!喝吧喝吧,苦死你算了!
“你怎么不说话,无话可说了吧!哈哈哈……”
郁温不再说话,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赫连芜从中常侍手上,接过那碗黑漆漆的汤药,一饮而尽。
而后,几乎是在一瞬间,赫连芜的脸色变得和那碗汤药一样的漆黑。
要知道这汤里可是有着相当分量的黄连的,太医监原本考虑到味道,不打算放这么多的,只是郁温想着这样药效更好些,病也能好的更快些,方才劝说太医监还是按原本的方子。
郁温不怕苦,是因为他在喝药之前,先行封住了自己的味觉。
而赫连芜可是实打实地喝了下去。
只听咔嚓一声响,那药碗被赫连芜直接捏碎。
他寒着一张脸,望向正站在一边的太医监,“这药方是谁开的?这么苦,是想要苦死人吗!”
“臣、臣、”太医监嗫嚅着,暗道吾命休矣。
郁温连忙开口解释:“陛下勿要责怪太医监,这药是微臣自己开的,殿中之人皆可作证。”
赫连芜望向殿内之人,殿中人的供词均是和郁温所言一致。
可赫连芜听了这些话,脸上的寒霜非但没有变少,反而更多了。
“你们便是这般欺他年少无知的!他要胡闹,你们便由着他胡闹吗?你们怎么敢的?是嫌肩膀上的头颅太重了吗!”
赫连芜此话一出,殿内瞬间跪倒一大片,众人均是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立在赫连芜身后的中常侍见到这情况,也忍不住跟着发起抖来。
心中暗自宽心,没事这又不关我的事,火烧不到我身上来的。
谁知道,中常侍刚这样想完,赫连芜就将怒火对准了他。
“你便是这般照看于他的,看来寡人的话你都是当耳旁风了,既然如此,这耳朵留着还有什么用?连着脑袋一并砍了吧!”
“臣、臣不敢啊!”中常侍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