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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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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王入京,皇上体谅,允他先歇息几日再处理朝政。
半年未启早朝,贺九州回京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变化。皇帝去了上书房,于姑姑在养心殿的西偏殿看着內侍监送上来的皇宫年节下的预算,太后当初崩逝的时候,不仅有懿旨还有口谕,宫内的大小事宜都交给于昭昭安排,奴大欺主不是没有过的事情,太后倒是信任她。
圈圈写写一个多时辰,于昭昭的眼皮子止不住地跳,她先前不是什么迷信之人,但毕竟穿都穿了,还是有些唯心主义的思想作祟,抬眼看了看黑压压的天,心道,贺九州回京两天,这老天爷都知道镇北王不是什么善茬。
正想着,于姑姑跟前的宫女榴火进来回话:“姑姑,许侍卫来了。”
“知道了,快请进来。”
许之远是承恩公世子,如今在御前当差。
“许侍卫可有什么发现?”昨晚抚远将军的举动实在太过诡异,于昭昭思前想后,还是想找到许之远,承恩公府查探起来,总比她自己来得快,再说,如今承恩公府是她和贺启最大的倚仗。
“今日一早,抚远将军府的少夫人带着幼子匆匆离京,说是要回老家祭拜,只不过出城之后,身边却跟着抚远将军府最厉害的一支精卫。”
“是吗?”昨晚贺九州凤眸中的杀气不假,抚远将军眼中的惊惧也真真切切,这是给家里留一支血脉的意思?于昭昭心下一凛,看向许之远:“抚远将军定是有什么把柄捏在了贺九州手里。”
许之远眉目清朗,侍卫服穿在身上也还是文质彬彬,微微拧眉道:“便是有什么把柄,镇北王想找抚远将军的麻烦,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毕竟是正二品的武将,贺九州还真能直接冲进将军府打杀不成?
“不管如何,劳许侍卫派人跟着抚远将军府的少夫人。”
许之远微微一笑:“已经派人跟着了。”
于昭昭弯着眼睛:“许侍卫行事最妥帖。”许之远是个极好的合作伙伴,于姑姑一直这么认为。
深冬的天色暗得极早,于昭昭裹了裹身上的大氅,手上的宫务已经处理完了,准备去上书房迎贺启回来。
刚掀开门帘,便觉得城西的天色有些不对,隐隐约约有红色的火光,忙问榴火:“今儿是怎么回事,这么阴沉的天色,还有泛红的云彩?”
“奴婢也不知道,这云彩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于昭昭点了点头,她得赶快往上书房去,便无暇顾及这些,跟贺启一道从上书房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再看西边的天空,哪里是云彩,分明是火光冲天!
于昭昭一瞬间便想起城西的抚远将军府。
贺启本垂眸在想今日太傅讲授的文章,却发现身后的于昭昭忽然止了步子,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也发现了烧红的半边天色。
于昭昭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皇上,臣想去极目楼看看...”难道贺九州真敢直接领兵杀入抚远将军府?
贺启拧着眉毛一甩袍袖:“朕也去。”
极目楼是供宫里的主子登高望远所用,能将上京城的所有景色尽收眼底,于昭昭一登上城楼,心下便凉了半截,起火的地方正是抚远将军府的位置。
“皇上...”
于昭昭下意识去看身旁贺启的反映,昨晚宫宴上的动静,小皇帝也是收在眼里。
不知是火光的缘故还是其他,贺启平日里清澈的眸子这会儿被映得通红。
抚远将军府,书房。
贺九州一身黑色长袍背手站在窗后,看着被映红的天色,轻笑一声:“抚远将军府果然名不虚传,烧了半个时辰,还未烧到这主院之中。”
赵涛被压跪在地上,破口大骂:“贺九州你个逆贼!”
“逆贼?”贺九州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问:“里通外国,赵将军还敢骂本王是逆贼?”
赵涛脸色发白,书房中点的蜡烛是鲸脑油熬制的,明亮如昼。
贺九州坐在书桌后,长指敲了敲圈椅的扶手,笑:“小叶紫檀,赵将军倒是颇为风雅。”
“镇北王没有真凭实据,便敢说下官里通外国,今日带兵直接闯入我抚远将军府放火杀人,视天家威严何在?!”说着拱手向着皇宫在的方向行礼,老泪纵横,胡子鼻涕都黏在了脸上,颤声说道:“莫说王爷血口喷人,微臣便是不忠于君,也该由皇上决断!”
