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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作嫁衣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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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长老一时无言。
却见他掀开门冲外边喊道:“众位兄弟在此,我马大元,指天发誓,绝无妨害帮主之心,亦无危害丐帮之意!”
他为人素来很好,不少兄弟还肯信他,此时纷纷出言应和。
他畅快大笑:“可惜,诸位兄弟信我,长老们却信不过我。帮里有条规矩,弟子犯错,若帮主要宽恕于他,便需以己身血,洗他人孽!我马大元,虽没做过叛帮之事,但今日也不得不用此流血之法,好叫兄弟们知道,我对帮主、对丐帮,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他说着就抽出一柄匕首来,猛地扎进左肩,没至剑柄。
匕首入肉的声音似响在众人耳边,血慢慢浸湿了他的衣裳,有几滴顺着他的手腕滴落,砸在地上。
青灰的石砖上,印着斑斑血痕。
场面为之一肃。
至此,若非铁证如山拍在众位兄弟面前,都不好再拿他怎样。
他低低地笑出声来,眼睛扫过几人。
陈长老眼睛微微一眯,又迅速恢复常态。
其余人都只是惊讶。
这条规矩,就是历任帮主,用的也不多。
林蓝四人趴在一旁观察众人反应,没人有什么异常举动。
这就怪了,马副帮主这一出显然出乎了众人意料,也该打乱了有心人的算计,怎么竟没什么异动?
众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白执法站出来道:“今马副帮主一事,证据不足,无法定罪,诸位以为该如何处置?”
他是执法长老,说这话是符合身份的。
几人看来看去,还是徐长老发了话:“在帮主回来前,马副帮主就先养好伤吧。”
言外之意便是在此之前,都不让他再接触帮务了。
马大元早已料到,此时并不意外。
见他同意,徐长老又道:“帮内事务不可无人打理,在此期间,就由我与陈吴二位长□□同处理,如何?”
陈长老口称惭愧,说还应以徐长老为先。
吴长老却还惦记着帮主:“咱们也该尽快多派些弟兄去打听帮主消息吧?”
白执法赞同,项长老也跟着点头。
徐长老颔首:“这是自然,正好谢舵主和金舵主也在,大义大智两个分舵,一在北一在南,你二人今日已悉知内情,便由你二位负责暗中打探消息,千万注意别走漏风声。”
两位舵主上前称是。
他又看向马大元:“至于马副帮主,便请传功执法二位长老多多照看了。”
白执法面色肃然:“徐长老请放心。”
项长老一语不发只是点头。
马大元在一旁看了半晌,见他事事安排合理,并没偏向,选传功执法二人来看管他,亦是无可指摘。
白执法素来公正,项长老武功最高,有他二人在,旁人想害他性命也难。
若徐长老没有这个意思,那今日是谁要陷害于他?
月已高悬,丐帮内这场好戏也快要落幕。
徐长老再次警告了所有弟子,以防他们将此事外传。
各派系弟子四处散去,胖瘦二人早被带下去关押,谢金两位舵主也领了人去训话,只余下六人在此。
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先领了马大元走,随后三人各自道别。
早在此之前,林蓝四人就趁乱跑了。
他们没打算就此离开丐帮总舵,出去倒是容易,等他们布防好,再进来可就难了。
上屋顶时他们瞧见聚义堂侧后方有片祠堂,等闲不会有人进出,此刻就藏在里边。
四人将今日所见所闻又重头梳理一遍,列出了怀疑对象,一是那徐长老一脉,今次平乱,他“功劳”不小;二是态度尖锐的陈长老一派,今日他几人针对那马副帮主最多;三则是看似立场公正的白执法,执法者亦是乱法者,可能性不低。
拿不定是哪个出了问题,四人便决定分头行动。
其中白执法与那项长老一处,由段正淳去,他武功最高;徐长老一处,则由朱丹臣去,他足够机敏;剩下陈长老那边,自然是林蓝与傅思归二人同往。
本来段正淳不肯让林蓝去冒这险,但傅思归实在是头脑简单,叫他一个人去,也真让人放心不下。
四人约定好时间,各自翻出墙去,寻找诸位长老的落脚处。
林蓝自是一点担忧没有,傅思归却是谨慎万分,一路小心查勘。
这个点,陈长老院中灯光还亮着。
屋内人影模糊照在门上,好一会儿,门打开,出来一个丐帮弟子,左右张望过后离开。
陈长老在他身后只露了半边身子,人走后又关了门。
林蓝一招手,两人随即跟上那个鬼鬼祟祟的弟子。
到得无人处,立即将他拿住,拖到了角落。
这人骇了一跳,要叫却叫不出了。
傅思归沉声威胁:“你们长老要你去做什么?说不出来就写出来。”
这人还不想屈服,林蓝二话没说折了他一根手指,别说这丐帮弟子,就是傅思归也惊了一下。
常道十指连心,断了一根,这人痛得额上青筋暴起,仍旧不服。
又折一根,还是不服。
一连折了五根,整只手都废了,这人满头是汗,脸憋得通红,见她又要去折另一只手,忙去阻拦,同时使劲点了点头,一手在地上写划。
“叫你去查徐长老,有意思。”林蓝低低念出来,轻笑一声。
看来这是要内斗了。
那弟子听得她笑,又颤抖着写下去。
林蓝扫了眼,原来这位陈长老竟是怀疑徐长老来的凑巧,也来的蹊跷,叫他去查一查,徐长老今日找项长老是为什么。
见再问不出什么,两人将人点昏了藏好,照林蓝的作风该是杀了干净,但此时既有傅思归在,又不知陈长老是敌是友,便暂时留了他一命。
傅思归疑道:“这位陈长老举动可疑,会不会就是他策划的内乱?”
