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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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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知音赶紧往回走几步,前路已经被路人围得水泄不通,奋力挤进去,看到一辆高级轿车。车内两死一伤,死的是张擎和张汐,伤的是那个倒霉蛋儿司机。
不论内心有多大的悲痛,此地终归不宜久留。慕知音离开,打开备用对讲机,说:“五号据点集合!”
五号据点是慕知音给那两人留的后路,已经踩点无数次了,想着万一执行任务中途生变,还可以有个地方暂避。一个成熟的特工,永远都有Plan B。
见到那两人的第一时间,慕知音冲上去给了林天一个耳光,打得林天头脑发懵。
“任务书上目标是什么?!”慕知音怒吼。
“刺杀张擎!”两人迅速军姿站好。
“有没有说要杀张汐?!”
“没有!”
“啪——”
紧接着,又是一巴掌,万籁俱寂。
慕知音站在两人年前,双眼猩红,右手微微颤抖。
她终于开始冷静下来,转过身去面对着夕阳余晖,哽咽得无法言语,不知过了多久,才道:“对不起……”
面对慕知音突然的暴怒和瞬间的平静,甚至是冷漠,两人叹为观止。或许也只有这样,才是完美特工的标准姿势吧。
“你们做得都对……”慕知音补充道:“……可她是我朋友。”
三个人回到家中,各怀心事。景海然招呼他们去吃饭,却只有慕知音面如死灰地走过去,而那两个小子直接回房间了。
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哪种情况,都无法阻挡慕知音干饭的灵魂。
“听说……你抽了他们好几个耳光?”景海然提防着两兄弟的耳朵,小声询问。
“你消息倒是灵通。”
这才几个小时,她抽两兄弟耳光的事竟已经穿到景海然耳朵里了,不免有些许惊讶。
“呦,这要是在过去,你可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实打实的昏君。”
面对慕知音的冷漠,景海然不予理会,继续自说自话。
“那就当我是昏君吧。”
实际上,慕知音觉得景海然这个比喻不太准确,可谁叫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张汐浑身是血,死不瞑目地坐在轿车后座的样子,实在没心情跟景海然逗闷子。
“这事儿是沈航通知我的,”景海然正经起来,也恢复了正常音量,“他还让我给你捎一句话,‘随着你年龄增长,认识的人会越来越多,如果你结交的朋友越多,那你死于非命的朋友就会越多’,以上。”
“知道了。”
沈航说的在理。
实际上这是个概率问题,并非组织要把她的朋友怎么样。
龙脊丘陵上的情况大家心知肚明,那些人为了点儿资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就连资源管理局近些年发出的人口报告中,死于非命的人口比例连年增长,年龄段也在持续下降。
所以“死于非命”无非是个时间问题。若是有人能活到老死的那天,绝对是祖上烧高香了。
慕知音只是希望,自己的朋友不要死在自己手里。
可是,SH也在日趋壮大,就说上次她和景海然亲自培训出来的那几个特工,怎么可能完美规避她所有的朋友。
她得习惯这件事。
夜里复盘,慕知音才发现,原来她是为了一个新朋友的安全,而搅得两个老友家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甚至还亲手断送了其中一个老友的性命。
多么荒诞。
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保护朋友还是害朋友,无论如何她也想不明白,事情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甚至她觉得,是因为她所要完成的任务,甚至可以说是一己私欲,害死了自己的朋友。
张擎死了,张汐死了,但严妍与张家的关系还是要查。慕知音被难过的情绪扰得心烦意乱,可失去最直接的信息来源也的确可惜。这也是她竭力想要阻止那兄弟俩的原因之一。
可惜归可惜,倒也不是不能查。
通过张擎的关系网,慕知音查到了那时候给张擎办领养手续的孤儿院院长,通过院长她了解到严妍到了张家之后一直都过得非常好,从都没有跟她抱怨过什么,每次回孤儿院探望大家的时候也非常开心云云。
这些都不是慕知音最想了解的,她只想知道严妍离开的真相。
只是,从院长的神情中,慕知音看得出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趟倒也不是无功而返,临走的时候她给了慕知音一个姓名和联系方式,说当时在孤儿院就属这个人和严妍关系最好,即便是严妍到了新的家庭,他们之间的联系也没有断过,过于他那有慕知音想要的答案。
慕知音谢过院长,打开纸条,方知那个人叫“严言”。
他们来自同一个孤儿院,都姓严也情有可原。但这也正说明了,他们是不记事儿的时候就被遗弃到这家孤儿院的。如果是大一些才被扔过去,或者是被父母寄养在那里的,都是有自己名字的。
只是,他们俩一个“严妍”,一个“严言”,会不会太巧了?
