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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逆风的人(番外) ...
风行者番外
第七次搬家。
她被爸爸抱在怀里,却感觉全身都被疲惫淹没了。
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呢?
现在还能向邻居撒谎,说自己是老来得女,第九次,第十次呢?
“爸爸,我以后都不想出门了。”
坐在新家的小床上,看着爸爸妈妈因为搬家而累得满头大汗,她突然想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小铃儿,你是上天赐给爸爸的小天使,怎么能不让爸爸向别人炫耀呢?”
爸爸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擦干了身上的汗,过来抱住她。
妈妈也停下擦洗的手,目光温柔地望着他们父女两。
他们眼中的幸福是那么浓烈而真实,他们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嗯,我会永远陪在爸爸妈妈身边。”如果你们都不在了,我就跟着你们离开。
之后她总是会想,要是能永远定格那一刻该多好啊,可是时光不会倒流,死人也不能复生。
“叮咚。”
门铃声打破了一家人的温情。
“我去开门。”
她跳下床,跑到门口。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每个动作,每个表情,每句话,依然鲜明。
他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笑容比月光更温柔。
“你好,新来的小邻居,我叫林铭,很高兴认识你。”
她最厌恶外人的触摸,那一天却破了例,大概是因为第一次有除了父母以外的人,愿意用平等而善意的态度对待她。
不是彻底的忽视,也不是以成年人的高傲。
“我家也是新住客,正巧和你们对门,这是我妈做的点心。”
他递给她一个小纸袋,动作轻柔而细心。
她不知为何,有些手足无措,只想远远地逃开。
关上房间的门,听着门外父母和他的寒暄,她的心中生出一丝隐秘的欢喜。
像是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宝藏。
两家的来往在她的暗中推动下渐渐频繁起来,她对他的了解也越来越多。
他是青大的学生,计算机专业,今年大四,马上就要找工作。
她貌似不经意地提起,“爸爸,你不是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叔叔吗?在xx公司工作。”
她心知肚明,不管怎么对他好,他们之间也没有可能。
三年后,她会再次搬家,他也会忘记曾经住在对门的小女孩,但她就是忍不住奢望,只要他们之间的联系再多一些,有没有一丝可能……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机会很快就来了。
病毒和末世将他们两家紧密地团结在了一起,那时她很天真地以为他们可以永远这样下去,她甚至希望病毒不要被轻易消灭,末世也不要太快结束。
她的希望再一次成真了,代价却是她无法承受的。
在开车赶往安全区的途中,她血流不止。
可笑的是,当时她最害怕的不是会引来丧尸,而是怕他发现了自己的病,他会像其他人一样,用异样的眼光对待自己。
丧尸的嘶吼声越来越近,车后跟着凌乱的脚步声。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浑身不停地颤抖,他们会丢下自己吗?
“小铃儿,你去林家哥哥车上。”
父亲突然打开车门,将她抛了出去。
她闭上眼,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降临,她滚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铃儿,别害怕。”
他冒着危险下车接住了她,把她安全地带到了车里。
“分开走吧,在安全区会合。”
她听见爸爸冷静的声音,他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眼睛,眼眶有些红。
林铭沉默了很久,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不!我要跟着你们!爸爸妈妈!”
她的大脑在一瞬间变得清醒,她仿佛第一次感受到世界发生了巨变。
一旦分别,就是永别。
“不可以!不!”
她被他禁锢在怀里,疯狂敲打着车窗,希望爸爸妈妈能回头看她一眼,她宁愿死也要和他们在一起。
但他们一次都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他们最终还是抛弃了她,只是为了让她活下去。
那一刻她突然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想尽情宣泄,希望他也能抛下自己,让自己和父母团聚。
“我已经二十一岁了,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让我下去!让我下去!血是我的,带着我你们也跑不掉。”
那时的她以为自己已经到达了苦难的终点,但一切只是起点,世界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
在安全区附近,他们的车被拦下来了,不是丧尸,而是一伙正常人。
那些畜生抢了他们的车,把他们丢在了公路上,还打伤了林父林母。
“丢下我吧。”她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一切会好起来的。”他抱着她向前走。
是吗?一切真的会好起来吗?
