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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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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拱手施礼,“吾等见过尊上。王上见尊上不在天霓斋,心中十分挂念,特派吾等出来寻找。如果尊上……”
叶恭缓缓松开沈破,回过身,打断了他的话,“你们是在跟踪我吗?我堂堂战尊,来去自如,难不成,还要受你们监视。在你们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尊上!”
鲲王的手下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只是叩头,不曾言语。
他们不过是听命行事,难为他们,也是无用。
“滚,不要在本尊的视线内出现。”叶恭一声厉喝,那帮手下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北方。
反感归反感,北冥还是要回去的。
叶恭和沈破在岸边站了一会儿,便一起回了飞虹殿。
此时已是傍晚,天色将黑,大殿里亮起了烛火。
各族派的长老,见叶恭回来了,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盯着叶恭一步步走向座位。
鲲王照例是一通寒暄客套,而一旁的王后,本该是这场宴会的主角,现在却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她已经是一个心死之人,不在乎别人向她祝寿,更不在乎即将发生什么。
叶恭与沈破落座,一杯接一杯地对饮,等待着鲲王安排后面更大的戏出场。
夜色渐深,在座诸位多少有了些困意,安信怀突然站起身来,提议道,“如此良辰,有歌有舞,怎能无曲相伴。信怀愿献丑一曲,以为诸位助兴。”
一名侍女,将安信怀平时惯用的琴抱了上来,小心翼翼放在安信怀面前。
安信怀的琴技十分娴熟,音符像是流动的溪水,从他的指缝间潺潺而下,令人心旷神怡。
他的选曲似是随意而为,众人听不出有何规律,唯有叶恭,明白他们之间暗通的讯号。
待到弹奏到第三首的时候,王后明显有些乏了,用手撑了下额头,微微阖目,小憩片刻。
叶恭低声问沈破,“累不累?要不要靠在我肩上休息一下?”
沈破眼睛亮了一下,欢天喜地地搂住叶恭的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
片刻之后,大约是觉得,在这种场合下,这种行为多有不妥,悄悄把手缩了回来。
没想到,叶恭竟在随后,捉住他的手,重新放在自己腰间,甚至反过来拥住了他。
当众亲密至此,她却是满脸的理所应当。
鲲王看在眼里,回头看了一眼王后,往她身边坐近了些。
本来阖目小憩的王后,立即起身,往另外一侧挪了同样的距离。
鲲王的眸色瞬间黯淡下去,没有继续靠近。
到了深夜,宴席将散,各族长老一一辞别,由鲲王的手下,带着他们依次回偏殿休息。
当最后一位走出飞虹殿时,安信怀的琴声戛然而止。
鲲王冷冷道,“信怀,你先带王后离开,稍后,本王亲自送尊上回去。”
安信怀收了手,起身来到王后面前,扶着她走下殿去。
走到叶恭身边时,安信怀冲叶恭使了个眼色。
叶恭和鲲王,一起目送安信怀和王后离开大殿,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背影,鲲王端着酒杯起身,“尊上能来,是给弘毅莫大的颜面。弘毅最后敬尊上一杯,但愿今夜所经历的事,能让尊上毕生难忘。”
他的话,恭敬中带着一丝阴阳怪气,任谁都能听出,他的话里有话。
叶恭仿佛没有察觉,接过酒杯,就要饮下。
沈破迅速抓住叶恭的手,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喝。
王后的这次生辰宴,是最好的机会,鲲王绝不会放过。一整天下来,没有任何动静,那么,就该在即将结束的时候动手了。鲲王莫名其妙又敬了一杯酒,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鲲王盛情,不喝不合适。”叶恭将酒杯在沈破面前晃了晃,笑道,“要不,你替我喝?”
沈破一把夺过酒杯,仰头就要往口里灌。
酒水尚未从杯中流出,酒杯已经重新回到了叶恭手里。
沈破诧异了片刻,等到他回过神来再去看,一整杯酒水,已经尽数滑入叶恭的喉中。
沈破慌了,当即抓起叶恭的手腕,手指搭在了她的腕上。
还未诊出结果,叶恭的身子偏了偏,往一侧倒了下去。
沈破连忙接住她,将她抱在怀里。
酒杯从叶恭的手里滑下,当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大殿四周,忽然有许多人冒了出来,身穿盔甲,手拿兵器,将沈破和叶恭围在中间。
鲲王冲叶恭和沈破的方向,划了个手势,那些人举着刀剑,齐刷刷走了过来,距离叶恭越来越近。
沈破现在眼里只有叶恭,丝毫顾不上那些人。
他轻轻晃了晃叶恭,焦急地呼唤,“阿恭!阿恭!你看看我!”
