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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露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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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头大马之上,男子身穿喜服,身后跟着两名家丁,随后便是一排鼓乐队伍,还有小厮扛着几个红漆的木箱子,每个箱子都是能容一个成年男子的大小。
卫乔昔与马文才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
“梁兄怎么穿着喜服啊,他是要同谁成亲吗?”卫乔昔道。
人流拥挤,马文才伸手一揽,将人揽进怀里护着,免得被旁人挤到。
旁边的姑娘看着两个搂抱在一起的男人,眼里闪过讶异之色,晋朝男子为显风流,在面上敷粉者有,好穿女装者有,有龙阳之癖者自然也不少,但是光天化日之下还表现的如此亲密的,实在少见。
虽然,两名男子具是容貌上佳,看着也赏心悦目。
“总之不是同你。”方才惹了卫乔昔生气,马文才这时心里再不高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酸溜溜地说一句。
周边嘈杂,卫乔昔并没有听清马文才说了些什么。
卫乔昔拍了拍旁边的姑娘,“姑娘,你可知这是谁家成亲啊?”
姑娘刚刚才在心里议论过两人,突然被正主之一拍了一下,心虚地叫了一声。
卫乔昔回过头看了马文才一眼,“文才兄你是不是方才凶了人家姑娘?”
马文才:……我刚刚除了你可谁都没看
“姑娘,我想问一下你可知道这是谁家成亲?”卫乔昔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问题。
看着稍女气一些的公子笑得温柔又好看,便是知道这人欢喜的是男子,姑娘也忍不住红了脸,羞答答的道:“这是王谢两家定亲。”
马文才终于舍得朝马上的梁山伯投去一个眼神。王谢两家的亲事他只知道一桩,那就是谢安侄女谢道韫同王羲之二子王凝之,也就是说,马上那人,原本该是王凝之。
拍了拍怀里人的脑袋。
卫乔昔仰着脸看他。
“想去看看你家谢先生的定亲式有多热闹吗?”马文才噙笑问道。
卫乔昔迟疑,“谢家的定亲式你我怎么进得去?”
马文才带着卫乔昔跟在定亲的队伍后面,“你我虽没资格去,可是马家却有资格。”马文才的父亲是杭州太守,这王谢两家在杭州定亲,必定会邀请马家。
到了谢家的东山别墅,卫乔昔见马文才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铜牌,门口的家丁便恭恭敬敬地迎着两人进去了,过程之轻松简直让卫乔昔始料未及。
“文才兄,你给他们看的是什么东西?”两人跟在家丁身后,卫乔昔凑近了马文才低声问。
马文才拿出方才的铜牌,铜牌不大,却很有分量,上头一边刻着隶书形的“马”字,一边刻着一道古朴繁复的花纹。卫乔昔拿过去翻来覆去的看,心下了然,“这是你们马家的家牌吗?”
马文才点头。
“没想到你们马家在杭州地位居然这么高。”卫乔昔将家牌还给马文才,看着沿路的景色。
谢安官居丞相,谢家又是官阀大族,便连一座别院都比普通的院子精致许多,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大概也就是如此而已。
两人至别墅时定亲仪式已经开始,索性就站在外围围观。
“文才兄,你看,”卫乔昔轻声叫马文才,“陈夫子也在。”
陈夫子站在最里边第一排,脸上的表情看着很是沮丧,显得皱纹都多了些。
“陈夫子同王凝之王大人是好友,前来贺喜自然没什么问题。”朝中官场之事,马太守没少教导马文才,这些事情他都略有耳闻。
“昔日故友变情敌,惨哦。”卫乔昔小声嘀咕,带着些幸灾乐祸。马文才笑着睨她一眼。
不多时,一身喜服的梁山伯带着一名家丁先走进来,卫乔昔见了那家丁,突然就记起此人是在哪里见过了。
“那个家丁,我见过他的,他之前来过书院,我在陈夫子屋外还和他撞到了。”卫乔昔压低声音道。
马文才先注意的不是那个家丁,“你怎么总能撞到人,不知道看路吗?”
卫乔昔皱了皱鼻子,“我和你说的重点不在这里!”
马文才这才仔细看梁山伯身边的家丁,容貌不凡,气度不俗,若是梁山伯冒充了王凝之,想必……这名家丁就是王凝之所扮。
接着谢相侄女也从里堂出来了。小姐身着喜服,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清面容,由丫鬟搀扶着,那丫鬟……
“是谢先生!”卫乔昔道,“这是怎么回事?”
马文才聪明,心里已经猜了个大概。
互相交换过生辰八字后,按规矩是要新娘考新郎。新娘所出问题,梁山伯一一作答,不但反应极快,对的也十分工整。前来贺喜的宾客纷纷称赞,卫乔昔也跟着鼓掌。
马文才嗤一声,“不过如此。”
梁山伯在马文才这里总是没一点好,卫乔昔都习惯了。原先还想纠正马文才这种错误的观念,后来发现,马大少爷没救了。
最后一项最是有趣,便是用红绸包裹的木棍打新郎,原本这只是个形式,不轻不重地敲一下就好,谁知新娘力气太大,硬把梁山伯打晕过去。
新娘显然也没料到自己下手太重,忙掀开盖头去看。
卫乔昔的瞳孔骤然缩紧,第一反应就是去捂马文才的眼睛。
新娘怎么会是祝英台!
