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死敌成了上将[星际]》探汤

23、第23章

　　帕特里奇精准瞥到了段杓吐出这个音节的时候眼神里一闪而过的阴鸷。

　　他那湖蓝色的眸子微微放了点光，但是开口的时候依然谨慎地字斟句酌。

　　“孟泠，四年前他空降首席执政官的时候我完全不知道他是这种执政风格……”帕特里奇喝了一点香槟，看着花园尽头的玉米田方向，“联邦给星域太大的自主权了，仔细比比看的话，现在蒂亚星域针对年收入三百万以上的公民征的税比其他星域要多上至少两成……还有矿业里面的经营税高得也实在吓人。”

　　段杓静静地看着远处，没有接话。

　　帕特里奇像是喝得有些微醺了，笑了一声，与其是聊天更像是抱怨，“财政厅每年发报表，似乎孟泠把多征来的税都投到了军事上……在下很怀疑……唉不说这个了……对了段上将，我能冒昧问一下您当年……您……”

　　帕特里奇有些不敢开口，但段杓转头盯着他，眼神平静，“问。”

　　帕特里奇就在等着他的许可，他把食指放在下唇上，看上去一副思考斟酌了很久的样子才小心翼翼问起：“四年前段上将进了克雷迪亚监狱，是因为孟泠的证词？”

　　段杓目露寒光地盯着他，没有作任何回答。

　　“我……抱歉，在下问了一句废话……在下是想说，”帕特里奇压低了声音，确保周围这段对话只存在于这个露台上，“孟泠……首席执政官，他当年有什么目的要作伪证陷害上将呢？在下想他大概不是为了自己……”

　　段杓面色阴沉地冷笑一声，那可不一定。

　　“在下曾经在直辖星域生活过很多年，那里有不少熟人。前两年在下隐隐约约从一个和王室相关的熟人那里听说……孟执政官四年前空降是王室力保的，王室和联邦置换了一些重要条件。”

　　说到这里时，帕特里奇小心翼翼地觑了一下段杓的脸色，果然见他脸上几乎结了一层寒冰。

　　帕特里奇不由自主把声音压成了气音，就好像稍微大一点就能引发气球的爆炸一样——

　　“据说段上将四年前入狱的 ‘罪行’，正是和王室紧密相关？”

　　·

　　孟泠委身在洋桔梗后，从最开始的一两句话后就再也听不清楚露台上的人在说什么了。

　　但即使听不清他也能猜中个七八分，帕特里奇找段杓攀谈，毫无疑问是想拉拢他到他的阵营。

　　明眼人都能看出段杓和自己有仇，脑袋瓜聪明的都会趁机挑拨离间，联合上将孤立现执政厅。

　　虽然是显而易见符合逻辑的事情，但是孟泠还是免不了有些不舒服。

　　他一直微微弯着腰，大腿都有些站麻了，心里抱怨段杓和帕特里奇什么时候才离开露台让他借机回去。

　　但是孟泠万万没想到，这两人不但没有回到室内，而且也顺着露台上的台阶下来了，竟然也在花园里逛了起来。

　　斯卡斯加德的花园纵横不过两百米，即使边分心谈话边踱步，也不过几分钟就能欣赏完全景。

　　孟泠意识到的时候，谈话声已经因为距离的缩短而变得清晰了起来。

　　“谁都知道，上将四年前入狱的决定性因素还是因为孟泠的证词……虽然有一些对上将不利的地方，但如果孟泠没作他那一份 ‘证词’，结局也许会完全不同……”

　　孟泠的手紧紧抓住了一根洋桔梗的茎干，眼神如寒冰一样。

　　“可惜当时没有第二证人了，偏偏只有孟泠在场……唉……”帕特里奇十分感叹惋惜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段杓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没想到帕特里奇先生对这件事的细节了解得这么清楚？”

　　听到段杓的话帕特里奇愣了一下然后急忙笑着摆手，“在下也是偶然之间从熟人那里听说的……”

　　“别紧张。”段杓忽然笑了一下，他之前几乎都不露出真实的笑容，于是这笑容使他看起来和善了一些，帕特里奇的情绪也放松了一些。

　　“不管怎么样，能结识段上将这样的人物对于在下来说非常荣幸，段上将能率领舰队的精英们驻扎蒂亚星域更是蒂亚星域的大幸……”

　　帕特里奇开始絮絮叨叨说一些废话，孟泠却将呼吸屏得更加严密，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几乎只有一步之遥。

　　孟泠松开手，轻手轻脚往后挪了一下。

　　隔着昏暗灯光下摇曳的洋桔梗，他几乎就能看见帕特里奇那张克制不住笑容的脸和段杓……依然冰冷而阴沉的眼神。

　　虽然他根本不会看见自己，但是孟泠还是下意识背脊发凉了一下。

　　帕特里奇和段杓谈话声中的只言片语……王室、证人、征税率，孟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这让他的眼神更暗更冷了。

　　孟泠屏住呼吸更加低地藏了起来，就在快要放弃这片洋桔梗转移阵地的时候，该死的帕特里奇终于停下了他的脚步。

　　一头金发的高大背影刚好就站在洋桔梗前，把整丛花遮得严严实实。

　　帕特里奇或许是真的有点喝多了，今夜格外话痨。但偶尔回应几个字的段上将也没有显现出不耐烦，这更加纵容了帕特里奇的勇气。

　　孟泠觉得今天自己想原路返回大厅是不可能了，趁着帕特里奇挡住，他躬着身子往后退。

　　花园边缘是由玫瑰丛做的栅栏，刚刚抓完洋桔梗的孟泠下意识抓了一下，微小的痛感从他手掌传来。

　　孟泠没注意，他踮着脚尖走上鹅卵石小径，借着玉米田隐藏自己的身影。

　　段杓落在帕特里奇背后的眼神冷了一下，帕特里奇下意识想回头看，段杓却又把眼神收了回来，淡淡地对他说道：“帕特里奇先生想说的我都明白了。”

　　帕特里奇眼神里露出一抹尴尬，段杓直白地戳穿他的用意让他有些不习惯。可能自己还没脸皮厚到当政治家的程度，帕特里奇心想。

　　“不过我现在想独自散一会儿心想一些事情，帕特里奇先生……”

　　帕特里奇连忙作出离开的手势，“正好在下还要去向斯卡斯加德执政官请教几个问题。那在下先告辞了。”

　　段上将微微颔首，目送帕特里奇原路返回，走上露台。

　　然后段上将把视线收了回来，眼神微微下瞥，一只洋桔梗并不十分明显地垂了下去。

　　洋桔梗后的阴暗角落，藏着一只不动也不说话的白色机器人。

　　段上将最近对机器人充满厌恶，冷冷地瞥了它一眼，然后大步向玉米田走去。

　　等这个人类也消失在花园中后，机器人终于亮起了光晕，慢悠悠地荡回了露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