叶恭将视线移到沈破身上,淡淡地笑了笑,“沈破,我有点困了。等我们回家以后,我想好好睡一觉,你守在我身边,不要离开。”
沈破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好,你放心睡,我会一直守着你,永远永远守着你。”
“你今天怎么不哭了?”
“这个时候,我若是脆弱,你还能依靠谁。”沈破拂开长案上的杯盏,用衣袖拭干了,将叶恭抱了上去,“我先给你解毒。”
叶恭急道,“小心身后。”
说话间,铠甲士兵只差几步,就到了沈破的身旁。
沈破挥了一下衣袖,士兵们立时人仰马翻,横飞出去一丈余远。
但是,其余的士兵并未因此退却,继续涌上来。
沈破在用法力抵挡铠甲士兵的来袭的同时,腾出一手,为叶恭诊脉。
待到诊断清楚了叶恭的脉象,他的眼睛骤然瞪大了。
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脉象?
叶恭似乎并未中毒,更令他惊讶的是,叶恭体内压制南辰的封印,已经不在了。
是南辰自己打开了封印逃走了,还是叶恭主动放南辰走的?
倘若是南辰自己逃走的,想来,在离开的时候,理应不会放过失去功力的叶恭才是。如今,叶恭并未受到伤害,难道说,是叶恭放南辰走的。
沈破的脸色,在极短的时间里,连续转换了几次。
叶恭望向沈破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坚定,好让沈破安心,不要声张。
随后,她重重地咳了几声,转头向鲲王道,“你在酒中下毒,又命铠甲士兵埋伏在四周,看来,你想杀我,已经是蓄谋已久了。”
鲲王哈哈大笑,“糊涂一点不好吗,何必非要死个明白。你这样难为自己,不觉得对自己太残忍了吗。”
“我可是战尊,万神之尊。你敢这样对我,就不怕将来被三界缉杀,天上地下再无立足之地吗!”
“不错,你是战尊,三界敬畏之至。可是,你知不知道,无论你做的事,是对还是错,只要你的力量越是强大,就越让其他人感觉到威胁。他们在敬畏你的同时,更想要杀你。”鲲王丝毫不惧,甚至颇为嚣张,“我想要问鼎三界,你必会出来阻挠。我们之间走到现在这一步,是早晚的事。我只不过是万千想要杀你之人中的一个。如果你要恨,就恨这世道。”
叶恭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你既然选择这个时候动手,一定是知道我功力全失了吧。”
鲲王坦然承认,“不然呢。”
叶恭扫了一眼将她和沈破团团围住的士兵,“想要杀一个功力全失的废人,不需要动用这么大的阵仗,只要你一个人出手,就足够了。”
“你和沈公子孤身入我北冥,想来不会没有另外的准备。而本王能够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从来不小瞧对手。你放心,本王的全部兵力都在了,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全部的兵力?”叶恭翻身落地,翘起唇角,往沈破的方向望了一眼,“我本来要你离开,是不想让脏血染了你的白衣。既然你不肯走,就陪我一起出生入死好了。鲲王和北冥全部的兵力,你选择对付哪一个?”
说话间,一条长鞭出现在叶恭的手中,鞭长七尺有余,鞭身燃烧着红色的火焰。
七月流火,触之即焚。遇神杀神,遇魔除魔。
沈破愕然,片刻后,开口问道,“阿恭,你的功力不是……”
“我留了一手,没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叶恭输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发虚的。
她知道,自己不该瞒着沈破,让他担心。
但是,如果告诉了沈破,他就很难表现得特别自然。鲲王十分精明,任何一丝纰漏,都会溃于蚁穴,她不得不这样做。
如果他要埋怨,就怨吧,等这件事情过去以后,她再想办法补偿他。
“你没事就好。”沈破紧绷的神经,忽的松懈下来,向叶恭粲然一笑,“这点小事,哪里需要你出手。你在一旁看着,那些糟心的东西,我替你一并解决了。”
站在不远处的鲲王,冷笑一声,“据本王了解,七月流火,是战尊的必杀技,非逼到绝路不会轻易使出。如果尊上的功力,当真丝毫未减,怎会一出招就是七月流火?”
鲲王笑得意味深长,眉眼间是掩藏不住的杀气。
一阵白色的烟雾,自地面缓缓腾起,萦绕在鲲王的四周。
雾气越来越浓,一点一点包裹住鲲王的周身,渐渐融合在一起,化作一副黄金铠甲。
鲲王伸出右手,掌心里一道亮光闪过,一柄双刃画戟紧握在手中,带着屠戮众生的戾气。
“我喜欢旗鼓相当的对手,希望尊上不会让我失望。”鲲王提步,一步一步走向叶恭,“就让我见识一下,尊上的七月流火吧!”
叶恭耳边听到簌簌的风声,画戟劈头而下,直冲面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