林蓝白他一眼:“徐长老来意莫测,又获利最多,当然是徐长老嫌疑最大,这陈长老也显然有所猜测,咱们可以去找他试试,你武功比他如何?”
傅思归今日见过陈长老出手,估量一下,他不叫人帮忙的话跑不是问题。
“行了,够用了,咱们还回去找他。”
她将倒在地上的弟子衣裳撕下一块,又划破他手指用血写了几个字,而后叫傅思归将这血书,掷进陈长老院内,扔完就跑回来,她则在此地等候。
傅思归虽然脑袋不灵光,胜在十分听话,如实照办。
他先回来,落后几步,那陈长老也跟了过来,扫视四周,压低声音道:“阁下是谁?请出来相见。”
林蓝脚尖一提,将那丐帮弟子踢出去,落在陈长老身前,陈长老探了鼻息,没死,只是昏了。
再抬头就见林蓝二人已站在面前,问道:“二位是什么人,又知道什么?”
他追着一个人出来,到这却有两人,不免警惕。
却见二人中那个诱他过来的男子并不说话,只那女子开口:“陈长老又知道些什么,我也很好奇。”
看来是这女子为主导。
陈长老打量一番,这女子自是美貌惊人,但她的出现与所说的话都太过可疑,他还不至于昏了头:“姑娘既然跟踪胁迫我这手下,想来也是对我帮今日之事有所了解。”
林蓝也不否认:“这是自然,否则何必约陈长老出来相见呢?”
陈长老轻哼一声:“想必姑娘已从我这弟子口中知晓不少东西,咱们江湖人向来讲究来往,二位也该不吝于吐露些在下想知道的吧?”
林蓝点点脑袋,神情天真:“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吧,我先告诉你一点。”
陈长老不禁屏住呼吸。
只听她笑道:“你今日不是一直在问你们帮主去哪儿了吗?那你可要快点找哦,否则,不一定活着了哦。”
陈长老惊住,有些失态:“你说什么?”
林蓝好心又说了一遍:“我说,你可要快点找到你们帮主,否则他可能会死哦。”
陈长老努力平复心情,又问:“这消息你从何处得知?帮主到底在哪儿?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林蓝唇角扬了扬:“你们帮主在哪儿我怎么知道,你该去问你们副帮啊,至于我说的是真是假,你要是不信,就再等等,等他的死讯传来,就好了呀。”
陈长老将今日之事回过一遍,一瞬间冷汗都要出来了。
如果这人没有说谎,帮主果真是出事了,那就不该把马大元抓起来。
他根本不信什么马大元叛帮谋害帮主的消息,但是有人给他递了筏子,能将马大元踩下去,他为什么不接?
马大元下去了,别人自然有机会升上去。
不论如何,马大元今日都是威信尽失,纵然他也是受害一方,但管教不利,也是失责。
不过他陈孤雁也没想要马大元的命,是以今日他刺那柄匕首时,他是真的吓了一跳。
他既然没做过背叛的事,等帮主回来自然见分晓,何必那么决绝?
只是现在却不是这么简单,如果帮主回不来,马大元嫌疑难消,可就死定了。
马大元一死,这帮中最大的却不是他陈孤雁,而是他徐冲霄。
想他辛辛苦苦却是白忙活一场,为他人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