不会好的。
在安全区的检测区,林父林母被指出携带精神病毒,他们的状况很不好,需要尽快治疗。
但没有一个人愿意让他们进入安全区,他们的眼底只有冷漠和防备,还有,杀意。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尸变,发生在如此熟悉的人身上。
他们的脸痛苦而狰狞,皮肤逐渐失去血色,像是刷上了一层水泥浆。
连她都无法接受,他只会更加崩溃。
她不敢再说出求死的话,生命是如此沉重,她必须要和他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在安全区里,他们以兄妹相称。
他只是一个还没有完全步入社会的年轻人,却突然要承担起一个家。
在末世里,钱成为了废纸,只有贡献点能换到食物。
但安全区里能找到的工作有限,他只能报名去修建新型材料墙,然后每一天都伤痕累累地回到家。
她像一只小猫,每一天都坐在门前等他回家。
生活并没有就此平静下去,原本的政府被新成立的基地所替代。
“基地的高层有问题,根本不能代表原本的政府。”
他认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他们总是在谈论有关基地和高层的话题。
“他们的目的不是拯救人类,而是为自己谋私利。”
那段时间,他像一个思想极端的愤青,她察觉到他的状态有些危险,总是尝试规劝他,却没有结果。
于是他找到了他认识的所谓朋友,一个恶心至极的人渣。
当时她只顾着担心他的心理状况,忽视了那人附着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中,充满淫邪。
那个人答应了帮忙,要求地点在他们的家。
她毫不设防,引狼入室。
被压住的那一刻,她猜自己的目光中一定充满了震惊和不解,才会让那个人渣笑得那么猖狂和得意。
“妹妹?别是情妹妹吧,没想到林铭口味居然这么独特,喜欢长不大的侏儒。”
“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情妹妹。”
她故意表现得十分害怕,让人渣一时忘形,手悄悄伸到枕头底下,捏住了用来防身的刀片。
只有一次机会,杀了他!
人渣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她表现得像是因为恐惧而忘记了挣扎,眼睛却紧紧地盯着他脖子上的动脉。
刀片划过皮肉的声音是如此细小,几乎令人无法察觉。
她的眼前一片血色,鲜血甚至溅进了她的口腔,她没有感觉到反胃,甚至有一丝享受。
人渣抽搐着倒下,她勾起嘴角,想要再扎一刀。
门开了。
他站在那里,像是吓傻了。
她反而彻底冷静下来,刚冒出头的疯狂念头因为他的出现被狠狠地压了下来。
“他想要侵犯我,所以我杀了他。”
他没有回答,而是关上了所有门窗,用被子把尸体包了起来。
然后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直到深夜。
他一言不发地带着尸体走出了门,还把她锁在了家里。
“我被选中了,天赋者。”
这是他回来后的第一句话。
“恭喜你。”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起那具尸体,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而他们原本一直像是隔了一层的关系,似乎因为这件事而变得更加亲密。
在天赋者实验室里,他认识了新的朋友。
“林城和莫桑。”他向她介绍道。
他们三个都认为,福音书不应该被少数人掌握,而应该公开出来,让全人类受益。
她成为了他们的第一个教学对象。
“你的天赋……实在是太强了。”
教学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已经能熟练地操控风异能,而她的老师们甚至连异能都还未觉醒。
“如果不公开福音书,人类就会错过无数像我妹妹这样的天赋者。”
他一直在为此事奔走,却一再被拒绝,高层对他的不满已经摆在明面上,他却毫不在意。
然而,他最终觉醒失败,一夕之间,仿佛什么都变了,又或者什么都没变,只是从前他们没有看清。
他被奚落,被嘲笑,被逼迫,但什么都不能让他屈服。
她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处境,想要公开自己的异能,在基地,天赋者就是人上人,可以享受所有特权。
他却阻止了她。
“不要为现在的高层卖命,我说过,他们有问题,现在我依然这么认为。”
“那你之前……”
“我只为了福音书,现在目的达到了,我们该离开了。”
“你在说什么?”
