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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994年7月21日 ...
飞行船从伊顿到首都花了6个小时。
晚上10点,飞行船上的照明调成了睡眠模式。
由于是夜班,迪雅和米哉都订了有卧铺的个人房间。
米哉巡视着船内走廊,路过迪雅的房间时,正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轻轻的“请进”。
狭小的船舱内,褐发女孩盘腿坐在床铺上。
米哉看得到,她把“气”集中在右眼和左耳。
“之前想着‘用力看’,就看到了你所说的‘气’。所以试着想‘用力听’,就能听到更细微的声音了。真神奇。”
犯罪猎人再次被女孩的天赋所折服——无意识地学会了【绝】和【缠】,无需任何指导就掌握了【凝】的诀窍。
不过,把“气”集中在耳朵就能增强听觉这种事,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不太可能是【凝】的应用,而是她本身的能力。
“这么说,把‘气’集中在舌头,是不是可以让味觉更灵敏?”
迪雅伸出舌头,舌头上覆盖着“气”,仿佛一层没有重量的果冻。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将其中的柠檬水一饮而尽。
“呸呸——好……好酸。”
女孩现在的样子,活像一只吐舌头散热的小狗。
“这就是‘念’?似乎很容易上手呢。”迪雅向猎人投去询问的眼神,“为什么会是机密?”
米哉斯顿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
……实在无法继续隐瞒下去了。
即使不说,她也会凭天赋摸索出念的用法。无人指导的情形下,有可能走火入魔,或者开发出极度危险的念能力。
咳嗽了一声,米哉摘下牛角帽,在床铺边单膝跪地,和女孩平视。
“迪雅,你是听老师话的好学生吗?”
“大多数时候,不听。”因为已经懂了。
“……接下来我的话,你可以保证认真听吗?”
“好。”
“我可以教你‘念’。”
女孩双眼微微睁大。
“作为条件,你要保证认真听,并且照我说的练习。如何?”
米哉的眼里闪出期待的光,脸上却渗出冷汗——他是在试图驯服可怕的野兽。
但是,比起让其他乱七八糟的人当她的师父,至少我可以让她心向正途……
迪雅沉默了片刻,澄澈的褐色双眸亮了起来。
“我保证。”
米哉松了口气,放松了捏紧膝盖的手。
女孩又说:“不过,我不想当猎人。”
猎人被这句话噎到,“为什么?你应该知道,职业猎人的各种好处……”
“因为对研究没有帮助。而且,猎人测验里,体能和武力占很大比重吧?这些我都不擅长,肯定通不过。”
“你还年轻,只要锻炼一定可以……”
“米哉斯顿大人,可以开始教了吗?”
迪雅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可见确实对当猎人没有兴趣。
“……好,我不会食言。”
米哉锲而不舍地劝诱,有一点出于私心。
他是一星猎人。一星猎人升格二星的条件之一是有徒弟,这里的“徒弟”必须是职业猎人。
如果能帮迪雅当上猎人,作为师父的米哉斯顿也能升为二星。
话说回来,碰上迪雅这样的天才型徒弟,估计不需要怎么教就能出师了。
“天才”的师父……吗?听起来不错。
凌晨4点15分,飞行船抵达卡金首都。
迪雅本想直接回家睡觉,结果卡金最高警察局告知米哉,自7月10日起,迪雅在首都的家已经被封锁为调查现场。
一行人只好先前往卡金最高警察局,在会议室的沙发上打盹。
天刚蒙蒙亮,一行人便驱车来到首都东南郊区。
那里邻近交通干线,却隔了一条绿化带,因而交通噪音影响不大。
车窗外不断闪过各式各样的别墅。
坐在副驾驶的女孩,用对讲机通知所有人:“前面右拐,第一个信箱那。”
作为司机的米哉下了车。
面前是一栋红瓦白墙的双层小楼,前院种满了绿意盎然的花草,大门的铁栅栏上蜿蜒着藤蔓,其间盛放着粉色的蔷薇花。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绕过鱼池,通向雕花的红色橡木双开门。
他手托下巴赞道:“你家打理得很好嘛。”
“不是那个,是这边这家。”迪雅指了指马路对面。
米哉转过头,瞬间石化。
和周围的房子比起来,对面这栋房子简直像个被玩坏的过时模型。
不仅占地面积小,而且只有一层。没有花园,没有篱笆,没有大门。
原本是草皮的地方填了水泥,屋顶长满了苔藓,隐约露出原本的黑色瓦片。窗框看上去很脆,窗玻璃蒙了一层灰,所有窗户都拉上了深色窗帘。
说成鬼片里的废弃老宅,估计都有人信。
因为不是案发现场,之前警察搜查完带走证物以后,房子只是用黑黄相间的胶带封锁了大门。
一位年轻警员孤零零地守在门口。
和警员打过招呼,一行人钻过胶带进了屋。
米哉捂住脸,空气中的灰尘让人想打喷嚏。
“这里……真的有人住吗?”
