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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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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慕月盯着眼前十几头膘肥体壮的猪,疑从天降。
江湖私下传言,穹山派有五怪,一怪掌门主卫顶级却迟迟不飞升,二怪男女可双修,三怪七位尊长互不来往,四怪穹山十年一次水涝,五怪嘛穹山派吃素却还要养猪。
在这山印斜阳天接水的风水好地儿养猪?这是发展副业?可穹山派家大业大,富的流水,养这么多头猪没必要。
平日里给山下人驱魔捉妖邪都可赚的满盆钵,还需要这?
“小靓伙,你走吧,让老妇自己来。”
一右眼凹进深陷,皱纹遍裂的老婆婆手拎木桶颤颤巍巍地走来。
流慕月对这称呼很是喜欢,笑眯眯道:“我来,婆婆,这点儿活难不倒我。”
接过木桶往猪圈去,木桶有些重,流慕月低头一看,桶里装的并不是平常猪吃的食,摇一摇,是一坨黑乎乎的粘液,无味无气儿,恶心也辣眼睛。
老婆婆仅有的一只眼笑成了一条线: “年轻真好啊。”
“ 那是,我”
流慕月警惕又带着好奇心理地用手略微施法探了探,登时惊愕。
这些粘液有意识,里有魂灵奔走喧嚣,铺天盖地涌向他指尖,奋力挣扎,求救。
他立马心惊肉跳地收回了法力,是血魔怒!
血魔怒:以某一类相同性向的人血炼制而成,根据性质可修炼不同种的法术,一般称之为邪术。
这东西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因为他自己前世就用血魔怒修过邪术,不过都是将死之人心甘情愿将魂灵寄托于他,当然作为交易,他会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修邪术最耗精力,也最损元神,稍有不慎爆体而亡也不是不存在,在穹山派这种仙派境地出现显然不合理。
流慕月表面风平浪静地把粘液倒入猪槽:“婆婆,你在这多久了啊,”
“不记得,多久了,我想想”
老婆婆脸色茫然,眉拧成一团,又有些痛苦复杂之色。
“ 婆婆年纪大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老婆婆接过木桶,往屋内走,恍恍惚惚道:“对,不想了,不想了……”
流慕月环顾四周,山清水秀并无可疑之处,没有邪气,反而灵气氤氲,仙雾缭绕,可血魔怒从何而来,这些猪喂多久了,它们又究竟送往哪儿去?
这一世竟然有人也会剑走偏锋,修此等邪术,不怕折寿么,那不然他也不至于前世只是享年一百六十岁的裸妖。
在妖界,没超过两百岁的妖都称之为裸妖,意为不成熟的妖。
可生来所携带的锋芒早已掩盖他是裸妖的事实,甚至超越一切。
流慕月想跟着进屋一探究竟,未走到门口,老婆婆又拎着一桶出来了,伸手递给他:“喏,小靓伙,”
“婆婆,这喂的是什么啊?”
老婆婆用仅有的左眼怪异地盯着,她一头白发,苍苍如银丝,根根分明,在阳光反射下异常耀眼。
“ 猪食。”
流慕月嘻嘻哈哈道:“ 我当然知道是猪食,我想问具体是什么?”
他再次接过桶往猪圈走,用手感应,却没有血魔怒了。
奇怪,哪有这样的事。
“ 是想尝尝吗?” 老婆婆语气变得十分生硬,始终避之不答。
流慕月原不想惹事,安安分分的,而且血魔怒迄今为止只有他练就过,他知道怎么破解,可想想让世予子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不免有些担心。
他懒得接话了,悄悄转动手腕铜铃索第一个小铃铛,法力渐渐回笼,指尖微微一勾,十米之内,阴雾萦绕,将其包围形成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
毕竟是妖术,他不敢大范围施法,万一被逮住,指定千夫所指。
别的倒不在乎,世予子会嫌弃的,人与妖不两立,何况修仙之人,深恶痛绝。
老婆婆发现不对劲,也不再装模作样,左眼冷光泛起。
“你不是人?”
流慕月道:“彼此彼此。”
老婆婆闻言巨惊,手指一弹,一根银丝向天直上,没升多高被阴雾结界反弹。
“ 给谁发信号?掌门?还是哪位尊长?”