贺九州眯着凤眸,思忖了片刻,道:“赵将军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本王自然会带你去面圣。”
赵涛眼中闪过片刻的光彩,却在对上贺九州的凤眸之后又归于熄灭。
“你,你!”赵涛忽然瘫在了地上,指着贺九州大叫:“怪物,怪物!”
身后的暗卫出手钳住了抚远将军的咽喉,他口中呜呜咽咽却说不出话,贺九州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神色冷然,这么多年了,无人再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有人进门回话:“王爷,火已经烧过来了。”
贺九州把玩着一枚匕首走到赵涛跟前,刀刃抵在他咽喉上,从房檐处能瞧见伸进来的火舌,远处隐隐有女人的哭喊,赵涛被人钳着脖子,闭眼不敢看贺九州凤眸深处的一抹深绿,却被身后的暗卫强翻开了眼皮。
“赵将军给北辽的消息,差点儿让本王烧死在雁归城。”
这会儿鲸油熬成的蜡烛对赵涛而言亮的晃眼,火苗已经顺着窗棂爬了进来,就在贺九州身后噼里啪啦作响。
“本王最得用的手下,为救本王死在了雁归。”
匕首上已经见血,赵涛抖如筛糠,裆下也湿了一片。
“这是子久的遗物,用来杀你,也算为他报仇。”
匕首在赵涛颈间微微一动,这位当年铁骨铮铮的将军便是一头冷汗,贺九州眼中带着玩味:“连夜就送你的孙子出城,看来知晓本王行事的手段,不过这会儿,轻骑营应该已经追到人了。”
说话间割破了抚远将军的喉管,血一下子喷溅到空中,还溅到了贺九州的袍角上。他嫌恶地看了一眼瞪大眼睛在地上抽搐的赵涛,道:“不是想见皇上么,割了他的脑袋。”
镇北王刚从抚远将军的书房出来,火舌便将书房吞噬殆尽。
于昭昭陪着贺启在城楼上站了一个多时辰,许之远匆匆赶来,行礼之后有些愤懑地说道:“镇北王领兵,抄了抚远将军府,放火杀人,应是没有留一个男眷。”
于昭昭忙问:“少夫人和孩子呢?”
“也派了精骑去追,不过我在他们身边安排得是最好的侍卫,应该能保住母子二人。”
贺启抿着嘴唇,一句话不说,转身准备回养心殿去。
于昭昭看了许之远一眼,忙跟了上去。
等回到养心殿内殿,只有于姑姑和许之远的时候,贺启才闷声开口:“姑姑,若是哪日皇叔对朕出手呢?”
二人对视一眼,于昭昭忙道:“镇北王刚刚回京,便敢如此大张旗鼓杀入将军府,许是有什么内情在,他再猖狂,也不至于刚回京便滥杀无辜,若是微臣没有猜错,他明日会入宫面圣。”
许之远也跟着说道:“便是镇北王真有不轨之心,微臣也不会坐视不理。”
贺启还是绷着一张小脸,于昭昭柔声道:“皇上还未用晚膳呢,微臣这就安排御膳房送来。”
“有劳姑姑。”
再抬眸又是一脸坚定,他虽年幼,但也是一出生就被父皇选中的储君,还有姑姑和承恩公府在身后,便先忍一时之气,等他羽翼渐丰,绝不会任由贺九州这般胡作非为!
于昭昭笑,这才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娃娃,道:“让张公公炸些糖饼,送一碗红糖杏酪,皇上用些甜的。”平日里她是少去吩咐御膳房送甜食来,怕贺启吃坏牙齿,小家伙也不挑食,饮食都是于姑姑安排,不过能瞧得出,还是孩子,甜腻的东西怎会不喜欢,特别是张公公炸的糖饼,于昭昭又教他熬了焦糖的馅儿,炒熟花生仁碾碎一道填进去,她自己都忍不住多吃两个。
是夜,于姑姑睡得并不安稳,入梦后也是冲天的火光,夜半惊醒头疼欲裂,摸摸额头也是满手的冷汗,将值夜的小宫女叫来去小厨房煮了一碗红糖姜水,可第二日一早还是发起高热。
“姑姑病了?”
贺启想了想,吩咐来通传的榴火:“让太医来开方子,姑姑好生休息。”
“是。”病了自然不能到御前侍候,免得过了病气给贺启。
于昭昭怕火,她上一世就是死在火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