“现在没有。”迪雅解释道,“我6岁就住校了。哥哥也很早就在外地上学。妈妈住国安局的宿舍。”
之所以没提到她的爸爸,是因为这里是迪雅的养父母——玛丽·贝尔和希格斯·摩伊拉离婚后,玛丽带着两个孩子住的地方。
当时家里负债累累,这栋老宅也是因为无人想要才便宜买下的。虽然后来家境转好,因为不住这里,也就没有做任何修整。
养父母离婚时,希格斯的大部分东西已经搬走了。但此次搜查的目标,还是试图找到与希格斯有关的蛛丝马迹。
“卧室有两间,一间是哥哥的,一间是妈妈和我的。”迪雅一边介绍,一边戴上橡胶手套,走进较大的那间卧室。
她蹲在床边,拉出床下的大抽屉。
在叠放着的床单被套之间,藏着一本16开的相簿。
“这是我家的家庭相簿。照片时间从爸爸妈妈认识开始。”
女孩翻开相簿,忽然像按了暂停键一般,呆呆地盯着一张三人合影。
照片占了整整一页。夜幕下,一栋多层办公楼前,一对三十出头的夫妇抱着才一两岁的孩子,笑容灿烂。照片左下角冲印的日期,是1982年12月24日。
“奇怪……”
她同时翻开相簿的前后几页,视线在不同页间跳跃着,忽然恍然大悟地击掌。
“怎么了?”米哉问。
迪雅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合影取出——
合影下面,还藏着另一张照片!
“这张合影的时间,和前后几页照片的时间线对不上。”迪雅把相簿递给米哉。
被隐藏的照片,也是张三人合影——
巨大的校园喷泉前,二十出头的一男一女露齿而笑。
“这个人……”女孩指着站在年轻的养父母中间,微笑着搂着两人肩膀的第三人。
米哉也看出来了。
他说出了从波特白那里听到的情报:“你朋友的爸爸,很早以前就认识你的父母。”
结束现场搜查,一行人回到最高警察局,又检查了一周前警察从迪雅家搜刮的各种证物。
不巧,由于当时的嫌疑集中在迪雅身上,找来的证物对于现在的线索并没有什么帮助。
搜查的最后一站,是和第九王子面谈。
迪雅把想问的问题列成清单交给米哉。对方略感意外:“你不一起去吗?难得有参观王宫的机会。”
由于王族的特权保护,如果要做笔录或者打听情况,必须申请会见许可,获批后再和被访问者商议时间,得到应允后才能亲自上门拜访。毕竟,关在那种氛围的审讯室里,简直是对王族高贵身份的侮辱。
女孩摇了摇头,“我不想再惹麻烦了。”
米哉看着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确实,王族礼教规矩甚多,迪雅最不擅长处理这些,万一被人误会就不好收拾了。
*
同一时间,卡金的王宫里——
“为什么不行?妈妈,你能给出有说服力的理由吗?”
少年变声期独特的嗓音,回荡在偌大的起居室里。
“为什么平民不可以进入王宫?凭什么王族拥有诸多特权?”他背对着端坐着的母亲,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着。
“哈尔,你小声点……”面容端丽的王妃无可奈何道,“被你父亲大人听到,又该……”
“听到就听到!”哈尔肯布鲁格转过身,“妈妈,你也是!迪雅救了我的命,她怎么可能是刺客!”
“哈尔,你还小……大人的世界,很多事背后情况错综复杂,等时机成熟,你自然会知道……”
王妃忽然噤声。她看到自己儿子脸上,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总有一天,我会废除王政。”哈尔肯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
他从上衣口袋掏出手帕擦了擦脸,抬脚要走,却和迎面来的客人撞了个正着。
“第九王子殿下,第二王妃殿下,猎人协会的特别调查员到了。”引路的管家躬身道,“这位是米哉斯顿先生。请允许我带领两位到单独房间。”
米哉斯顿入乡随俗地向王子和王妃行了礼,“不好意思,只是几个简单的问题,一小时就绰绰有余了。”
第九王子虽然年少,眼神和气度却透出远超年龄的老成。他的视线在奶牛装的青年周围打量着。
米哉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王子殿下,您在找什么吗?”
哈尔肯沉默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只有您一位吗?”
“嗯,迪雅已经把问题写好了。考虑到自身的特殊情况,她决定让我一个人来。”
他的话引起了在场两人不同的反应。
少年失落地垂下头,而他的母亲则松了口气,露出微笑。
出了起居室,三人沿着装饰着华丽窗棂的长廊走着。
少年似乎因暂时摆脱了母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迪雅她……还好吗?”
“她忙了几天,现在正在最高警察局补觉吧。”
用那个女孩当暖场的话题也不错,米哉想。
“我听说了,她说要在3天内找出【真相】。”第九王子不紧不慢地走在猎人前头,“您觉得成功的几率如何?”
“搜查还在进行当中,明晚就知道结果了。在那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如果失败,迪雅真的会被当成刺客吗?”
“这就要看卡金方面的意思了。我不好妄加揣测。”
“如果他们真的那样做,我一定会……”
“‘一定会’?”
像是刻意压制着怒气,少年用力甩了甩头,终于恢复了之前的平稳语调。
“……不,没什么。米哉斯顿先生,请忘掉我刚才说的话。”
奶牛装猎人不由得捂嘴憋笑。
中二期的孩子们啊,真可爱。
搜查篇终于临近尾声!
真正的幕后大佬们,是时候粉墨登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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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1994年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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