慕知音开始审视自己的判断,恍然发现,后面这个“严言”才最有可能是景海然梦里喊的那个。
论性别,严言是男性,符合景海然的性取向;论气质,严言孤傲高冷,是景海然喜欢的类型;论颜值,严言美得不可方物。
尽管用“美”这个字形容男性的确不太合适,但慕知音看到严言的照片时,脑子里只能蹦出这个不合适的字符。
要不是慕知音本身足够美丽,没准也会对严言生出几分嫉妒。
根据院长给她的地址,慕知音在金龙区的一个小酒吧里找到了这个叫“严言”的人。
彼时他正被一个醉汉调戏,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只好笑着推诿,不敢发怒,更不敢拒绝。
金龙区就是这样,明明一个个穷得饭都快吃不上了,却有钱喝酒赌博,每个人都在从这些无望的事情中等待一个奇迹。慕知音摇头叹息,进去坐在那个醉汉旁边。
“大哥,一个人来的吗?”
慕知音主动搭讪。
男人果然被这个小女孩吸引了注意力,目光审视着慕知音的身体,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醉汉的眼里显得越是妖娆,恨不能现在就扑上去,一口吃了她。
明知道自己要被吃豆腐了,慕知音也不逃避,她只知道,今天晚上,金龙区又要多一个孤魂野鬼了。
三言两语,慕知音将男人吸引至离酒吧后门不远的小树林里,回来的时候浑身已然被汗水沁湿,又多了几分“出浴”美人的风情。
“一杯橙汁。”
慕知音往吧台旁一座,指尖敲着台面,催促严言快些。
“你不是跟刚才那人一起出去了吗?”严言不由自主地看向方才他们离开的方向,心有疑惑。
“啊,我把他杀了。”
“杀”这个字也就只有在金龙区才能如此随意地说出来,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了吹牛皮,就是直说“我是个杀手”,也没人信。
果然,严言点了点头,给慕知音上了一杯果汁之后,专心整理吧台内务。
眼看着严言要走出吧台去做别的事,慕知音翻出一张照片推到严言面前,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那是一张景海然刚进组织时拍的档案照,看样子跟慕知音现在的年纪差不多,稚嫩又美好。
原本严言没当回事,随意瞥了一眼那照片,却在转身之后醒悟,回过头来仔细端详,不知为何,竟湿了眼眶。
慕知音不明所以,看傻子似的看严言,并略显同情。
而严言竟讲起故事来。
大概是20年前,严言六岁。
父母似乎是被枪杀的,就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总之是那一年,他被送到孤儿院。
院长是个非常和蔼可亲的老奶奶,“严言”这个名字就是她起的。于是从那时起,他便再也不记得自己原先的名字了。
第一次离开父母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严言胆小怯懦,不敢跟别人说话,只有照片里的那个男孩跑过来把玩具分给他玩。
一开始,严言连手都不好意思伸,那个男孩却不见外,拉起他的手就往人堆儿里扎,昂着头跟其他小孩说:“从今天起,他就是我的人了,你们见到他就要像见到我一样。”
话怎么说并不重要,还要看那个男孩是怎么做的。像他这种孩子王,每天找他玩的孩子摩肩接踵,再说孩子都心大,过了没几天就忘记照顾自己这个新朋友了。
“那些拉帮结派的孩子把我逼到厕所,要我喝马桶水,我反抗无效,本来都打算喝了,但他突然出现,逆光站在我面前,就像个救世主。他拉我起来,手掌很暖,尽管我已经忘了那个温度,但那份温暖我永远记得。”严言微笑着说。
看得出来,这对严言来说是一段非常珍贵和美好的回忆。
“那……”
“欸!来一杯深水炸弹。”
“好嘞,您稍等。”
慕知音刚要问下去,旁边客人点单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环顾四周,酒吧开始上客,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她
将照片和小费压在果汁杯下面,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