他突然变得陌生,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脱下上衣,露出背部的蓝色符文。
“反叛者,才是人类最终的归宿。”
他带着她搬离了原本的住处,进入了一个地下实验室,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博士。
妖异的蓝色瞳孔和如神明般高贵的气质,是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你终于下定决心了。”
“您说得没错,他们不值得信任。”他的语气中带着恨意。
博士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直像一个影子般站在他身后的女人从怀中取出了一根针剂,递给了他。
“时间定在八月十六日,你负责最重要的那片区域。”博士吩咐道。
“是。”
他接过了那根针剂,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月,安排好他们。”博士转身离开。
他们被送进了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一张单人床,从前大概是某研究员的休息室。
从进入这个地下实验室的那一刻起,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直觉告诉她,这里很危险,每个人都像是亡命之徒。
亲眼看着门被彻底关上,她才终于放松了一些,即使被窥视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但她必须问清楚,他究竟卷入了一个什么样的计划。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基地成立以后。”他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不肯面对她。
“为什么?”
“因为没有希望。”他闭上眼,睫毛微微颤抖,“基地的目标不是恢复末日前的秩序,而是建立一个弱肉强食全新秩序。”
她还是无法理解,“这不是应该的吗?而且我已经觉醒了异能,我会努力成为强者的。”
“你什么都不明白!”他蒙住脸,有些崩溃地大声对她喊道。
“精神病毒的传播是一场有目的的阴谋,他们想要改造人类的基因,却遭受了失败,还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怎么会……”父母离开时的画面,林伯父林伯母被击毙时的场景在她脑海中循环浮现。
她无法接受,他们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某些高高在上的人,心中的私欲。
“到现在他们还是不肯放弃,福音书就是他们后续的实验方案,成为天赋者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傀儡罢了。”
“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那些无能的高层面对丧尸的反应,让她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但比起其他人的死活,她更在意他的安危。
如果这个计划需要牺牲他的生命,那不管它有多么伟大,多么完美,她也一定要阻止他。
“福音书可以是他们的工具,也能成为我们的武器。八月十六日那天,全体反叛者都会为自己注入引导剂,我们将控制整个北城区,以天赋者的身份和高层谈判。”
她松了一口气,她害怕他以自爆的方式跟那些高层同归于尽,如果只是谈判,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毕竟作为天赋者,她能感觉到博士的深不可测,就连那个叫月的女人,也是一个高阶异能者。
之后每每回忆这段谈话,都让她觉得可笑。
他们参与了一个足以改变人类命运的计划,却从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幻想中,憧憬着新世界的来临。
在等待期间,博士很少出现,大多数时候都是月代替他管理所有事务。
地下实验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每天都有新人的加入。
然而这些都与他们无关,她和他并肩躺在单人床上。
只有尝试放空自己,才能让纷杂的思绪稍微清楚一些。
“小铃儿,你会一直陪着我吗?”他突然转过头,开口问道。
“当然,除非你赶我走。”她凝视着他的双眼。
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令她有些恍然,惊觉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开怀过了。
似乎从他们进入基地开始,不安和焦虑就一直围绕着他,挥之不去。
她对他来说,也很重要吗?
“那就让我们做彼此唯一的亲人吧。”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认真道。
她的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在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他对自己的心意并不是一无所知,他不仅感受到了,还愿意接受她,甚至做出承诺。
“我……”
她想要回应他,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下来。
他把她抱进怀里,“我明白的。”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拥抱,但这一次是不一样的,她抬起头,想要把他的温柔刻进心里。
八月十六日,天空有些阴沉,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异味。
像是有什么在渐渐腐烂。
出发之前,他拒绝了她的随行。
“你过去只会让我分心,听话,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她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只能放开他的手,目送他离开。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整个实验室只剩下她和博士的副手,月。
月手中握着一支彩色铅笔,看向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你很幸运,介意跟我聊聊你的故事吗?”
月递给她一张纸,上面画着她与他分别时的拥抱。
“谢谢,你画得很好。”
末世前她就希望能拥有一张和他同框的照片,一直找不到机会。
到了末世,他们才真正亲密起来,却连温饱都成了问题,更是顾不上其他。
她坐到了月的对面,发现她画稿第一张是一双蓝色的眼睛。
是博士吗……月心里的人。
也许是因为有相同的感情经历,她们相谈甚欢。
但平静很快被打破,地面上传来令人恐惧的声响,是丧尸!