被捂着眼睛的马文才早就看清了新娘的容貌,先是一怔,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了。他原先就怀疑祝英台的身份,这时并不是很讶异,让他讶异的是,卫乔昔显然很早就知道祝英台是女子了。
捂在他眼睛上的手又软又香,马文才没有动,好心情的任她捂着。
少了一个情敌的马文才现在心情颇好。
新郎被打昏,大堂开始变得乱哄哄的,大家手忙脚乱,这场闹剧演到最后终于露了馅。
马文才不愿掺和进去,带着卫乔昔离开。
回去的路上卫乔昔还在想这件事。
“所以说,那个家丁才是真正的王凝之。谢先生同王凝之两人同时让别人扮作自己,然后互相试探?”
“确如你所说。”马文才将人圈在身前,策马回尼山书院。
卫乔昔沉吟了一会儿,“所以文才兄你刚刚到底看没看到?”
“你若想我没看到,那我便没看到。”少年声音清朗带笑。
卫乔昔咬唇,她就知道,完了完了彻底露馅了。
回到后山拴好马,卫乔昔摸着枣红马的脑袋道了一句“大红再见”。
马文才挑眉,“你叫它什么?”
“大红啊,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形象又好听吗?”卫乔昔道。
“大红?”
“难不成它有其他名字了?”卫乔昔问。
马文才摇头,“这倒是没有。”他没有给牲畜取名的爱好。
“那不就成了,大俗即大雅,这是好名字。”卫乔昔道。
被叫做“大红”的马从鼻子里哧出一股气,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马文才一哂,“确实是好名字。”
回宿舍的路上迎面走来王家两位姑娘。
“兰姑娘和小蕙姑娘这是去哪儿?”卫乔昔叫住两人。
“是卫公子和马公子啊,”王兰温柔一笑,“我们正准备去厨房包粽子。”
“是啊,”王蕙补充道,“苏大娘今日扭伤了,一直没做饭,过意不去,就让苏安去做些粽子和艾馍给学子们送去,我们是去帮忙的。”
卫乔昔今日在山下一天,跑来跑去,就是忘了吃粽子,这下有些馋粽子了。
“那我们也去吧!”
王蕙看了眼卫乔昔身后的马文才,“君子远庖厨,有些人娇生惯养,会包粽子吗?”
王兰责怪地拍了一下王蕙,“小蕙,不许无礼。”
“不会可以学。”卫乔昔道,不由分说拉着马文才跟上王家两姐妹。
马文才自然是不乐意去后厨那样油烟脏污的地方,只是卫乔昔竟然要去,他也别无选择。
四人到后厨时师母和苏安已经包好一锅粽子了,见到马文才时还有些吃惊。
卫乔昔好学,嘴巴又甜,哄的师母心花怒放,最后守在她身边教她如何做点心。马文才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大家都在动手,他一人站在那儿倒是有些突兀。
卫乔昔注意到这边,朝他招招手,“文才兄,一起啊。”马文才僵着脸过去,卫乔昔递给他两片粽叶,“我教你。”
两人头挨着头捣鼓了半天,师母看着马文才手里糯米都漏出来的粽子,笑道:“乔昔你也是个半吊子,就不要再去教马文才了。”
“是他笨,师母你看我就包的很好!”卫乔昔举起手里的粽子,其实也就比马文才手中那个好看了一点。
“说谁笨?”马文才伸手捏她的脸,姑娘家的脸柔软细腻,手感极好。
“我笨我笨!”卫乔昔笑着讨饶,马文才这才松开手。王家两姐妹看着卫乔昔的脸“扑哧”一笑,马文才手上不当心沾了些面粉,全擦卫乔昔脸上了。
卫乔昔用干净的手背往脸上一抹,抹了一手的面粉,磨了磨牙,“马文才!”放下手里的粽子去追马文才,要报复回来。
点心做到最后只剩下师母和苏安两人,四个孩子在后厨追赶打闹,一片欢声笑语。
四人连着苏安把点心给留在书院的学子同夫子送去,最后各自回屋。
卫乔昔留了一个粽子和两个艾馍给卫林,寻了个借口同卫林去后山洗澡。
许久没出现的马统终于回来了。
“少爷,少爷,您吩咐我的我都打听到了。”
洗过脸的马文才坐在书案后看书,灯里的火光映亮了半张脸,一双眸子灿若晨星,“说。”
“那祝家庄的祝员外有八子一女,最小的是个女儿,旁人都叫她九妹。”
马文才兴致缺缺,他都知道祝英台是女子了。
“还有卫家堡的卫员外有一子一女,那女儿不知道叫什么,襄樊的人都尊称她一声大小姐。”
马文才合起书,“你就查了这么些东西?”
“还有,卫家小姐从前是定过亲的。”
马文才突然站起来,“你说什么?”
“不过后来被退婚了。”
马文才紧抓着书案边沿的手这才放松下去。
“少爷可知卫家小姐是被谁退的婚?”
马文才眼底显出不耐来,“马统,你现在是吊本少爷的胃口?”
“小的不敢,”马统低下头,支支吾吾,“退婚的,退婚的是,是少爷您……”
作者有话要说: 完蛋啦,夭寿啦,文才兄自己把媳妇儿整没啦!
问:刚察觉自己有喜欢的人,最后发现自己拒绝了和心上人的亲事是什么感觉?
答:问文才兄啊!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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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