老婆婆见状不好凌波微步般闪现而过, 骷髅腿灵活得横地一扫,流慕月迅速飞身躲避,与之同时一把揪住要害——银发。
未及老婆婆反应,流慕月将它们快速打了个结,紧紧牵在手里。
一好端端的人立马散成无数根线。
线偶人,无数根蚕丝线交织而成人形,与正常人并无两异,致命弱点就是头发。 打这种品级的怪,塞牙缝都不够。
一眼可破,一招制敌,丝毫没有成就感。
流慕月扔掉已经散成一团线的怪物,径自走向木屋。
果然不出所料里有阵法,以魂结线,燃灵为偶,源源不断的魂灵在阵中跳跃。
甚毒,比他修的更狠也来得更快。
流慕月没心思多看,挥衣毁阵,谅他穹山派也不敢多说什么。
修邪术一旦昭然天下,不仅名誉尽扫,还会被灭派。就不知道是谁在修,但很肯定只七位尊长以及掌门有能力。
晚上回去问问世予子谁经常来这,他肯定知道,想到世予子,流慕月心情甚是愉悦。
掌心燃起祟光,浅蓝色火焰幽幽弥屋,未得安息的魂灵自动流入祟光之中。
等到阴节日就将魂灵送入鬼界,这也算积点阴德了吧,只愿今世不那么倒霉,至少不要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莫名死去,莫名重生,整得人莫名其妙,稀里糊涂,想报个仇都不知道找谁。
当流慕月快要结束时,阴雾结界外突然传来舞剑声。
正愁不知道是谁修这邪术,自己倒找上门来,今日一并解决无后顾之忧。
流慕月内心窃喜,掌心合拢,健步如飞地往屋外走,怕凶手察觉逃脱。
结界果然被破,此人绝非一般弟子,怎么也得高于中级主卫,使的剑术,那不是主卫首阵里的吗。
范围这么一缩小,流慕月笃定不是启容尊就是他座下中级主卫以上的弟子。
他灵敏地嗅了嗅以判定来人方位,这该死熟悉的味道,一下让他慌了神,千算万算,没算到掌门也是主修剑术的……
“流慕月,你为何在此地?”
声音从背后冷冷传来,就说为什么没脚步声,世予子走路根本没声儿啊。
这下该从哪里开始狡辩呢,流慕月没敢转过身,实在是一对上世予子,他就差点勇气,需要先调整调整心绪,然后再说话。
世予子没两步就走到他跟前,语气虽淡却抑制不住惊讶之色:“ 你毁了阵?”
“这,碰巧经过,我,师傅,这里很不对劲,真的,”流慕月大脑飞速运转,世予子他知道这里有法阵在以血魔怒练就邪术,还特意跑过来,可打死也不信是世予子在修。
“能有你不对劲?”
流慕月稍稍平息呼吸,手悄悄转动铜铃索,在心里组织好语言 :“你不能这么说,师傅,是尹蓦…首尊吩咐弟子来喂猪,我便很听话地过来了,然后…发现这 很异常,比如…这里有个老奶奶是线偶人织成的。”
世予子突然挥剑指喉处:“ 你是谁? ”
剑锋冰冷,携带一股寒气而至,流慕月无语,这已经是世予子第二次对他用剑。
“我,是,是你徒弟啊,师傅,先,先把剑挪开,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动不动就把剑往我脖子上放,我比较害怕,”
“ 你随我去师尊哪儿。”
流慕月浑身连带着脚指头都抗拒: “不去,我不去,师傅,你不信我说的?”去了更说不清,他能将这里恢复如初的,只要世予子给他点时间,要不将世予子打晕…
“这没有线偶人。”
“那老奶奶总有吧。”
“没有。”
流慕月有些不可思议地眨眨眼:“那师傅所说的阵?是什么阵?”
“ 渡魂阵。”
有这么个阵吗,他就死了十年而已,就跟不上这世间的变化了?
“敢问师傅,这阵干什么用的?”
世予子闻此言,又收回了剑,摊开掌心,有魂苗跃起:“超度亡魂。”
流慕月了然于心, 忙解释: “师傅,我真不知道这有阵法,那尹首尊什么也没说,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犯大错了?我,…这他”奶奶的,
未等他说完话,一锁仙绳就牢牢将他禁锢住。
“流慕月,你师傅舍不得,我可不会包庇。”
尹蓦枫从身后冒出来,一脸得意, “随我去掌门哪儿自有定夺。”
破坏渡魂阵,死路一条。
让这臭小子嚣张害他在拜师大殿上被掌门狠狠批评,出尽丑。
不死也得赶出穹山派。
“ 尹首尊,先说好,如果我挨罚,你也得跟着,是你吩咐我过来的,你什么也没我交代清楚,我作为新招弟子,来这儿不过寥寥数日,能找到这地实属为难,误打误撞破坏了阵法,不知者不罪,但非得定罪,那也是首尊您先。”
流慕月调转身子,只要不面对世予子,思路清晰,逻辑通顺,口齿不清的毛病也跟着好了。
“你,胡说八道,流慕月,”
“我胡说?行,你随便在静心殿找一两个弟子问问,是谁丧心病狂地叫我去喂猪,难道不是您?”
尹蓦枫瞪大眼,“我不跟你说,去掌门哪儿。”
“那我可巴不得有人陪着我一起受罚,我一新招弟子,没权没势没修为,还没亲没故的什么罚都能接受,不像您一大把年纪了,废个修为什么的,不知道身子骨受不受得了,还有作为修仙界第一仙派的大首尊要是被赶出穹山派,也不知还能在哪儿落脚扎根,想想,我还挺划算,走快点吧,尹—大—首—尊。”
流慕月边说边迈开步子。
“你站住!”
流慕月故意装作听不见就不停,尹蓦枫敢设套就得尝尝后果。
“流慕月,你过来。”
世予子那轻飘飘的话语传来,流慕月无力招架,只得停下,却没有听他话过去。
“师傅有事吗?我马上就去掌门哪儿了,我是清白的,也不对,阵法确实是我破坏的,可我”
世予子未说什么,只是解了流慕月身上的锁仙绳。
“…谢谢…谢谢师傅。” 世予子这是在维护他吗,肯定是站在他这边的,纵使受点算计,委屈算得了什么呢。
“去吧。”
体面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