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觅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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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棠溪目送南如月下楼，直到听见一楼的楼道门打开又关好的声音，才默默把门关上。
小朋友看了一眼餐桌上散发着香气的食物，又看看挂在墙上的表，已经将近晚上八点了。
她没有回去接着吃东西，而是进入卧室，从衣柜里挑找出一件九分袖的黑色棉质连衣裙。
这条裙子是姑姑前几天给她买的打折春款，码数有些大，穿好后裙长几乎盖到脚踝，这个天气穿着也有点热。但在季棠溪眼里，再也没有比这件衣服更适合今晚穿的了。
暑假虽然已经开始，但因为政府惠民政策，学校的操场仍旧对周围小区居民开放。季棠溪这时候走大门偷偷混进学校，被发现的概率极低。
季棠溪换好衣服后，本打算马上出门，但想了想，回去倒了带了一杯水，用袋子装好一块饼，又翻出一只毛茸茸的兔子头小包，把它们都揣进去背在身上。
既然打算在学校待一整晚，必要的吃食还是不能不带。季棠溪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别人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也看不出什么不对，这才点点头，带好钥匙出门。
在去学校的路上，季棠溪仔细盘算了一下。
之前阿姨一直很肯定阿月在小区里，但是过了不到一小时，阿月就从小区里离开了。否则阿姨不可能说要去垃圾厂找……
但是垃圾场也不一定找得到，毕竟这段时间不会有垃圾车过来。除非阿姨他们车上的白玉摆件坏掉了……
如果这样的话，阿姨大可以直接说，但今晚她的表情不太对，话里也和之前的事情有很多矛盾，似乎因为什么原因不愿意再继续找阿月了……
季棠溪想，或许阿月不知为什么不见了，但是既然学校里笔仙的传说是真的，那么其他的故事也有可能是真的。或许就有找回阿月的线索呢？
这也是她今晚去学校的主要目的。
除了笔仙的故事，学生们私下流传的还有三个故事，分别是——
哭泣的女厕所（午夜十二点，会听到教学楼三层的第三个隔间传来哭泣声，如果此时有人正巧在这个隔间上厕所，就会看见非常恐怖的东西）；
操场角落的洗手池（因为教学楼的遮挡，这个地方永远找不到阳光，午夜十二点用这个洗手池洗手，就会看见血水流出来）；
第十二层楼梯（教学楼里的楼梯都只有九层台阶，但如果有人在午夜十二点十二分之后走过五楼到六楼的楼梯，就会发现，通往六楼的楼梯多了三个台阶，走过这三个台阶，会进入另一个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
季棠溪之前听到这些故事的时候是完全不信的，但今天晚上，她从南如月的车上下来之后，这个念头不知怎的就忽然在脑海里冒出来，挥之不去：
既然阿月能以笔仙的身份出现，那么学校里其他的鬼故事也不妨一试。
季棠溪也犹豫过要不要和南如月商量一下，但这几个故事如果是真的，那听着就很危险。虽然季棠溪已经体验过笔仙，但也不能保证其他鬼魂都像阿月一样善良……
或许也不能这么算，毕竟阿月是大妖呀！
但如果不去试试，就失去了一种可能性。
季棠溪这么想着，很自然地混在人群里，跨过学校在操场上留出的小门。
时间已过八点，许多遛弯的人陆陆续续从小门往外走，但操场上仍旧有些打篮球、夜跑和慢走的人，因此季棠溪横穿操场的举动也并不算突兀。
这时候，季棠溪就非常庆幸学校的操场没有围栏，能让她凭着行道树躲躲藏藏，小跑进永远不上锁的教学楼，直奔三层女厕所。
其实在家里的时候，季棠溪就想好今晚的行动计划了——
这三个故事里，流出血水的洗手池不用去看，因为直接出现鬼的概率很小；
哭泣的女厕所则首选，毕竟它的时间要比十一层台阶出现的时间早十二分钟，如果女厕所没有收获，从三楼很跑到六楼也只需要几分钟，不至于错过。
而且女厕所也相对隐蔽，不至于让巡视的保安一眼发现。
季棠溪抱着毛绒绒的兔子包，凭借月光和对教学楼的熟悉，一路顺利摸进女厕所，躲到了第三个隔间。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时间显示八点十五分。也就是说，季棠溪要在这个隔间里等待将近四个小时。
说实在的，这个隔间里会传出鬼故事，也的确有些特异之处。
因为在厕所中间，第三隔间属于最黑的隔间，光线完全透不到里面，不带照明工具的话，连马桶在哪里都看不太清。
所以会有这个故事，其实是因为教学楼的洗手间都不带灯吧……季棠溪抱着小兔包站在隔间里，漫无目的地发散着注意力。