她开始坐立不安,他还在外面,很可能遇到了危险。
“不用担心,博士有办法控制。”月十分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你什么意思?”反叛者怎么会跟丧尸扯上关系?!
月轻声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怜悯,“我们都是天生的异能者,所以不需要承受痛苦也能蜕变。但他们,出生即平庸,想要得到超越他人的力量,当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些丧尸……”
“别那么喊,他们是进化后的人类,只不过有一些小小的瑕疵罢了。”
月看向实验室的出口,目光充满期待。
“博士的计划看来已经成功了一半,他马上就会带着战利品回来。”
她忍不住后退,月对生命的漠然和对弱者的唾弃让她感到害怕。
“跟我走吧,去找你的哥哥。”
月向她伸出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她想要逃,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
她们穿过混乱的街区,周围的丧尸对她们视而不见。
到处都是惨叫声和飞溅的血液,她想要闭上眼,可怎么都做不到。
“出状况了。”
月突然变了脸色,取出一块蓝色的宝石,将她推进了宝石折射出的光圈中。
面前的场景瞬间变换,她们来到了北城区,是他负责的区域。
“你的哥哥,可真是不识好歹。”月带着怒意。
她心里一惊,他一定出事了!
月放开了她的手,她不顾一切地向前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到他!
北城区的状况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丧尸似乎有意地向一个地方聚集。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风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焦急,不停推动着她向前。
北城区的中央广场站满了人,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他们的皮肤都呈现青黑色,这是尸变的表现。
她一眼就发现了站在丧尸群中的他。
风替她清除了他们之间的阻碍,她抱住他,庆幸地发现他没有出现那些可怕的症状。
“对不起,我要失约了。”他冷漠地推开她。
鼻间传来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周围所有“人”都湿漉漉的,也包括他。
她的眼睛被这气味刺得睁不开,几乎要看不清他的轮廓,只能紧紧地拉住他,“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欺骗了你。”
她太了解他了,他一定是把一切都怪在了自己身上。
“对不起。”他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
一阵风吹来,将她托起,带离了他的身边。
“林铭!林铭!你这个疯子!混/蛋!骗子!”
她已经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了,风刮在他身上,令他伤痕累累。
他对她的哭骂不为所动,只是重复着“对不起”。
“好好活着,小铃儿。”
那一天,青城起了大火,柴薪是无数的生命。
她回到了他们在基地的家,割开自己的手腕,想要陪他一起离开这个恶心至极的世界。
脚步声出现在房间内,她恍惚间以为是他回家了,挣扎着爬起身。
月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根针扎进了她的身体。
“别着急,你还有未完成的事。”
一张公告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脸上,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基地的高层居然把一切都推到了他身上,他们怎么有脸,他们怎么敢!
月递给她一把伞,“博士保留了他的灵魂,你接下来的表现将会决定他最终的命运。”
“你们要我做什么?”她的心脏一阵抽疼,全身都像在被烈火焚烧。
“做你想做的。”月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她想做什么呢?把所有曾经污蔑他,欺凌他的人统统杀干净,他死了,他们怎么有资格活着?
三个月后,她用风刃把那些人都绞成了碎片。
看着他们惊恐而丑陋的神态,她为他不值,这群愚蠢而脆弱的人,怎么配让他牺牲?
杀戮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不仅是基地的高层,还有平民,他们都得为他陪葬。
当风刃冲向林城和莫桑时,雨伞打开了。
他的灵魂终于回应了她。
“看在我哥哥的份上,留下你们的命。”
他不愿意青城被毁,那就交给他信任的人吧。
……
又一个难以入睡的深夜,她抱着雨伞低声呢喃:“哥哥,你会讨厌现在的我吗?”
真的抱歉昨天粘贴了两遍重复内容,脑残了,抱歉抱歉。
蓝眼睛在吸血鬼番外里算是男二,是一个迷人的反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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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逆风的人(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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