她一个人跑到这里，当然是希望这个故事真的能够和看见鬼怪，或许就能和这里的鬼交流一下白望月。
但这毕竟是小朋友晚上才有的想法，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直到真的站在黑漆漆的隔间里，季棠溪才有了一种真实的惧意。
她盯着头顶从厕所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亮，又低头摸摸包上的兔子耳朵，心脏“砰砰砰”地越跳越快。
季棠溪控制住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免得联想到其他鬼故事，也尽量不往身后看。
只是一遍又一遍在心里排练，见到厕所里的鬼之后需要怎么打招呼，是有礼貌些，还是直接把阿月的名字搬出来？
如果鬼不认识阿月怎么办？是不是应该直接去六楼楼梯口等着？毕竟笔仙的故事就在六楼，那里如果有鬼，认识阿月的几率要更大一点……
可如果真的没有鬼呢？毕竟阿月也不是鬼，她是特别的。
最终，季棠溪还是没有从隔间离开。她在隔间里站一会儿，蹲一会儿，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干脆用卫生纸把马桶擦干净，然后坐在了上面，打开水杯喝了几口水。
时间越长，季棠溪内心的惧怕也越淡，到十点多的时候，她甚至有点想要睡觉了。
幸亏这个场景足够特别，才让她勉强抗衡了长久形成的生物钟，没有发生一觉到天亮的囧事。
电子表上的时间慢慢来到十一点。
随着午夜十二点的临近，季棠溪的惧意慢慢又回来了，而且越来越浓，超过今晚的任何一个时候。
看着表上的数字慢慢从十一点来到十一点半，又到十一点五十，五十五……
她有好几次都想拔腿冲出去，再也不进这个厕所，但最后都硬生生忍住了。
小朋友眼里含着一层模糊的眼泪，心跳越来越快，把手腕举在胸前，看着表上的数字跳到十二点整。
这一瞬间，她不知是惧怕多一些，还是期待多一些，或许是两种情绪都到达了顶峰，眼里一直忍着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但很快，季棠溪就发现了不对——十二点过去，这个厕所与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一分钟、两分钟……整整五分钟过去，厕所里仍旧什么都没有出现。没有哭泣的声音，更没有女鬼。
季棠溪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一直屏住的呼吸放松了下来。这一瞬间她简直如释重负，庆幸的不得了，只想冲出隔间，一路跑回家。
但想到白望月仍旧不知所踪，季棠溪的心情又低落下来。
她定了定神，一只手拽住小包的肩带，另一只手慢慢打开隔间里的小锁扣，小心翼翼推开门，生怕门口站着一个不属于人世间的存在。
但最终，直到季棠溪离开那间厕所，走在洒满月光的走廊上，都没有遇到任何异常。
走出一段距离，季棠溪回头看看那间已经被证实没有鬼的厕所，心里不知是庆幸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些。
因为在厕所里耗费的时间有点多，季棠溪一路跑着来到五楼楼梯口，刚刚好卡在十二点十二分，踏上了第一层阶梯。
这一次她没有太多的惧怕，或许是时间紧迫，来不及感受到自己的惧怕了。
一层一层，一共九层阶梯，季棠溪慢慢往上走，心跳慢慢变快，但脚步一直都很坚定。
这是今晚最后一件事了。
看着楼梯口转角，通往六楼的那次楼梯，季棠溪握了握背包带，没有什么犹豫地踏了上去。
一层，两层……七层，八层，九层。
九层，还是九层。
季棠溪站在六楼楼梯口，神色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看看没什么变化的六楼走廊，又回头看看走上来到楼梯，竟然转身下去了。
然后，一层，两层……再一次慢慢走上来，楼梯却还是九层。
原来……真的没有吗？
季棠溪站在六楼楼梯口，盯着走廊站了很长时间，反应过来的时候，看看手里的表，已经十二点二十六分了。
她轻轻迈开脚步，走过之前看到三个道士摆祭坛的位置，来到那间特殊的教室门前，用兔子小包碰了碰新换上的教室门。
除了毛毛被按塌了些，兔子小包没有任何变化。
季棠溪盯着门锁，慢慢用手推了一下门。门纹丝不动。
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个红衣笔仙，在教室里给她开门了。
她也再没有办法，从教室里握住一支红笔，一路偷偷开心着带回家了。
季棠溪在教室门口慢慢蹲下，额头轻轻靠在门上，后颈弯出一个脆弱的弧度。
阿月，我可能……真的找不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觅鬼
，还差 